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济院卧底日常

第一百六十三章截杀

    
    烈烈的火光将这个平谷照得宛若白昼,护卫的士兵死伤无数,但幸而关键时刻一只骑兵队从天而降,将拦截的杀手全部剿灭。然而饶是如此,这次平谷袭击还是死伤惨重,刑少奇带来的三千士兵几乎折损了一半,整个平谷里到处都是尸体,敌人的,自己人的,一场细雨下来,奔流的血将整个平谷染红。
    刑少奇绑好蹦跶,目光沉沉地看着四周陈横的尸体,心中宛如滚了一锅沸水,怎样也无法平静。
    「世子。」
    近卫轻轻唤了一声,将刑少奇从恍惚中拉出来。
    「都清点好了?」他连忙收敛起眼中的情绪,转身看向近卫,以及他身后正在休整队伍的那个人。
    宴升!
    他虽然已经料到西郡人不会轻易让西郡王和魏玉被押解进京,途中势必会有一场又一场极其惨烈的反扑,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在短时间内,在东岳境内集结这么多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西郡在东岳埋下的钉子已经渗透到东岳各处,如果西郡王和魏玉真的顺利回到西郡,那么东岳与西郡这一战势必会打得势均力敌,如果这个时候北翟人顺势入侵,东岳腹背受敌,恐将危亦。
    刑少奇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低落的雨水,目光遥遥地看向京都的方向。
    近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回道:「清点了,一共战死一千两百人,受伤三百二十九人,其中也援军受伤……」
    雨势越来越大,刑少奇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方才平谷内的厮杀声,他收回视线,恰好与不远处宴升的视线相对,心中那股苍凉又一下子沉寂下去。他快步越过近卫朝着宴升走去,心中的信念一点点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把西郡王父子平安送回京都,只有掌握了西郡王父子的生死,另外派人在西郡境内扶持新王,西郡才会牢牢掌握在东岳手中,这样东岳才能倾尽全力对付北翟的狼子野心。
    「宴升。」他走到宴升面前,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多谢!」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艳红的血顺着脸颊滚落,杀红眼的宴升微微一怔,仿佛才从恍惚中回神,看着刑少奇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浓烈的杀意。
    他微微蹙眉,敛眉看着刑少奇淡淡「嗯」了一声。
    还是这么冷淡!
    刑少奇忍不住嗤笑出声:「随之让你来的?」
    宴升将手中的弯刀收进刀鞘,点了点头,抬手指着身后的两千铁骑,这些铁骑恰是当年邢克楠的那只旧部:「这些人你直接带回京都,至于有没有命能编回邢家军,那边看你了。」说着,他朝身后之人抬了抬手,一个穿着黑色软甲的骑兵牵着他的马过来。
    刑少奇微怔:「你不随我去京都?」
    宴升摇了摇头:「这些人足够你用了,但凡你不是个废物,必能安全回到京都。」说着,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临走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满身狼狈的刑少奇,无奈道,「我还要回江城,你多保重。」
    一人单骑就这么冲进雨幕之中,在这一场浩荡烟雨之中渐渐消失在刑少奇的视线之中。
    夜色里的南苑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院门口挂着的两盏青灯便如那野兽的眸子,幽暗,诡异,仿佛藏着无限的杀机。
    今夜虽无雨,但刑律俭的双膝仍旧专心似的疼着,仿佛有无数蝼蚁在膝盖上啃噬。他的脚步渐渐显得凌乱,但距离南苑的房间还有一些距离,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但右腿还有些跛,今日实在是劳累太多。
    夜风吹得石子路两边的桂树沙沙作响,偶有落叶飞来,在他身前徘徊落下。
    「哒!哒哒!」
    液体从树梢低落,打在刑律俭身后三尺的地方,四周弥
    漫的桂花香气中满满弥漫开一丝极不易察觉的腥甜。
    是……血的味道。
    刑律俭微微垂眸,拢在袖兜里的双手微微向下,在宽大袖摆的遮掩下握住腰间攀着的软剑。
    这是一柄薄如蝉翼却又削铁如泥的软剑,是他十八岁时邢克楠送给他的,只可惜它不是能上战场杀人的剑,所以在衡水战败前,它只是盘在腰间的饰物。
    「沙!」
    软底布鞋踩踏在树干上发出的细微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被刑律俭轻易的捕捉到了。
    是,白天在水榭射杀邱竟的人!
    「嘣!」
    又是极其轻微的一声,银蛇般的钢钉从树梢射来,紧接着树梢上的人便如大鹏展翅一般朝着刑律俭扑来。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刑律俭在钢钉脱弦的一瞬间便抽出软剑卧龙,整个身子向后掠去。
    「碰」的一声闷响,钢钉势如破竹般钉入石子路上,紧接着第二件如闪电般追去,伴随着的还有对方平沙落雁的一剑。
    刑律俭单手横剑,银色的卧龙剑夹裹着劈天盖地的剑意拦腰将钢钉劈断,同时身形如游蛇般轻晃避开拦腰扫过的长剑,整个人从侧方直冲对方心肺。对方并没有想到他一个跛子竟然会有如此快速的身法,怔愣一瞬的时候,刑律俭的软剑已经刺到他近前。
    「好剑。」他冷笑一声,整个人以及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去,与此同时,右脚猛地抬起直踢刑律俭心窝。
    这一脚又快又急,一旦刑律俭收势不稳被踢上六腑必然爆裂。
    「叮,叮,叮!」
    突然一阵叮铃声响起,对方踢出的脚突然顿住,然后整个身体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住一般朝着右面甩去。
    「叮叮叮!」又是三声急促的叮铃声,一道银光破开夜色,撕开静谧,将偷袭之人的手腕紧紧勒住。.
    「不,不要!」
    夜色里传出一道尖锐的叫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起来。
    偷袭者的手被银线彻底勒断,断手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停在刑律俭脚边。
    「雾影十三,你……啊啊啊,我的手。」偷袭者捂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这时,薄凉的月光从枝头稀疏的枝叶间洒下,照在他苍白如纸的一张脸上。
    是雾影十二!
    刑律俭微微挑眉,看得确是石子路另一侧走来的人。
    婀娜多姿的身影,银铃般的笑声,梁思楠似笑非笑地走过来,手里拖着那根带着金铃铛的情丝缠。
    这是她很少视人的武器,但是见过的人多半都死了。
    她垂眸小心翼翼地将情丝缠缠绕在手腕上,丝丝血迹扫过袖摆,留下密密的细线。
    「呦!原来是雾影十二呀!咱们无影不是不杀人么?怎么?今日要破例了?」她微微仰头,目光讥讽地看向站在暗处的雾影十二。
    雾影十二此时脸色苍白一片,左手捂着右手断腕,殷红的血不断从断腕处涌出,血腥味浓烈得盖过了此时的桂花香。
    「雾影十三,你竟敢杀我。」雾影十二龇目欲裂地看向梁思楠,阴鸷的表情仿佛要将她剥皮吃肉。
    梁思楠发出「呵呵呵」的笑声,根本看也没看他一眼,扭头对刑律俭道:「瘸子,死不了吧?」
    刑律俭微怔,垂眸看向自己胸口,这才发现胸间一片殷红,雾影十二的鞋尖里装了暗器,方才若是再晚一瞬,他的心窝便会被彻底刺穿。
    「无妨!」他抿了抿唇,越过脚边的断手继续朝南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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