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不到云落会突然出现,那边众人都在合力对付凶化的云斐,根本无人注意到凶化的云落会在半空降落。
月离立在沙丘上,笑得像一只偷食得逞的狐狸,分明是讨人喜爱的模样,可眼神里带着莫大的恨意,冷冷地看着月泽,道:“我看你今日还有没有命走出这里!”
说罢,他便甩出一张符咒,念了咒语,符咒燃烧后,云落面上爬上黑色的花纹,凶化加深,戾气加重。
她一路奔着白衣的月泽而去,却在半路顿了一下。
地上的白白见着云落,站在原地睁大了眸子,泪水滚滚而落,自上次一别,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娘亲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白白脱离了月泽设下的结界,从月泽怀里跳出去,拼命朝云落奔去。
“娘亲!求求娘亲不要再杀人了!”
风吹起云落披散的长发,她猛地扭过脸看向白白,面上诡异的黑色花纹泛着黑气,白眼里是浓厚的杀意。
不由分说地,云落飞身朝白白而来,宽大的黑色袖子中伸出了细白的手腕,指甲尖锐锋利,裹挟着戾气朝白白而来。
白白站在原地,仰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云落。
这不是他的娘亲,可真真切切就是他娘亲。
“娘亲……我是白白,是云昭啊。”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在地上撞起一层灰尘,“你不记得我了吗?”
“白白,躲开!”正在远处的月泽发现这一幕的时候,云落横在半空面朝白白,长发飞舞,黑衣在风中飒飒作响,尚滴着血的手距离白白不过半米的距离,毫无回转余地。
云落的手毫不留情凌厉地穿向白白。
“噗!”白皙的手穿过胸膛,喷涌出血液,染黑了华贵的紫衣,云落怔了一下,歪着头看着面前的男子。
明明重伤到路都走不了了,如何冲开结界挡住了云落?
楚子衡擦了擦嘴角的血,往前走了走,也不顾云落的手在他胸口里深了几寸,只是伸出手来抚着云落的脸颊,面上露出浅浅的微笑,道:“上回你走得一点声响都没有,小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还想多看你几眼啊,小爷许久都没看到你在面前,想,想得紧。”
云落面上毫无波澜,她试着拔出自己的手,但楚子衡一只手握紧了,根本不叫她有脱身的机会,她走不成,便往后缩了缩,转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楚子衡的胸口中,听见
他胸膛处血肉被绞碎的声音,楚子衡吃痛,闷哼出声。云落面上的黑色花纹上的黑气更甚,那双一动不动的白眼也开始眨动,似乎是对楚子衡的反应很满意。
云落还要再动,楚子衡却自己再次往前走了一步,拉着云落插在他心口的手往后一拽,云落一下子就被他拉了下来,跌落在地,等云落站稳身子,她看着面前的楚子衡,麻木地伸出另一只手朝他而去,想要打开他紧握着她那只穿进他胸口的手。
果不其然,楚子衡松开了手,云落穿在他胸口处的手便自由了,云落立刻抽出来,两手合力,欲将戾气注入他的体内将他也变作凶鬼。
“言寒!”月泽在远处看见这一幕,那双清明的眸子里登时红了起来,楚子衡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别过来。”
我没救了。
在云落将满手戾气注入楚子衡体内的那一瞬,楚子衡忽然抬起双臂抱住了云落,将她揽入怀里,看着面前毫无神识的云落,楚子衡微微笑着掉了泪,轻轻合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他吻住了云落。
凶化的云落愣在当场,僵直的手仍旧不受控制地穿透楚子衡的胸口。
“小落子,可别怪小爷占你便宜。”楚子衡移开脸,留恋地看着云落的脸,“你的眼睛是四荒最好看的,怎么能没了呢?”
“小爷的命是你给的,现在还了你也不亏。”
云落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咽喉滑了下去,她的手无力地垂下,那双眼睛里慢慢地浮现出瞳孔来,倒映着面前的男子眼角的泪痣。
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
“楚,楚子衡……”云落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子衡,有些茫然,楚子衡见她醒来,想要抬起头摸一摸她的头,可好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楚子衡扯起嘴角,露出最后一个笑容,道:“我在,别怕。”
云落感觉到手里的粘糊糊,她低头望去,满手鲜血,她呆滞地看向楚子衡身上的血窟窿,一下子就明白了。
自己怎么会杀了他,自己怎么会……
“是不是我杀了你,是我杀的你,我……”
“你怎么那么蠢,救我干什么,杀了我就好了,你救我干什么,你等我把心再拿出来还给你。”
“小爷舍不得。”楚子衡笑笑,“再说了你以为心是什么随便的东西,还能给来给去的,你现在取出来,这颗心就
没用了,小爷可是求了折丹神不少时间,花了不少精力才取出来的。”
见楚子衡双腿发软就要倒地,云落立马抱住了他,慢慢坐在地上。
“楚子衡,你何必呢,何必呢……”云落摸着胸口,果然,那里有心跳。
楚子衡是把自己的心给了她,不仅如此,还渡了所有的修为和灵力给她清理体内的戾气。楚子衡本就是戾气所化,靠着戾气修得这些灵力,用戾气克戾气,好比以毒攻毒。
可他是拿了自己的所有修为灵力还有心给云落,他自己没有办法再活下去的。
“呐,小落子,你看小爷这么有诚意,你能不能……能不能满足小爷一个愿望。”楚子衡望着她,眸子亮得宛若晨星,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这不是趁人之危哦,小爷只是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全部都给你,你别走好不好。”云落低声啜泣,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楚子衡的手背上,尚带着余温。
“原来小落子给小爷掉的眼泪,也是温热的。”楚子衡看起来很是开心,他喘了喘气,接着说道:“小爷就想问问,楚子衡在云落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云落怔住了,她对上楚子衡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巨大的希冀。
她云落如今是月泽的夫人,守在一旁的人都心知肚明。
“是这个世界上对云落最好的人。”云落握着他的手,笑着和他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个不停,楚子衡听到这话,笑容虽未减退半分,可他摇了摇头,“小爷想听到的不是这个。小落子,说你心里的回答,好不好?”
他勉力睁眼看了看四周,月泽等人都在旁边守着,他再看了看云落,像是明白了什么,故作轻松道:“小爷从不为难小落子,小落子不愿说,没关系的。”
“小爷从不拘于……这些小节。”云落见楚子衡说着说着又撑不住眼皮,昏昏沉沉地合了上去。
她若再不说便来不及了。
“楚子衡你听得见么,我有话和你说,你想要的答案我现在就回答,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
“小爷……听着呢。”楚子衡闭上的眼睛又微微张开了一点。
“楚子衡是在云落心里的人,你在我心里。”
云落握着楚子衡的手,闭着眼掉着眼泪说出这些话,指节泛白,等着楚子衡的回应,可楚子衡长久没有反应
。
云落睁开眼,楚子衡的眼睛不知何时闭上了。
“楚子衡,楚子衡,你给我醒醒啊。”云落急忙去掀他的眼皮,去拍打他的脸,可面前这个爱笑的人再也不会对她笑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怎么就不去死呢?”云落抱着楚子衡哭得声嘶力竭,腰间忽有一硬物卡着,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了出来,那是一把梳子,楚子衡在方才塞进她的腰封里的。
云落认得它,这是那年她生辰的时候,楚子衡在酆都城送给她的,可她最后留了月泽的玉佩,将梳子还给他了,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赠汝木梳,惟愿伊人梳青丝,一梳解相思,二梳愿情深,三梳共白首。
楚子衡爱得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是她畏畏缩缩不敢前进,是她云落配不上这么好的楚子衡。
都说爱一个人,若是来晚了,再爱也求不得,世上之事皆讲究先来后到一说,可分明是楚子衡先遇见了她,最后却因机缘变化,世事无常错失了合适的时机。
“云姑娘,想来,想来鬼殿听见了你的话,心里也会好受许多,走的,走的也会安心的。”有个弟子在一旁见云落实在伤心,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你闭嘴!”
“你们知不知道他根本听不见!”
“他听不见啊,听不见的……呜呜呜。”
云落想起楚子衡在自己面前风轻云淡地告诉她自己耳朵有些听不清楚,可他又不爱近旁人的身,这些年都是靠着看别人说话的样子猜测说的什么,可他方才闭了眼睛,他闭了眼睛,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怀里的人开始躯体开始慢慢消散,四荒之内,鬼若再护不住自己的躯体,那么,便什么都没了,只会化作这四荒内的风和云,永永远远飘荡在世间再不得相见。
“阿衡,求你别走啊,求你啊。”
黑衣的女子紧紧抱着怀里渐渐消失的紫衣男子,低头抽噎,紧抓着楚子衡衣襟的指节渐渐泛白。
云落哭着哭着竟是落下了血泪,血泪滴落在地上,渗入土中,迅速地开出一朵花,一朵花旁边接着开出一朵,不过片刻,众人举目望去,皆是一片鲜红。大朵大朵的花开满了这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花开之处,凶鬼如若沾染到什么毒药一般尖叫,身躯化作一滩水。
花朵极大,
开得迅速,诡异妖艳,颜色红得像是流动着的人血。
茫茫荒草,萧萧白杨,鞠陵于天百里之内,此后开满曼珠沙华。
云落恍然间,想起了在兴州城外的初遇。
“小爷楚子衡,北邙山鬼殿。”
那绝色男子笑得灿烂,眼角泪痣轻颤。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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