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本身生的也清秀,眉宇间偶尔阴柔倒不会太令人不适,就是现在……
方显知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下雨了。”
陈煜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方显知一怔,完全搞不清自己该怎么接话了,缓缓道了句,“我去取车。”
说完,方显知一溜烟的就窜了,留着陈煜一人站在锦鸿的门外。
天空飘着小雨,霓虹印着水珠散开一层层的光圈,迷了陈煜的眼,那眼底浮着的,尽是恨意和黑暗。
陈家,就像一个囚笼,他无时无刻不想拜托这道枷锁。
外人看着陈家有多辉煌,多耀眼,在他心里,就有多肮脏,多可笑。
他的父亲,从他记事起到如今,只见过两面,都是匆匆一瞥而过,他的母亲每天都在等,除了等就是等。
一直等到最后,变得疯魔,精神失常,不得善终。
现在的陈夫人,人们口中的陈夫人,已经是第几个了……已经多到陈煜记不清,只知道她的年纪,与他相仿。
陈煜唇角勾起一抹讽刺,明晃晃的很扎眼。
路上的行人好像在他眼底全成了黑白。
逆天而行,损人害己,他知道,报复别人的同时,他也会受到责罚,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心并不是一句搞笑的段子。
至少,他在付出代价的路上……
“陈少!”
方显知摇下车窗,向着陈煜的方向唤了两三次,但是陈煜好像双耳失聪一般,无论他的声音有多大,他都听不见。
没办法,车子不能一直堵在锦鸿的门口,他皱了皱眉,随手一通电话过去。
陈煜感觉到震动,拿了手机,望了眼“失色”的方显知,缓步走了过去,面上无一丝端倪。
“砰——”
车门关上,陈煜闭上眼睛,只说了一句他累了,堵住方显知所有的疑问。
听不见声音并不是一直,断断续续多数时候能够听见,偶尔失聪,陈煜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半年,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直到……眼睛也出了问题……
那人曾经说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作为对他的惩罚。
恶业,会一直伴随到一个人的老死直至下一世投胎。
陈煜觉得,他应该也是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那类。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风叶卷过,尘土微扬。
半个小时的车程,陈煜还是回到了那座宛若“古墓”的陈家老宅。
“显知,谢谢。”
陈煜由衷道,“要不要进去坐坐再走?”
“不了,看你状态不怎么对,早点休息。”
陈家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晚上进陈家的门,只会让他和陈煜都尴尬,要是再遇见陈家夫人,那就不止尴尬那么简单了。
“也好,路上注意安全。”
陈煜拍了拍方显知的肩膀,“谢谢。”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对他说这两个字,表达的方式相同,但意义不同。
他不是没有看出方显知的为难,所以也不等他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别墅老宅,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天的时间,他最想见的和最不想见的人,都让他遇见了。
男人身材高挑,身形优雅而冷傲。
那是个骨子里的都散着寒意男人,脸上也写着全天下人都欠他的男人,就这么出现在了陈煜的眼前。
陈煜冷笑:“久违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没想到,你还能好好活着。”
男人听见这么不友好的开场,也没说什么,显然是不想与他起争执,然而,陈煜却似着了魔的要让男人下面子,难堪动怒。
……
陈淑仪从锦鸿出来,她不是没看见陈煜。
然而陈煜好像再不是当年的陈煜了。
“蒋牧轩,我不愿意的事,没人可以逼我!”陈淑仪打着手语。
“陈煜今年要参加高考了吧~”蒋牧轩突然岔开话题,手上也松了力道,“可是以他几次三番被退学,成绩又普通,似乎根本进不了中等以上的大学。”
他想说什么?
陈淑仪轻咬着唇,缓缓退出男人的怀抱。
蒋牧轩敛眸,藏起眼底的不悦,接着道,“好在他的身体素质过关,文化程度也能看,如果,我有办法让他进指挥学院……”
阿煜能进指挥学院,这是军校啊!
陈淑仪惊讶不已,连陈家都没办法做到的事,蒋家可以?
陈煜毕竟是陈家的希望,父母明着不说,但是其实都是希望他能有出息。
可是这小子的聪明全用在了学习那个古怪东西上,对书本知识没有半点兴趣,典型的脑子不开窍。
在学校更是经常打架。
父亲常年不归家,这么下去,只会对陈煜越来越失望。
“除了和你结婚,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蒋牧轩冷嗤一声,女人果然还是服服帖帖的让人省心,看的出陈淑仪已经开始松动,他也没有再逼她,“看来我们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陈淑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男人说走就真的走了。
“姐,你还好吗?”陈煜在门边儿探着头问道。
陈淑仪翻了个白眼,手语打着,“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成天就知道惹事,我问你,复习的怎么样了,有考虑上哪所大学吗?”
“得了吧,就我还考大学~您别逗我了行吗,不被退学是我的运气,我打算考完试,就随便上个大专什么的,完了糊弄事儿出来,靠着家世干什么不行。”
“胡说什么呢,你知道爸妈对你的期望有多高,你怎么就不能长进一点!”
陈淑仪抬手捏了捏眉心,她这脑袋又开始发涨了,太阳穴那里一根筋不停地跳着,难受的紧。
“姐你怎么了?”
望着陈淑仪摇摇欲坠的样子,陈煜吓得连忙上前搀扶。
“对了,姐,蒋家人你打算怎么办,父亲那边好像已经同意了……而且蒋牧轩今天又带了好多东西上门,还说你病了,药都没了好几种。”
“谁要他假好心,去把东西全扔了!还有,我不会嫁给他的。”
她生不生病,关他屁事!
陈淑仪一激动,眼前都冒起了星星,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干脆推开陈煜,闭上眼睛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以缓解不适。
“得了,那我不说行了吧,姐你要不要紧?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
“等会儿,你怎么知道父亲已经同意的?别瞎说,父亲不可能……”
“真的我没骗你,我还听见蒋牧轩说,你是撞在了他的车上,然后认识,喜欢上你的,你们也是这么认识的,其实这缘分来之不易,姐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对人那么凶,这要是以后把男人吓跑了,哪个敢娶你!”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去给我倒杯热水,顺便拿两颗退烧药来。”
他简直一派胡言,她明明是……
那房间里里奇怪的气味,还有他看她的眼神,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是有人陷害她,一定。
不然她平时不喝酒怎么会醉,又莫名其妙的和人睡了。
她这一发烧把之前忽略的一些细节,还给烧明白了~
如果她把她发现的这些告诉蒋牧轩……
陈淑仪自嘲的笑了笑,还是算了吧,这么点屁事,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姐,水来了。快把药吃了。”
陈淑仪接过陈煜手里的水杯,将药吞下,神情严肃的望着已经高出她半个头的大男孩,“阿煜,你想不想上军校?”
陈煜一愣……
他没想到,他的姐姐会问他这个问题。
“军校我当然想去,但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姐你就别管我了,干脆我也别高考了,直接出来上班赚钱,也好让父亲看看,没他我一样好好的,你也可以和段大哥一起。”
“正好我欠段大哥的钱,也可以不还了,嘿嘿。”
陈淑仪吃了药,脑子虽然有些昏沉,可陈煜说的话,她可是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欠他钱?”
“姐……我,”陈煜起身把房门关上,“还好妈在房间里,不然事儿我准得挨揍。”
“说!”
陈淑仪秀眉轻蹙,她迟回来一会儿而已,这男人到底都干了什么?
陈煜尴尬的笑了笑,清秀的脸颊显得特别乖巧讨好,“姐,这是我和段大哥之间的秘密。你就别问了。”
“陈煜,你是不是胆肥了!什么秘密,居然连我都想瞒着,我看你是欠的慌!”
陈淑仪伸手拧上陈煜的耳朵,恶狠狠道,“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
“不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因为这小小的疼痛就缴械投降!”
“哟,厉害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吧~”
陈淑仪眼瞅着陈煜口袋里的手机,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姐你干嘛拿我东西,还我!”天哪,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说不说?最后一次机会!”
陈淑仪举着陈煜的手机,打开窗户就这么伸了出去。
“姐,不要啊,基友约了我晚上吃鸡,你一砸了,我这做人的诚信,可就没了!我说还不成吗~能不能先把手机还我?”
陈淑仪摇了摇头,“不行,等你说完了,我在给你。”
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陈煜哀怨的望着陈淑仪,叹了口气。
“其实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陈淑仪淡淡道,“快点,说完了我还要去吃饭,别瞎耽误我时间。”
“那你可以不听啊!”陈煜小声嘀咕着。
陈淑仪眸色微凉,“你说什么?”
“没,没说话,”陈煜摇了摇头,“一定是你幻听了,那我简短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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