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凤正要转身离去,之前一直对黑凤十分忠心的士兵前来,犹犹豫豫的说道:“启禀侯爷,将军,其他士兵的遗体都已经处置妥当了,但是将军的副将——夏华,他的遗体属下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原本打算离开的黑凤,在听见夏华的名字时忽然顿了一下……
邬聿政担忧的看了看黑凤,生怕她因为伤心刚刚有些恢复的心脉又在复发,悄悄地在黑凤身后扶住她,尽管黑凤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邬聿政知道黑凤就是这样,越是伤心越是看着平静,所以片刻不敢放松,时刻注意着黑凤的每一个表情动作。
夏华躺在那里,身体已经摔断了,四肢都已经扭曲,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已经凝固的血液,原本的鲜红色,如今也已经变成了黑色。他已经死了四天,尸体因为伤口太多,已经腐烂,一堆苍蝇围在上面嗡嗡叫。但是尽管他再怎么血肉模糊,黑凤仍能看得出,夏华的表情十分安详。
黑凤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夏华抱在怀里,对这样一副腐烂的尸体丝毫没有嫌弃。她的声音没有一丝丝的责备,只是恍如这出来的微风,暖洋洋:“那一日,你救了我,我知道,你将我推上城墙,我听见你在我的耳边说‘对不起’,我接受了,也原谅你,我们扯平了,下一辈子仍然是好朋友,好兄弟。你救了我的命我没来得及谢你,我会将你的骨灰放在身边,时时祭拜。”
说完,黑凤将夏华的尸体缓缓的重新放在地上,起身命令道:“把夏副将,就地活化。与其这样腐烂,他一定更喜欢有尊严的离开。”一边的士兵,收到命令,立即点燃火把,夏华的生命就如同这火焰,熊熊燃烧过,然后凄然的熄灭。
黑凤想起,他们以前一起执行任务,两个人被围攻,当时他们都以为会死在那里,黑凤便说:“若是我死了,你还活着就一把火把我烧了,别让我烂的没有尊严。”想想,他真是厉害,即使当时被逼入绝境也没有用他的真实实力,他只是笑着回应自己:“要是你活着,我死了,你就把我烧成灰日夜带着,这样我就算做了鬼,也能陪着你保护你。要是一起死了,就一起腐烂吧,化作黄土也好,重新投胎也好,总之要在一起。”
往事随风,黑凤已经记不清他们出生入死多少回,两个人风风雨雨始终在一起,但是现在就这剩下她一个了。
邬聿政揽过她的双肩,传递给黑凤些许温暖,黑凤这才留意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问邬聿政:“你不是很讨厌夏华?我这样做,你不介意吗?”
邬聿政也看着熊熊燃烧的尸体,平静的回答道:“如果你说的是自己擅自处理叛徒的尸体,我不介意。你是将军,又是我未来的夫人,你有权利这样做。但若是为他流泪这件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黑凤用力捅了一下邬聿政的肋骨处:“这种时候,你也要吃醋?那你今后惨了,因为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他的,他走上歧途终究是因为我。”
邬聿政知道自己不该和故人计较,说的这些话,也是为了缓和气氛,怕她太过伤感,见她并没有耿耿于怀,只是有些自责,才终于放心的转过她的身体,直视着黑凤:“如果你想哭,就痛快的哭,我不会吃醋。今后,你也可以一直一直记得他都没关系。但是不要永远这样自责,夏华很爱你,也许他很自私,但是在自己和你之间,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他的毫不犹豫不是为了让你再往后余生自怨自艾,而是为了要让你活的阳光明媚。知道吗?”
一边心疼的为她擦干泪水,一边将她揽入怀中,黑凤靠在这个胸膛,失声痛哭,连日来的委屈,终于一扫而光,以后余生,只有幸福,只会幸福。
一切都处理好了,黑凤将一个酒壶放空,装上了夏华的骨灰。“原本是想要弄个漂亮一点的骨灰坛,但是想想你那样爱喝酒,不如就在这里吧,若是我有什么,你还可以保护我。”邬聿政看着她将酒壶挂在身上,一同留下的还有夏华的那把红玉匕首。拥着她回去。
战事方歇,要处理的杂物一大堆。先是叛徒,藩梁人已经押解上京,冷氏也交代了叛变的经过,原来夏华找上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叛变,留在山中的那些人就是因为反对。在埋伏黑凤的过程中,有一个人见领头将军是黑凤,不愿意伤害黑凤,便要去通风报信,童猛不得已将那人杀了,然而没等到处理好尸体,就被夏华和黑凤发现了。夏华没有想到他们会杀自己人,但是当时又不能暴露自己已经叛变只好转移话题,帮着掩藏尸体。冷氏、童氏都知道,自己一族与邬聿政有仇,邬聿政是不会让冷氏和童氏恢复名誉的,所以才会叛变。
黑凤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却不能原谅。那些没有叛变的邬聿政和黑凤允许他们还在原来的地方隐居,但是这些已经叛变的,必须终身软禁。至于邬聿赢,尸体也不必留下,找个地方随便就埋了,但是并没有埋在大齐的土地上。因为邬聿政说他不配。
处理好这些犯人之后,邬聿政每天都在巡查、重新布防,朝廷的拨款下来了,重建轻照城和边防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至于黑凤,邬聿政心疼她,所以她每天要做的,就是陪着墨千和清风这两个客人,走走逛逛,谈一谈怎么分配战果。但是墨千不是丘凉延,狮子大开口。她很尊重黑凤,也相信黑凤不会亏待自己,所以也不在乎黑凤到底给的都是什么地方,总之公事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剩下的就是跟黑凤讨论功夫的进展、哪里东西好吃和哪里风景好看。
于是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有空却见不着自己的小狐狸的邬聿政,和跟着他们却显的十分多余的清风,再一次哀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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