一丘之貉
遥遥百万里疆域都和平安宁,偏偏这数十里大小的地界,此时正风雨飘摇。
文臣各怀心思,在房中院内绕着圈,口中都念念有词;武将则驻守帝城之外,不得内部消息。
全靠大将军来顶住局势,虽规定不私自募兵,可那家没有个几百家丁,更何况是这大将军府。
充当军师的只能是洛山河了,从进来到天色渐暗,手中的毛笔就没停过。
一封封圣旨被秘密送出,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万一被中途截获,也不会暴露意图。
虽然点将台叛军已备歼灭,但在没揪出幕后主使时,皇城内是万万呆不得。
另一处不满紧张不安情绪的,就是相邻不远处的丞相府,没有主心骨的文臣们,都在此聚集。
“丞相,为何不去见陛下?”说话的是朝中御史台学士。
“你若想趟浑水,就尽管去。”丞相背着手站在房檐下,看着点将台方向滚滚浓烟,“闹出事情的人或许就在我们之中,你们尽管过去。”
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沉默不言,能够当上丞相,足以证明老狐狸的城府有多深。
终于有人愿意打破寂静,朝着丞相微微施礼,大步踏出府门,官靴已经沾满了泥土。
“花将军,这次能逃得性命,还是多亏了你,还有这个年轻人,他是谁?”老皇帝还惊魂未定,按照刚刚赶来御医的说法,毒发的更加深了。
“孤山学堂的洛长老,若是没有他提前发现,或许这次就真要死在点将台了。”大将军身上的血污来不及清洗,紧绷着神经安排着府内事物,超过八成的家丁都被派出去,唯一能够调动的则是近卫营。
马跃被洛山河调走,说是保护他的安全同时也守住房门,以免宵小之徒取走兵部尚书的性命。
老尚书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御医坐在床前,仔细查探伤口后,摇了摇头。
“能让他醒过来么?”房间里只有洛山河和御医二人。
“能是能,就是……”御医有些为难。
“别磨蹭,快点弄醒他。”
御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个精致的小瓶子,打开后灌入尚书的口中。
是用的剧毒,来刺激血液流动,眼皮动了动,终于还是睁开了双眼。
模模糊糊间,看到有人影晃动,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事情失败了,接下来怎么办?”
“臣……辜负了陛下……”老尚书一句话说完,气便跟不上来,开始倒气。
耳边声音再次询问:“接下来我会完成的,要我做什么?”
“丽州……带暗棋……”寥寥数字,兵部尚书口溢鲜血身亡,明晃晃双眼睁着怎么也闭不上。
御医站在门外等候不多时,洛山河就推门出来有些指责的说道:“你药给的计量是不是太大了?他睁开眼就死了。”
御医连连道歉,后退着离开院子。
老尚书死前,手想要往腿部抓去,翻开衣服,里面绑着张绸缎,包裹着块玉石。
玉石是阴阳勾玉的形状,或许有另一部分与之相匹配,位于丽州居然有下一步动作,而事情的主谋居然是中毒已深的陛下?
再来到中庭见过老皇帝,得知皇城事情已经基本平息,城郊驻扎的兵马,也入驻皇城。
趁着夜色未深,从大将军府乘坐龙辇摆驾回宫。
时至深夜皇宫内外被盏盏明灯照耀如白昼,可气氛却冰冷到的极致。
经历过白天的纷乱,现在的寂静反而更加使人紧张。
大臣们排列而站,个个战战兢兢,等着陛下旨意。
老皇帝怒视着满堂文武,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
这三个“好”字说完,台下大臣纷纷跪地大呼万岁。
“辕门执事,斩了。”终于第一道旨意下来,这位执事惨叫着被门外士兵架出去。
“骁骑将军,斩了。”
“学士府当值学士,斩了。”……
当夜据后来统计,共斩二十二人,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这种行为使得朝廷瞬间空虚起来,连平日里敢上前劝谏的丞相,此时跪伏着,将头颅深深埋藏在官服里。
无人敢站出来,承接这个后果!
“传洛山河上来。”终于陛下语气稍微缓和下来,洛山河身穿破破烂烂的袍服走上殿来,深深施礼。
孤山有着见面无需行跪拜礼的特权,这在七国间都是通用的。
“洛山河,护驾有功,封你为文王,领丽州为封地,即刻任职。”一言出,百官哗然。
这少年到底做了些什么,能从平民百姓一跃成为王爷?
“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看到怒火已经退去,丞相颤巍巍举牌走上前来,向上进言。
“他虽护甲有功,但是平民百姓,没有经过历练和考察,就封王拜相,未免有些太儿戏,我等百官也会多有说辞。”
老皇帝眉头舒展,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那意思是心中有数了。
洛山河听闻此言,不由得思索起来,难不成这场闹剧真的是他自导自演?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何事?”
“臣想要近卫营小将军马跃一同走,前往丽州路途遥远,我又不会武功……”
“准了。”陛下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也是在想着什么复杂的事情。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朝堂会议,身边的太监总管赶忙宣布无事退朝。
刚从朝堂冗长的阶梯下来,阴影处转出一人,将洛山河拉走。
此人走的很快,手掌有练武导致的老茧,看来是个武术高手,在自己没弄明白的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等停下来时,洛山河早已气喘吁吁,再抬头望见三个字“平常宫”。
这里是舒娘娘的住处,她的父亲可是刑部尚书,统领着这些大内高手。
“进去吧,娘娘在里面等着呢。”
迈步跟着指引走到院子里,舒娘娘正煞有介事的来回踱步,望见洛山河进来,也赶忙迎了上来。
“见过文王。”舒娘娘微笑道。
“不知娘娘喊我过来,有何事相告?”
“还请文王连夜离开帝城,否则性命难保。”这句话的声音微不可查,只有洛山河能够听见。
由专门的人士带着洛山河绕着路送出皇城内,这才得空返回客栈,那边有近卫营的军士等在客栈门前,早早传松消息过去。
马跃那边准备行头,一更天在北城门汇合出发。
洛山河回到房间,全身酸痛疲惫不堪,但还是去澡池冲刷洗漱,身上遍布青紫印记,对自己来说受伤不轻。
“舒娘娘叫我文王,她并没有进入朝堂,也就是说策划的主谋有他一份,那么陛下到底是想做什么?”冲洗时脑袋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迟迟没有答案。
大将军府的家丁依旧忙碌不堪,庭院中三十匹棕马已准备妥当,花晴一身戎装,马鞍边上挂着红绣长枪。
丞相府内正加急写着书信,门外半跪着十位蒙面武者,书信的题头赫然是“丽州知府”。
大皇子此时早就回到住处,安然入睡。
二皇子则是从宴香阁,先一步出门,身后带着五百轻装甲士,在往丽州官道上疾驰而去。
四王爷又被连夜招进宫中,不知为了何事。
十七皇子在桌案前,擦拭着锋利的宝剑。
洗刷干净后,取出包袱里整齐叠放好的衣服来穿上,洛山河还是觉着孤山缝制的衣服面料最为舒适。
梦长歌早一步回到这里,在洛山河推门进来时,还在睡着觉。
白天的战斗激烈程度空前,疲惫的身心加上新添的伤口,都是大小姐从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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