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百变

四百三十七章静心自渡

    
    山微黄,
    风和暖,
    草木匆匆冒绿尖!
    天很蓝,
    日很暖,
    无边春色难遮掩!
    水微流,
    泛微寒,
    鱼虾已然戏此间!
    心中情,
    仍缠绵,
    无人诉说理还乱!
    叹昔年,
    世事迁,
    往日欢颜难再现!
    爱与恋,
    难剪断,
    谁人与我付明天!
    生与死,
    又何欢,
    半梦半醒泪连连!
    男儿汉,
    心若宽,
    浊酒一杯度余年!
    看那山黄微暖草木尖,
    水流微寒荡缠绵,
    不如爱恋剪断付明天,
    生死悲欢终看淡,
    温一壶浊酒,
    与星月共饮度余年!
    ————————————
    眼见陷入沉思中的知秋道长,和一旁泰然自若的无想大师,弄得少林武当两派不少弟子都面面相觑,少林中的不少年轻弟子心中暗道:杂毛一词,是个道士听到此话,不免都要暴跳如雷,莫非我们掌门掌握了知秋道长的什么短处,居然没见知秋道长发怒,反而偃旗息鼓了下来,此事着实令人不解!
    更有甚者,心中暗暗窃喜道:看来少林终是压了武当一头,日后老子有机会也定然对着知秋道长叫几声老杂毛,显显少林的威名!
    不少年轻的武当弟子则心中暗道:无想大师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没想到居然如此不要脸,当着这些人的面骂我们武当掌门是老杂毛,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日后有机会定然找机会查几件少林的丑事,好把今日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少林武当两派中一些年长稳重之人,都深知无想大师和知秋道长的交情,更明白无想大师和知秋道长的为人,此既无想大师突然一改与世无争谦逊长者的模样,骂了知秋道长为老杂毛,两个人一个陷入沉思,一个泰然处之,只怕无想大师的那一句老杂毛另有深意,恐只有无想大师和知秋道长才清楚!
    其实,这还是无想大师和知秋道长年轻时的一段渊源,那时一个是初出少林涉世未深毫无机心的小和尚,一个是刚刚下山脾气暴躁活泼开朗幽默风趣的小道士,机缘巧合下两个人相伴闯荡江湖数月,即是少年郎,当然就少了些忌讳,两个人你一句小贼秃,他一句小杂毛,自此结下了数十年的友情,随着几十年的风雨共度,两个人一个成了少林掌门,一个成了武当掌门,都已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这杂毛一词,以无想大师的修为自然无法再叫出口,知秋道长一路倒是秃驴贼秃的喊个不停,真是丝毫不减当年的少年本色,总之他们二人一个是修为高,不以为辱坦然受之,一个是真性情,幽默风趣毫无江湖高人的架子,至于是修为高好,还是真性情妙,当然是各花入各眼,此中妙趣也只各家清楚!
    片刻,知秋道长眼中杀气身上戾气渐退,冲着无想大师在满脸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道:“老贼秃,看来老道我终究差了你半筹,无法做到你这般了无牵拌,罢了罢了,看来老道这些年的道德经是白用功了!”
    无想大师哈哈一笑道:“你既不是我,我又不是你,相同也罢,不同又何妨!了无牵拌未必好,心有牵绊未必不好,一切皆如春花秋月般,应四季而来,随四季而去,岂非更妙!”
    知秋道长白眉一展,嘻嘻一笑道:“死贼秃,留着你的大道理讲给你的徒子徒孙听吧,老道可没心情与你在此打机锋论高下!”
    无想大师慈目中罕有的露出一丝捉弄之色道:“看来昔日的知秋小杂毛,终于服了老衲了!”
    知秋道长哈哈一笑道:“去你的老贼秃,老道绝对是心服口不服,不服就是不服,你拿老道能怎么样?”
    知秋道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武林高手的气度和风范,与三岁顽童的胡搅蛮缠倒有着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看着一众少林武当两派弟子不禁莞尔!
    无想大师淡淡一笑道:“只怕你是那心口都不服吧!”
    知秋道长嬉皮笑脸的答道:“你猜呢?”
    说罢,无想大师和知秋道长目光相对,同时会心一笑,片刻间,压在二人心中的悲痛同时淡了几分……
    些许,知秋道长开口道:“无想和尚,你看他们二人所中之毒,不像出自唐门之手,不知你老人家见多识广,可否指点一二?”
    知秋道长心中悲痛稍减,立时又回复了昔日幽默风趣的模样,话里话外含沙射影的捉弄之意,就是三岁孩童也能听的出来!
    无想大师微微一笑,丝毫不理知秋道长的言外之意,只是看着观法大师和点灯大师二人的尸体,轻宣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续道:“以观法和点灯二位老友的武功,只怕就是那神秘莫测的诸葛帮帮主亲自出手,也绝不会如现在般,令人毫无头绪!即使他们二人不敌那诸葛帮帮主,也不应毫无半点反抗之意,着实令人费解!”
    知秋道长眉头轻轻一皱道:“我刚刚仔细的看了一下他们二人的尸体,不见有任何暗器射入身体的创口,可他们却又是中毒而死,难道诸葛帮竟有如此厉害的毒药,可以无声无息的取人性命,要是如此,我们此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无想大师眼中露出一丝忧色道:“若是如此,那也是天意不可违,道消魔长,这一场腥风血雨看来终究是难以避免的了!”
    静心此刻眼含悲色自一旁走出,这个面目狰狞的七尺男儿此刻身躯竟然有些微微发抖,显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冲着无想大师和知秋道长施了一礼后道:“不知无想大师和知秋道长可曾听闻过蝴蝶醉这种毒药?”
    知秋道长点了点头道:“只是昔日听武当前辈提过,却从未在江湖上见过这种毒药,据说早已绝迹江湖了!”
    无想大师道:“的确不错,老衲昔年也只是耳闻过这种奇毒,据说此毒源自西域某处一不知名的小国,虽能杀人于无形,却提炼极其耗时耗力,又因太过歹毒,其传人早已在百年前就被仇家所杀,自此近百年来中原再从未出现这种奇毒!静心,莫非你认为观法和点灯是被蝴蝶醉这种奇毒所害,跟诸葛帮并无关系?”
    静心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眼神中的悲痛之色反倒又深了一些,沉思了片刻道:“无想大师和知秋道长都清楚弟子年轻时的不堪往事,那年我做下恶事,惹得中原黑白两道同时追杀我,真是恨天无门无路可逃,无奈之下只能逃亡西域,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就在有一日,浑浑噩噩度日的我,也不知到了西域何处的一座小镇,见到了我平生仅见的一次惨景,吓的我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在西域逗留,如丧家之犬般逃回了中原,也就是那时候遇见了点灯熬油观法三位大师,容他们佛法开解,终于自那日的恐惧走出,自此潜心留在三位大师身边修行!”
    说到此处,静心那本已不在颤抖的身体,竟突然又剧烈抖动起来,神情中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惊惧之色,显是当年的惨状,着实太过令人惊怖,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令他心有余悸!
    无想大师看着心神又要陷入昔日恐惧中的静心,突然吐气扬声低喝了三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接着走到静心身旁,轻拍着静心的肩膀道:“静心,一切都已过去,何必执着!”
    静心本已不能自持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连眼中的悲戚之色也淡了不少,当下冲着无想大师深施一礼道:“多谢大师助我脱离苦海!”
    无想大师洒然一笑道:“非是老衲助你,而是你自己助的自己!无论是神仙人鬼魔,维有自渡方能脱离苦海,若非你在他们三人身边一心礼佛,早已种下慧根,又心诚志坚,只怕满天神佛到齐了也帮不了你!”
    知秋道长在一旁少有的没有出言反驳无想大师,只因他深知无想大师所言非虚,无想大师刚刚的确用了少林的不传之秘狮子吼,让心神俱疲的静心瞬间自恐惧中走出来,但若无点灯熬油观法三位老友的日夕教诲,和静心多年的诚心礼佛,只怕后果真就不堪设想,不过自己的后知后觉终是慢了无想大师几分,心中对无想大师的不服似乎淡了许多,钦佩之情又多了那么一丢丢!
    自渡!
    无想大师的话看似普普通通,道理更是每一个人都明白,却道尽了人一生的悲欢离合坎坷崎岖,可就是如此浅显的道理,却看尽了世间的人生百态,岂非奇哉怪哉!
    君不见,贪官污吏庙里拜,
    挥金如土把香烧,
    君不见,不孝儿女抛父母,
    香火之钱不奉老,
    君不见,无良商家怀黑心,
    一心还想佛祖保,
    君不见,世上小人常当道,
    最后谁人落下好,
    信佛也好,修道也罢,
    吃斋罢了,善念就好,
    善恶终有报,
    谁人能避了,
    佛道终是桥,
    自渡才是最重要!
    静心闻无想大师一席话,终于彻底摆脱了心中的恐惧,仿佛昔日那个魂飞魄散的自己,早已灰飞烟灭,那段令自己恐惧的一幕,竟如此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自己再也没有一丝惊惧,此刻的静心既非往日的静心,又是往日的静心,那个昔日魂飞魄散的静心,与此时的静心既不同又相同,那种感觉早已无法用言语所描述……
    知秋道长和无想大师此刻欣然一笑,同时冲着静心道:“恭喜小友,从此脱胎换骨,日后得证大道,皆自渡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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