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苏娜一脸疲惫地望着我。我问她什么事,走近,拉过椅子坐到床边。
她两手不安的揉捏,嘴唇颤抖着哆嗦,想说什么,泪水倒先下来了,一滴一滴掉到被子上,苏娜又手指扣那几个湿印子。
“放下吧!王二真的是玩玩你!”我拉过她白嫩的手捧在手心里。
她先是朝我勉强的笑笑,问我她是不是坏女人。
我说女孩变成女人的那一刻,就不分坏与不坏了。
她沉默了一会,就埋怨王老,讲了她和王二是怎么好上的,又讲王二的种种卑劣行径。讲完,她又埋怨自己,明知道王二不怀好意的,她怎么就深深陷进去了。她真的好傻,好笨,要不了这次大闹,她还不省悟,非闹着要和马二离婚。说到这儿,她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左手抓头发狠揪。
我怜悯苏娜现在的样子,我那时在省城被冯伟绝情对待痛苦的时候,没有人安慰过,没有人的肩膀可靠,痛着、恨着、难过着,终还是自我拯救自己振作起来了。
等放下后明白,这世界在任何时候,战胜对手的永远是自己。
苏娜这一刻明白,我真的替她高兴。我怕她和马二离婚,马二家散了,而她回到一穷二白的娘家,又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我拍她的手,说了马二的种种好,并说如果我们瞅到新市场,要不马二就不出去打工了,在我市场干。
她本无神的目光一下明亮起来,她紧紧抓住我的手,问我,马二会不会从此后嫌弃她;马二会不会以后还会打他。
这是家事,夫妻两口吵吵闹闹,打打骂骂在农村再平常不过。我还是安慰苏娜,马二不会,她再打你,我都不同意你和他过了。
苏娜满脸是伤,向我笑着点头。
我趁机端起菜,让她吃点,她吃的时候,我就把怎么耍王二的事讲了。她咬着猪肘子,说早知如此,她就要狠狠宰王二一顿。
“你吃吧!以后活出个样让王二看看。”
“就是!我活给他看。”苏娜毕竟二十二岁,这次伤害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她说这番话很自信的样子,我在她肩上拍一把。
刚出去买饭的马二回来,进来一看是我,他有点拘束,问句许艳嫂子来了,就快快低下了头。
他把手中买的饭往桌上一放,不递给苏娜,我问他吃了吗?他说句吃了,头又耷拉下。
我指着桌上的菜,让他吃点这些菜,苏娜吃不完,天有这么热,不然浪费了。说着把菜袋子一一撑开。
马二摇摇头,苏娜训一句:“吃吧!这是嫂子的一片心意。”
“你多吃点!”马二把自己买的汤饭递向苏娜。
苏娜说太多,让马二吃一点,她再吃。马二说他不想吃,苏娜说你不吃我也不吃。
我是看出来了,因为我的存在,他们小两口不好意思了。我推辞孩子等着呢!借故走了。
晩上睡觉前,我给马二打电话,问他苏娜呢!他一听就把电话给了苏娜,苏娜接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我来看她,帮她,出了院,她就和马二去外面打工了。
苏娜和马二这么快合好,我真的替他们高兴。躺下睡觉时,我还把他俩的事讲给任鹏听。任鹏感慨,人啊走一趟弯路,就明白懂得一些,需要什么?放弃什么?
我很赞同他的说法,讲冯伟执意要离开我,我终于明白,婚姻真的不是你漂不漂亮,而是你们有没有精神和心灵的共同成长。
任鹏也附和,他和习梅的婚姻使他明白,一个女人爱你,你再穷都是她的全世界,她不爱你,你既是把全世界给了她,她还是嫌你没有别的男人好。一个男人爱你,你再丑懂他需要什么,他会不离不弃,他不爱你,你漂亮只是暂时的,如果某一天遇到懂他的人,他也许会奋不顾身。
这话使我沉默了!他一下挺起前身,说他只是随口说,可别放在心上。说着手就在我脸上摸,是不是多心了。
我笑出声,两人滚在一起。
第二天刚到市场,王二的媳妇刘丽来找我训苦。当时我正在做账,办公室的门开着,从门外传来她的声音:“任鹏,许艳在吗?”
“在!在办公室呢!”任鹏洪量的回答。
我心里堂的一下,难道刘丽为昨天我刁难王二找上门来算帐了,这可怎么好,我把钱给苏娜了,现在刘丽要要六千,我上那儿找去,难不成这下我得掏腰包,还被刘丽骂个狗血喷头。
这一胡思乱想,就不镇定了,六神无主的不知道干什么好,抓过水杯假装喝水,眼睛却看着门口。
刘丽拉个脸,撅着嘴,一摇三晃地迈着大粗腿进来了。我赶紧儿起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她坐。
她伸手拉椅子,椅子发出吱扭声,听的人耳朵难受。一坐下,胖手摸把汗,说王二今天一大早又去市里看苏娜。
她把苏娜都叫成苏女人,可见她对苏娜又多恨。我一听心里也暗骂这王二,这个时候他去看苏娜不是给添乱吗?昨晚上苏娜和马二可合好了。他今天大着胆子去,就是对马二挑衅,这是要找死的节奏。这个王八蛋是不是因为失去六千块钱心痛了。一个百万的富翁,对失去六千块如此耿耿于怀,苏娜怎么就眼睛瞎了,让这个王八蛋作贱了好多次。
尽管内心气的呼呼,我还是镇定的说,王二去办事,一定是办其它事。
刘丽马上争辩:“不可能,他昨晚上很晚才回家。我问他是不去见苏女人了。他说烦不烦,还让不让他活了,调个背就躺下了。我气的骂苏女人那贱货就该打,就该打残打废,谁让她祸害我的家庭。王二一听,踹我一脚。我骂他,想苏女人好,去让苏女人离呀!看你能能过马二,小心把你也打残打废。我刚说完王二起身抱上被子去了客厅。我气的把枕头砸过去,一会听到门响,我追出去,他一夜没回,睡在工地。大早晨去工地,问工人,说王二一大早就开车出去了,我打电话是关机,你说他还是不是人。我忍声吞气好几年了,心想我满足不了他,他和苏娜爱咋咋地,他只要回家就行。可是现在,他越来越不像话,动不动对我发脾气。他今儿一大早去市里,就是给苏女人送钱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警觉的问。
“我乱想的!”刘丽一副无奈的表情,说完抓起桌上的一次性纸杯捏扁,扔进了垃圾桶。
她这个举动,无不显示着她的气愤。我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说错话,惹她暴跳如雷。
“你知道,苏娜在那个医院!”她突然问这个问题。
生怕她找上门去胡闹,我撒谎说,我也不知道,又问她你去干什么?
刘丽说,她听苏娜被马二打的挺重的,她顺便看的时候劝劝,以后就不要缠王二了。
我问句真的!她不回答我,又说不知道苏娜见不见她。说时手指在桌面上画圈圈。
虽然刘丽老实,但她这人情商低,沉不住气,说不定一见苏娜,还冲上去打人呢!这一打一闹,本该平静解决了的事,又捅出个洞,将没完没了。
我接杯水给刘丽,劝她这事儿就别掺和了。王二至于进城干什么,就不要纠结了,他去看看苏娜是不可能,马二一直在呢!他去医院算是给自己找事,他才没那么傻。
这话刘丽信了,边喝水边点头。
我又说,如果王二知道苏娜因他而被打,他给点钱,这也说明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人嘛!不能有钱了,变得无情无义,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不吭气,小口抿水喝,双眼迷着,仿佛明白了一点什么。
我趁热打铁,说:“回去吧!把公婆照顾好,把家看好,王二心再飞的远,飞的高,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一个女人代替不了的。”
这话使刘丽马上神采飞扬,问我是不是王二跟我说过。
我见错就错,说王二没跟我说过,但跟任鹏讲过,说他这一辈子发,都是托你的福,你旺夫,你孝敬老人,又勤俭持家,是他无后顾之忧,他才可以放心大胆地在外面闯,外面干。
“真的!那个死不要脸的,从没对我说过!”四十岁的刘丽听了,脸上泛红晕。
我风趣:“夫妻吗!一结婚柴米油盐酱醋茶,那还有情调说些你情我浓的话。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知道做什么就很好了,一来二去,就变成血浓于水的亲情了。”
“对!对!我们家那死鬼有时出去请人吃饭,我总会担心他喝酒胃疼,会担心他喝酒开车咋办?心里急得就如猫抓似的,直到见到他人,我七上八下的心才能安静下来。”刘丽看来又明白一些了。
这是好事,看看钟表十一点多了,我问她想明白了吧!她应声明白了,一仰头把水一饮而尽。
送她出门走时,我再此叮嘱,王二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好茶热饭笑脸供着。
她说知道知道,又说让我时不时劝劝王二,以后少抽烟,少喝酒。
我笑出声:“我说恐怕不合适。”
刘丽说合适合适,他们家王二还说许艳这个女人于众不同。
我捣她一把。她说真的,村子好多男人都对我有意思,王二也不例外。
我又抬手要打她,她看到了,斜趔着身子,说开玩笑的。说完还哈哈笑,转身就走。
我冲着她身影吼,可别找事。
她头也不回,响亮的回答:“我听你的。”
阳光下,此时她迈出的步伐却显得轻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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