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身上有妖气

    
    二叔原本正气冲冲朝门外走，可就在他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蓦然顿住了脚步。
    然后，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而且，跟我四目相对，像是在打量我一样。
    那一刻，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蓦然僵在了原地，直勾勾回视着二叔的目光。
    我被发现了？
    还是我推测错了，二叔他根本就会看到我？如果二叔看到我，他会有什么反应？我又该如何应对才好？
    一刹那，我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可我整个人依旧僵直站在原地，怀里依旧抱着我妈，直勾勾看着二叔，等待着二叔的反应。
    一秒。
    五秒。
    十秒……
    ……
    时间漫长的像是停滞了一样，我紧绷的全身几乎要爆炸一样。
    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我怀疑我可能会窒息而死！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先跟二叔打个招呼，缓解一下现在尴尬无比的气氛？可现在在二叔的认知中。我才刚刚出生，他压根就不认识我，我要是忽然打招呼的话，会不会吓到二叔？
    就在我脑子飞快运转，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二叔居然挪开了目光。再次转身怒气冲冲朝门外走去！
    而原本打算阻拦他离家出走的我爸，则愣愣站在原地目送二叔离开，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自始至终，我爸的目光都没有往我身上扫一眼！
    显然，我爸是看不到我的！
    否则，这么大个人站在我家老宅院子内，院子里又有昏暗的灯光照应着，我爸怎么可能看不到我？
    “真是一头犟驴！”不多时，一个衣着古朴、头发苍白的老头从屋内挑帘走了出来，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对我爸说，“老大你赶紧回去照顾你媳妇儿吧。等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你妈被他气的不轻，我先去看看你妈，你也不用太担心！”
    家里有一些老照片。
    这个头发苍白的老头，正是我爷爷！
    显然，爷爷对我爸和我妈的事情还算开明，认定我二叔会自己回来。还督促我爸赶紧去照顾我妈。
    看到这里，我对从未见过面的爷爷产生了十足的好感。
    可以想象，当时我能活下来，爷爷的决定占了很大一部分的作用！
    “好，我去看看蓉蓉和孩子！”我爸点了点头，转身朝老宅后院走去，“等看了他们娘儿两，我去给我妈熬些汤……”
    爷爷点了点头，目送我爸离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回了身后的屋子内。
    我的心蓦然一动：奶奶就在屋内？如果我现在跟着爷爷进屋，岂不是就可以看到奶奶了？
    那纠结了许久的问题，或许就得到解决了！
    想到这里，我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立刻迈步朝前院屋子走去，想看看屋内的奶奶模样。
    咚咚咚……
    越接近屋子，我的心跳的越厉害。
    紧张让我口干舌燥，死死抱住了我妈，一颗心更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一样！
    “老二出去了？”就在我接近爷爷奶奶屋子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带着浓浓的疲惫感和虚弱感。
    “出去了，你别管他！”
    爷爷的声音带着怒气，还有无法管教孩子的无力感和疲惫感。
    奶奶没有接话。
    接着，屋内就是一阵沉默。
    此刻，我已经走到了屋门口，只要挑开门口挂着的布门帘，就可以看到屋内的情景了。
    我紧张的一颗心咚咚狂跳，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挑开了布门帘，紧张探头朝里面看去。
    屋内，是一张土炕。
    十几年前，拐子村家家户户都是土炕。
    我爷爷就坐在土炕边，嘴里吧嗒吧嗒洗着旱烟，黝黑、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疲惫和无奈。
    土炕上，躺着一个老太太。
    不用说，土炕上躺着的老太太肯定是我奶奶了！
    因为爷爷吸旱烟正好低着头挡着奶奶的脸。我只能看到奶奶半坐在床边，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对襟上衣，一只干枯如树枝一样的手搭在一旁，也保持着沉默。
    咚咚咚……
    我的心狂跳到了极点。
    只要我再往里面走几步，就能看到我奶奶的脸了！
    只要看到我奶奶的脸，我就能知道二叔告诉我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这十八多年陪伴我的“奶奶”到底是谁，我心中也就有了明确的答案了！
    “老头子，你打算怎么办？”就在我屏气凝神迈开脚步打算朝前走几步的时候，我奶奶忽然开口说话了，语气十分凝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或许老二说的对，咱们不应该让老大跟她在一起的。现在还生了孩子，以后这孩子怎么办？他是人还是妖？”
    我蓦然顿住了脚步！
    此刻，奶奶在跟爷爷讨论我爸妈的关系，以及我的时候，她的语气凝重却理智，跟我记忆中的奶奶截然不同！
    我忽然有些害怕了：如果我永远不知道答案，是不是有些东西就永远不会被打破？
    更重要的是。我想听听爷爷会怎么说。
    果然，在奶奶开口后，爷爷吸了一口烟，然后将旱烟袋在床边敲了敲，咳嗽了几声，这才清清嗓子说道：“老婆子，你说实话，人家蓉蓉对老大怎么样，对咱们家怎么样？”
    奶奶不吭声了。
    “就连咱住着的这大宅子，也是人家蓉蓉给钱让盖的。”爷爷语气无比凝重，“做人得讲良心不是？再说了，妖怎么了，难道妖就一定是坏的，就没有好妖？我跟你说，有些人呐，心眼儿坏的都不配当人，那跟妖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话，爷爷说的异常凝重。
    奶奶还是没有吭声。
    我看不到奶奶的表情。或许奶奶被爷爷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我心中则暗暗为爷爷叫好：没想到那时候的老头子，居然也有这番觉悟？
    同时，我心中更是对爷爷的敬佩多了几分！
    这时，我低头看了怀里我妈一眼。
    我妈无神的眼睛也紧紧盯着爷爷，眼里溢满了感激和尊敬。
    显然，我爷爷的态度我妈一直很清楚，即便是再次见到，她依旧对我爷爷十分尊敬！
    只是，再次看到故人，我妈眼里竟然泛起了淡淡的泪光。
    “如果不解决他们的事，老二恐怕不安生……”就在我想着该如何安慰一下我妈时，奶奶终于开口了，带了浓浓的无奈和头疼，“自从老大跟这女人到一起之后，咱们家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你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把老二给找回来吧，我不放心！”
    说到底，奶奶还是担心二叔。
    而此刻，爷爷因为抽完了一袋旱烟，所以直起了身子。
    终于，我看到了土炕上奶奶的脸！
    在看到奶奶脸的那一刻，我直接僵住了：土炕上奶奶的脸，跟我记忆中奶奶的脸。除了更年轻一些之外，居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这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可就在看到奶奶的脸那一刻，我还是愣住了。
    难道，二叔在骗我？
    奶奶一直是我奶奶，压根不是什么洪老太太？
    要不然的话，世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居然会长的一模一样，丝毫都不差？
    不对！
    很快我就感觉到了异常。
    土炕上的奶奶虽然跟我记忆中的奶奶一模一样，但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不一样的：记忆中的奶奶慈爱温柔，土炕上的奶奶却一脸凌厉，一看就不是温和的性格！
    难不成，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奶奶跟洪老太太真的就长的一模一样？
    我僵在了原地。
    原本以为，只要看到我奶奶，我最在意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没想到，在看到我奶奶之后，我心中的疑问反而更多更深，一直竟然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你放心吧，老二肯定是去什么地方躲上几天就回来了！”见奶奶一脸担忧，爷爷柔声安慰。
    看的出来，爷爷很在意奶奶，跟奶奶说话时柔声细语的，没有一句是大声说话的。
    “好！”
    奶奶点了点头，“我再躺一会儿，头疼的很！”
    “好好好，你快躺着，老大一会儿就去给你做吃的了，你好歹得吃点东西。”爷爷赶紧扶着奶奶躺下。
    等安顿奶奶躺下之后。爷爷转身走出了屋子。
    我深深看着躺在炕上闭上双眼的奶奶，心里翻江倒海的——我有一种冲动，很想冲上去问问奶奶怎么回事，想知道那个埋藏在我心底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但我还是按捺住了冲动，转身走出了屋子。
    从奶奶他们屋子走出来之后，我直奔后院我爸妈的屋子——我想看看，年轻时的爸妈到底是什么模样，弥补这十几年的缺失。
    “蓉蓉，你不能走！”
    刚走到后院我爸妈屋外，屋内就传来了我爸焦灼的声音，“你才刚生了小正。这里就是你家，你哪儿也不准去！”
    我爸的语气很僵硬，带着浓浓的担忧和焦灼。
    “长亭，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我不离开的话，你们家就真的散了。等小正长大了些。你再带着孩子去找我……”很快，屋内传来了我妈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我刚刚看了小正的命盘，他命中自小孤苦，跟母亲缘分稀薄。若是强行改变，肯定会带来不可逆转的后果！”
    我爸的声音很固执，“我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要走的话，我也跟你一起走！”
    噗嗤。
    我失笑。
    我爸现在骄傲而尊贵，很难想象他年轻时在我妈面前居然是这么一副“无赖”模样！
    “你跟我走也可以。但是……”我妈的声音带着犹疑。
    “但是什么？”
    我爸紧紧追问，“你别想跟我分开！你到什么地方我就到什么地方，小正有我爸妈呢，你只有我！”
    苦笑。
    笑容僵硬。
    这真是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啊！
    原来在我爸眼里，我妈才是最重要的！
    “你啊。真是倔！”我妈柔柔抱怨，但抱怨中，却带着无尽的甜蜜。
    “你还不就是喜欢我的倔？”我爸的声音也带了无限的柔情。
    很快，屋内就没有了说话声。
    显然，我爸妈浓情蜜意表白了一番，情到深处，两人很有可能在做不可描述的小动作。
    “恩恩！”
    就在我满脸通红打算后退的时候，我妈忽然恩恩了两声。
    而且，她艰难伸出手，直直指着我爸妈的房屋。
    “妈，你要我现在带你进去？”我愣了愣，很快明白了我妈的意思，好奇问我妈。
    “可是……”
    我有些犹豫。
    我爸妈现在可能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万一我们进去碰个正着怎么办？
    他们虽然看不到我，可我会看到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父母亲密，会很尴尬的好不好？
    “恩恩……”
    我妈又说了一句，固执指着我爸妈的房间。
    显然，她一定要进去！
    “那好吧！”我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得抱着我妈缓缓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