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妃策

第四十三章 除夕之尾

    
    拂莘回到自己的宴桌上,却见不到理应站在后头的白雪,于是问一声:“白雪去哪儿了?”
    唐晚惊讶道:“主子没有遇到她么?她去找您了。”
    拂莘想了想又问道:“是么,她已出去多久?”
    “大概您刚出去不久,她就说放心不下主子,跟着出去了。”唐晚瞪大眼睛回答,似乎对于白雪没找到人感到疑惑,转而心疼道:“主子,您在外头那么久可有冻着吗,您的衣服摸着又潮又冷。”
    “不碍事的。”
    唐晚弯腰悄声道:“方才陛下又对宁王行使封赏,食邑添了两千户。”她把拂莘离殿后的情况如实相告之。
    昭朝亲王的食邑按照律例是封地万户,且不仅仅是食邑那么简单,他们在封地上能够干涉军权,也能对地方官吏行使皇权,不过太祖为防止有人效仿自己,或者藩镇割据,已取消藩王制度,且异姓封爵不得为王。
    虽然亲王有封地,却都圈在京中,驻留皇城脚下天子眼底,若有动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宁王盘算将自己的嫡幼子也封为世子,得到另外封地,这样一来,他就能拥有两倍实权,若仅仅只是虚荣空衔,皇帝又怎会如此头疼。
    “两千户,陛下便是有意只赏而不封了。”拂莘微微一笑:“这白虎瑞兽瑞的可不就是陛下么,将那宁王的风头抢得一干二净,不然陛下想一笔带过,还真是进退两难。”
    拂莘远远望去,看到得添两千户的宁王,果然面上并没有过多喜色,赏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杯水车薪,他的野心渴望更多。
    胡臻离宁王坐得很近,似乎发现了拂莘探寻而来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
    拂莘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这时白雪才迟迟而归。
    “你去哪儿呢,我就在铜雀台不远处跟兰璧姐姐多说着几句话,你没有瞧见我们么?”拂莘淡淡笑问道。
    “天黑地广,奴婢没能遇上主子,便到后头找了找,心想您应该是自己回来了。”白雪回来时手上拿着手炉,见到拂莘手里那个,好声问道:“主子那个是从哪儿来的,奴婢出去寻您便是怕您冻着了,想把这个交给您。”
    “兰璧姐姐那儿多备了一个,便叫我拿来了。”说着她把自己手里这个交给了唐晚:“你们两个一晚上都站在后头伺候着,饭水未进,把炉子捧好,捂一捂胃,便会觉得好受一些。”
    唐晚感动得当即要哭:“主子待我们也太好了,也只有您能体恤奴婢们了。”
    白雪只是沉稳得像一尊菩萨似的,感受不到任何不适一般,笑道:“奴婢并不饿,在这铜雀台里更提不上冷,只要主子无事便是对奴婢等最大的好了。”
    拂莘宽慰的摸了摸白雪的袖子,她的衣裳还透着未尽散的凉意,只是,那是一种干冷,没有任何潮气。
    子时一过,便为大年初一,众人都起身一敬帝后,二敬江山,愿帝后千秋万代,愿早日统一,愿国强民富,他们也愿敌人都一个个死去。
    一片昌平欢笑,直到宴会的结束。
    坤穹殿。
    皇帝歇在坤穹殿,毕竟在春节这样的大日子里,理应跟自己的嫡妻在一起。
    郑千萩任由罗琦一层一层的为她卸去朝服,还有那些繁重无比的凤冠钗环,挂在身上的琳琅配饰,实在是太重太多了,甚至于需要半柱香的时辰。
    她身着明黄凤鸾的寝衣,端庄入室,发现陛下并没像往日里时来了后便直接睡下,忽而鼻子一酸,他有多久没来过坤穹殿了。
    他握着郑千秋的手,开口第一句便是:“你今天做得很好,皇后。”
    她望着两手相握的地方内心一暖,随即又觉得有些失落,为何陛下总是不肯对她亲昵一些,声音轻轻的:“那不过是哥哥的功劳。”
    “今日真应无巧不成书,你哥哥刚好去替朕过度了一个难题,也算尽臣子职责。”单独相对间,皇帝舒下一口气。
    郑千萩心中一顿,将头低了下去:“相比身份和职责,我们也是您的家人啊。”她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有许许多多的期盼,同时也有女儿情在里面。
    皇帝望着眼前的人,突然道:“那么,朕希望你永远是站在朕这一边的。”
    郑千萩抬起脸,脸色急得微红:“妾身嫁与您,就是您的人呀,陛下。”
    “你哥要做的事情,你为何不主动的早来告知呢,作为朕的妻子,不应该事事以丈夫为先么。”不怪他没当成知己人,而是她不符合期望而已。
    “妾只是想着陛下会高兴的,且哥哥也是为了您,没有任何私心。”郑千萩发自肺腑道。
    皇帝心下一冷,觉得皇后实在是虚与委蛇,毕竟谁没私心呢,且:“皇后的意思是,你觉得郑家有私心才来告知,其余都一律不与朕说。”
    郑千萩觉得自己委屈又难受,眼眶都变得微微红润:“妾不敢,只是妾以为您会高兴,才没主动跟您说,且郑家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啊,哪有甚私心在里面呢?”
    皇帝觉得跟皇后实在沟通不上,她连自己心中不悦的点都不知,郑千萩觉得郑舜做的并不是甚不利皇权之事,所以没有必要专门邀功,但皇帝所希望的,是她能够事无巨细的托付出来。
    这就是两人一说话就容易对郑千萩相斥的原因。
    他皱了皱眉:“好了,今日是春节初一,且这本来是件好事,怎么说着说着就跟朕要贬谪他们一样,你是皇后,别动不动就这样。”
    郑千萩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吸了吸鼻子,轻轻道:“陛下。”
    “皇后安置吧。”他无奈的说了一句,都已经是凌晨丑时了,往日里再有一个时辰就该起床上朝了,脑袋都冗冗至极,于是便背对着她朝里睡了。
    郑千萩屏息躺下,面目朝上,尽管早就习惯这样的冷落,闭上眼时,眼泪却又忍不住从眼角滚落下去,沁湿那月白缎子绣凤凰的鹅绒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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