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一过,远处一块巨石后有人立刻冒出头来。
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身穿布衣,一头黑发用一根青玉簪别着,面孔棱角分明,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勃。这时他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冲着王诩挥手示意:“老师,我在这里!”
接着,又有几个年轻弟子从石头后露出了脸,一个个很不自然地讪笑着,让王诩有发飙的冲动。
公敛阳,徐国人,为人有胆色。学习兵法与道术,将来在鲁国为将。鲁国后期家臣专政,他帮助鲁王击退了最大的家臣阳虎,让鲁国重新树立了王权。
陈音,楚国人,远程兵器天才。
三年前投师,学习杂术,并自修家传的制弩和发弩术。在弓弩这方面,或许是遗传的缘故,他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王诩知道这个人将来是南方历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便稍加引导,助他改变弩箭机括,悟出了连弩绝技,目前处于实验阶段。
其余几人后期在各国或为臣,或为将,命运不一。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王诩走过去,假意板起了脸。
范蠡皮笑肉不笑地道:“挣了笔钱,我们几个正在分红呢……”
“依我看,你不如再想想制陶,陶器的发展前景不错,以后你别叫范蠡了,该称陶朱公得了……”王诩没好气地道。
“不错的主意!老师就是老师,一路惊醒梦中人。”范蠡拍手点赞,又很不正经地道,“还有,老师说的陶朱公这个名字很有味道,我先占着了……”
“……”王诩无言以对。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还真当回事了?
“我说范蠡啊,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些呢?你看看人家文种……”过了一会儿,王诩语重心长地道。
出于对范蠡的喜爱,经常苦口婆心说的这些话,王诩不记得说过多少遍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范蠡表面唯唯诺诺,内心却不以为然。
“老师,你说子禽啊……”果然,范蠡叫着文种的字,嘻嘻一笑,“他倒是人如其名,文种,稳重!人又有谋略,可惜有些迂了……”
话音一落,一个老学究模样的弟子从山石后探出头来,手里还捏着数枚铜钱,尴尬地笑着:“老师,让你失望了,我也在这里……”
文种,字子禽,楚国郢都人。五年前入门,专攻谋略与道学,论天赋不在范蠡之下,将来与范蠡一起辅佐越王勾践。
王诩顿时气结。
他心中却暗暗叹息,就连好好的一个文种都被范蠡带偏了。
摇了摇头,他道:“你们二人过来,为师有话说……”
……
王诩的草堂内。
“助要离师兄杀庆忌?太好了!”王诩将交待的事一说,范蠡高兴得手舞足蹈,“昔日他从山匪手中救我出来,又荐我入门,这份恩情一直未报,总算有机会了,哈哈……”
王诩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泼起了凉水:“别高兴得太早,你们此去,要面对的是一个异人……”
“异人?”文种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
异人也就是身怀奇异道法的人,在那个崇拜神灵的年代,通常是神通广大的代名词。
范蠡不屑地道:“老师,我们也是异人啊……”
“胡说!”王诩冷起了脸,扬起胳膊作势要拍过去,“就算你有通天本事,也须虚怀若谷。文种,你来说说《易经》谦卦的彖(团)辞,让范蠡听听……”
“是,老师!”文种清了清嗓子,一段文字行云流水般脱口而出,“天下济而光明,地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道害盈而福谦,人道好盈而恶谦……”
别看这一段短小,内涵极其丰富。
大致意思是,天道普照,运行不息,但不论从天道、地道、鬼道还是人道来看,都是对带谦的情况,比如谦虚、谦卑、谦下、谦退等有利,反之满的不利,比如自满、满盈、满足……
与伍子胥一样,范蠡也精通六壬神卦,无论卦辞、爻辞、象辞还是彖辞烂熟于心,甚至于比文种还熟。
老师单独点出这些学问,很明显这是借此警示他,为人要谦虚谨慎。
“老师教训得是,徒儿记下了!”他急忙收敛起戏谑的笑容,无比恭敬地道。
察言观色,王诩知道范蠡这次是真听进入了,满意地颌首点头。
“为师算出,有一个异人隐藏在庆忌军中,而且他已经洞察到了要离的真实目的,必定从中破坏。你二人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人,设法除去……”他接着正色道,“至于刺杀庆忌,你二人不要插手,放心地交给你师兄就行。”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知道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九婴的事当然不能泄露,要是让范蠡和文种知道了这些事,悟出后期的一切已经注定,万一出了乱子那就麻烦大了,因此只能不露痕迹。
“老师,你派子禽一起去,是不是要他看着我?”
“嗯,有那么点意思,不然你的尾巴就飞上天了……”王诩道,“对了,以防万一,将我的诛邪剑和八卦衣也带上。”
“是!”范蠡应道。
过了这么多年,要离师兄还能认出我来吗?
……
艾城郊外,庆忌军驻地。
“听清楚了,你们这些人全都排成一队,一会儿亮出你们的真本事来,让要离将军看看!”一名头目模样的军士趾高气扬地高声喊道。
最近又招募到了一些勇士,由要离负责筛选。
要离的职责,是将那些胆小鬼和混饭吃的人剔除出来,留下有胆识,能上阵的勇士,当然具有一定知识能出谋划策的谋士类型的也要。
那时的兵制,由五人组成一伍,设一名伍长,五个伍组成一两,长官为两司马。一两内辖有三名车兵。卒是步兵最高一级建制,辖四两,由卒长率领。二千人为一旅,设“乡良人”或“旅帅”统辖。
庆忌军虽是东拼西凑的散兵,仍然使用吴国兵制,设八个卒长。
说话的人就是其中一名卒长,带兵百余人,战车四乘,被庆忌安排过来协助要离。
这时他面前零散地站着二三十人,高矮胖瘦都有,年龄也不等,小的十五六岁,大的接近五十岁。
在卒长的呼喝指挥下,这些人排成了一横排,默默地等待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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