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疲惫烦躁的朱祐樘回到凝云阁的时候,迎接他的是蓁侧妃灿烂明媚的笑脸。张尔蓁积极又殷勤的问:“太子用过晚膳没有,小鲁子今日没惹太子生气吧,太子快快坐下歇歇,瞧瞧您这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明月,我要伺候太子洗脚,快去打水来,别太热,容易烫到脚底板。”
朱祐樘浑身的疲倦一扫而空,笑眯眯的看着蓁侧妃忙前忙后,舒适的张开双臂由着张尔蓁解下外袍,又伸直腿由着张尔蓁脱下靴子,才拉过张尔蓁坐在身边笑道:“你这市侩的小人,又跟我算的这么清楚,今日见到高家媳妇儿就这么高兴?”
张尔蓁乖巧的倚在朱祐樘胸口上,真诚道:“我原以为要很久后才会见到她们,谢谢太子替我想着,您那么忙,日日那么多烦心事还能将我的事儿记在心上,我很感动。”然后在胸口磨了磨,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朱祐樘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撑过蓁侧妃的小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问:“高家媳妇儿可跟你说什么了?”怎么突然这般……柔顺?
张尔蓁笑着摇摇头温声道:“没有,嫣小姨母只说要我好好照顾太子,听太子的话,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叫人算计了。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嫣小姨了,上次还是在益州的时候。太子能让嫣小姨进宫看我,我是真的感动,太子能有这份心,我很感谢。”
“说那些做什么,你高兴就好。以后这些话就别再说了,本宫不爱听,我能做到的,自然尽力去做。”朱祐樘环过张尔蓁的小身子,低头俯视她娇羞的俏脸。他喜欢极了这种感觉,在他怀里的张尔蓁,就像他幼时收养的那只小猫,平时厉害的不行,一旦软下来,便让人爱不释手,很舒服,很安心。
张尔蓁心底微微一颤,也伸手抱住太子瘦弱的腰身,捏着小手在太子腰间掐一把闷闷道:“太子你太瘦了,蛊毒不是好了吗,怎地还是不长肉,改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药膳,好好补补身子。”宫里的伙食是多么美好啊,这个太子难道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吃什么都不长胖的好身材呢!
朱祐樘轻笑:“蓁蓁还会下厨呢?”
“那是自然,你就等着瞧,我做的菜可美味了。”张尔蓁不满道,心里却嘀咕,自己那二斤不到的菜鸟技术,怎么可能满足太子这张尝遍满汉全席的嘴巴,她只是说说而已,做不得数。
“倒是不必费那些功夫,蓁蓁这儿,就有美味的东西。”朱祐樘瞧见她眼底的狡黠,低头缓缓将鼻尖抵在张尔蓁小巧的鼻头上。张尔蓁耳朵都红了,脸蛋像是着火似的,这个人啊……,眼前放大的俊颜要不要这么有迷惑性,张尔蓁这个老阿姨如何受得住,却还是不舍得闭眼,愣愣的睁着眼睛看到朱祐樘漆黑的眸子里害羞的自己。
朱祐樘只是睁着一双星眸看着张尔蓁,长长的睫毛隐隐刷在张尔蓁的脸上,张尔蓁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嘀嘀咕咕:“这……太子……你还没用膳吧,赶紧传膳好吧……”
朱祐樘也不着急,笑看着蓁侧妃。张尔蓁一双大大的杏眼眨啊眨,她自然知道朱祐樘什么意思,这实在是需要非一般的勇气!张尔蓁鼓了鼓小腮帮子,然后像是英勇就义般的把眼睛一闭,伸着脖子探上朱佑樘的薄唇,然后双手极自然的勾在朱太子的脖子上,心里想着,婚姻义务,务必遵守!亲亲更健康!
朱佑樘只觉得唇上柔软,蜻蜓点水怎么能够,感受到她笨拙的亲吻,朱祐樘双手紧紧环过她的小身子,低头加深了这个吻,这是他的福利,为何不要呢,她真是个现实的小人儿!
…………
苗嬷嬷走之前给华嬷嬷留了几个药膳方子,华嬷嬷照着单子一日两顿的给张尔蓁补血,红枣炖猪心,黄豆炖猪脚,银耳乌鸡汤……张尔蓁一度以为自己在坐月子,不是只有生完孩子的女子才这么吃的吗。华嬷嬷很严厉,奶娘也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明月缩在一旁不敢搭话,张尔蓁连续吃了五天,再好吃的药膳也不能入口,恹恹的歇了一日。然后庆云阁那边传来消息,太子妃的白卷儿失踪了,谁见到了马上提供消息,重赏!白卷儿便是万仙儿从凤藻宫抱来的白毛小狗,一直疼爱有加的,这会儿竟然不见了,整个东宫都折腾起来。张尔蓁眯着眼睛想了许久,马上叫过明月,附在她耳边几句,明月听了后虽然有些疑惑不解,还是下去悄悄做事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张尔蓁感觉到小腹微微胀痛,又过了三天,终于迎来了今世的癸水。
张尔蓁流着汗伏在案桌上,拱起的身子像一只小虾米,我的神,怎么会这么疼,不应该啊!华嬷嬷又端来了药膳,是黑漆漆的乌鸡银耳,劝张尔蓁喝下去。张尔蓁险些没吐出来,虚弱道:“嬷嬷,我闻着味道好想吐,今儿不吃了好不好?”
华嬷嬷劝道:“侧妃,我确定这是最后一碗,你好歹喝点,身子才能舒服些。”
张尔蓁接过勺子勉强咽下去几口,终于得救了!她再也不想喝汤了,什么汤都不喝!
太子殿下夜里再到凝云阁时,只觉得氛围里怪异又阴冷。凝云阁的人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尔蓁看起来极虚弱,瞧着像是生病了,“面色这样差,怎么也不请个太医来瞧瞧?”朱祐樘言语间带着不满和责备,张尔蓁正抱着冬日的暖袋搁在小腹间,没好气道:“太医怎么瞧得这个病,太子今儿不要歇在这儿了,别处去吧,我不自在,伺候不来你。”
朱祐樘轻笑:“本宫何时需要你来伺候?”
小腹隐隐的刺痛让张尔蓁微微发冷,薄汗香巾,张尔蓁皱着眉头道:“既然我伺候不了太子,太子何苦老是往凝云阁来,太子还是别处去吧,我要睡了。”说罢翻了个身,只留下个背影给朱佑樘。
朱太子有些莫名其妙,不悦道:“今儿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
“我好着呢,这东宫里谁敢惹我,只怕我今儿实在没心情,太子还是别出去吧。”张尔蓁闷闷道,实在是来大姨妈有些尴尬,她不想和朱太子同床共枕。万一侧漏了整的到处都是血,她以后还要不要活了?前世那么高级的卫生巾都不行,别说这儿的布袋子了……尴尬!
这话听在朱太子的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朱祐樘坐在一侧椅子上,皱眉道:“你可是说的真话,这么想撵我出去?”
张尔蓁脑袋里有一万只曹尼玛奔腾,心情差到极点,不悦道:“我说的自然是真话,太子这般啰嗦,自己不睡觉,还要搞得我也不睡吗。臣妾累得很,臣妾先睡了。”然后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一个后脑勺都没露出来。
朱祐樘盯着薄被好一会儿,目光复杂。房里门窗关的严实,一丝风也透不进来。青纱帐被撩起挂在床头的麒麟角上,小桌案上的银边嵌蓝丝的珐琅小彩壶袅袅冒着白烟。张尔蓁已经完成的巨幅《海棠春睡图》十字绣耷拉在桌角上,他经常瞧见她盯着缝缝补补的,她不适合做这些精细的活计,有一次还扎到了手。朱祐樘突然感到悲凉,她一向自在惯了,如今像一只囚禁在牢笼里的金丝雀,折断了双翼的她是不是一直在埋怨他?大半年了,朱祐樘第一次质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张尔蓁不再理他,朱祐樘便起身出门去,门外正候着奶娘,朱祐樘唤了奶娘去隔壁房里问:“今儿蓁蓁怎的了,瞧着不大好。”
奶娘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说出来,朱祐樘愕然,疑惑道:“那她为何那样,我以为她生病了,这……总归是好事。”
奶娘怎好说的详细,含糊几句过去,“……都是这样的,过几日就好了。”
朱祐樘面上担忧更甚,示意奶娘赶紧过去看着,若是蓁蓁有什么不舒服的,定要宣太医看看。看着奶娘出门去,朱祐樘长吐一口气,今夜他原本有许多话要和蓁蓁说,如今是不行了……算了,她原本也不大热心于他,恐怕是不在乎的。
那晚上东宫里宫女小太监们皆惊讶,太子殿下竟然离开了凝云阁,歇在了太子妃的庆云阁。这可是蓁侧妃进宫后,太子殿下第一次没有在凝云阁歇着。知道的都小声议论几句,而后马上
熟睡中的张尔蓁蹙着秀美,小腹传来的胀痛让她很不安稳,华嬷嬷悄悄来看过几次,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对着门外候着的奶娘等人道:“侧妃睡了,金秋和银秋守着,芝兰你也回去歇会儿吧,别吵着侧妃休息,她身子不舒服。”
明月有些担忧:“嬷嬷,那太子……”
华嬷嬷道:“太子殿下歇在太子妃那儿是人之常情,谁还能说什么。明月你明儿可别露出这副样子给侧妃看,没得让她心情更不好了。”
明月有些不甘:“侧妃身子不适,太子爷也不关心关心,还说对咱们……”
奶娘截断她的话:“太子愿意去哪儿谁还敢议论,明月,小心你的嘴,别给咱们姑娘招来麻烦!”
明月噤声,不敢狡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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