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的宫殿并无耀眼的阳光,可却把他的身影拉的纤细修长。
他眉眼宁谧,却萧索无限。透着无限的威严。
满朝文武百官战战兢兢,跪拜于太极殿两侧。唯有淮南王李没州虽是跪着,脊背却不弯僵硬的挺着。皇上此番的意图他早就踹测明白,边境石枯国连年来犯,并且已经侵略了慕寒深郡,在那里建立了城堡都市。外交辞令已到了无法回旋的余地。唯有一战,夺回慕寒深郡方能震摄外敌。中军偏将已由当朝尚书陆然大人担当,只有三军统帅还未定夺。其实谁都清楚,石枯国好战,慕寒深郡地处原始森林。环境极其恶劣,丛林弥漫,也是奇禽猛兽、毒虫蛇蟒出没之区,危机四伏,一不小心照样送命。此去凶多极少。这时候请命西剿外蛮,无异于送死。
可是唯有国才有家,不能安邦何以安天下。武官本就为克定祸乱而生。想到这,李没州起身向前探了一步躬身施礼道:“臣愿请命前往慕寒深林,与那石枯国一战。”
…屹立于大山脚下的建筑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下,像覆了层金粉。
粉墙乌瓦,高脊飞檐的院落,颇有些徽派建筑的况味。正对着的屋门口挂着两排兵器,并不刺眼的阳光照亮院里一小块天地。
别院内,青色的竹屋坐落在假山青竹旁,屋子的门半掩着,窗子打开,清风带着花瓣掠过窗头,整个别院显得极为安静。
十丈见宽的方形兵器房内,三面大墙上竖着高高的榉木架,上头悬挂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各式兵械,外头日光明朗,顺着高窗照入屋内,直映着满屋的兵器的刃锋精光耀眼。
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束手而立, 端正的五官、清秀的面貌,虽然憔悴,却掩饰不住原有的那股英爽。
李没州。
大宏国里唯一没有皇家血脉的贵族,曾经带领五百精锐,穿过草原与平原,来到荒无人烟的大漠,与那气势汹汹的外邦决一死战。
共战两天两夜,鲜血把土黄的大漠染成了黑色。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李没州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从地上爬起来了。严重脱水让他头晕目眩,膝盖、手掌血肉模糊,脚底被炙热的沙砾磨出了大块血泡。前方一望无际的沙丘翻滚着滔滔热浪,更远处地平线上,几只苍鹰展翅高飞。
为了引出外邦,李没州折损了五百精锐。只剩他一人前往铁青谷。
铁青谷南靠大山北据黄河,占据狭道险地七十里,精兵埋伏其中,出散兵一万于外,稀稀拉拉连成阵势。一旦那外邦进入此地,定然去无。
事隔多年,他想起那日,仍旧能记得清楚。
遮天避日的外邦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就是没有入谷的意思。
李没州仰着头,微眯着眼怔忪地盯着天空,任时光在流逝,当脖颈传来酸痛的感觉,才收回视线。
几匹快马奔来,来到李没州面前猛勒住马缰,几个武士翻身下马齐齐跪下。
“武精公请大人中军账一叙。”
武精公坐在虎皮椅子上,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厚实坚稳的墙,随时准备挡开一切威胁。看着满身伤痕的少年不禁叹了口气,轻轻的低声吩咐手下立刻叫最好的军医过来。
李没州的嘴角微挑,带有讥讽的笑意挂在嘴边,摆摆手示意那个手下不必了。
武精公表情有些尴尬,掩饰地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中军大账里挂着一张泛黄的战图。
上面的黑色战线蜿蜒曲折分成若干个支线。
武精公站起身来,凝视着那三角形的红色标志,久久没有出声。
那是外邦的大本营,里面驻扎了上万骑兵。
武精公真想打到那些三天两头觊觎中原大地的外邦人的家门口,让他们闻风丧胆,再也不敢窥伺别人家的大好河山。
可是那不现实,也做不到。
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引起外邦混乱,误入铁线谷,来个瓮中捉鳖。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给那些野莽人制造混乱。武精公通够前方的探子知道,外邦人主帅莫寒达这次把儿子也带了过来,如果能够劫持他的儿子。战局将会急转直下。现在唯一的“破局利刃”只有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似乎沉吟了好久,手指的食指最后重重的点在了那片漆黑的墨迹上,那里深林密菁,叠蟑重峦,不见一些人烟,全凭日光分辨去路。只要进入此往北走上一刻就进入了我军的埋伏区。
李没州眯眼望着那片区域,若有所思的点头却没有说话…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年轻,还真是鲁莽。李没州望着满眼映着天光的兵器,若有所思的叹息着,也不知秒儿怎么样了?
身处朝堂,谁又不是身不由己?
起风了,掠过巍峨的山峰、雄伟的建筑和辽阔的大地。
规模宏大、金壁辉煌的皇宫城楼,若隐若现的鳞次栉比的飞檐,红墙黄瓦,富丽堂皇的石狮华表,高大的宣诏门,汉白玉碧水桥,皆笼罩在碎银般的月光下。
那扇厚重庄严的古铜宫门突然划破凝重的空气,缓缓开启。
一直垂着头的李施秒在他锐利的注视下,有那么一瞬,她的眼睫微微一颤。然而她终还是没有抬起眼来看一看他,只是更深地垂下眼去,屈膝跪下。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鼻尖沁出了一丝冷汗的施秒深知此次闯了大祸,并不敢言语。
“既然你为父亲求情,那你觉得此次李元帅的胜算有多少?”太子终于开口道,语气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
“敌我军本来势均力敌,可是外邦细作早已潜入我国,制定的战略于我军极为不利,此战凶多吉少。还请殿下为小女子做主,救救父亲。”颤抖着说完,李施秒感觉身子都被抽空了,身不由己的颓然跪倒在地。
“大战本就充满变数,生灵涂炭在所难免。”太子垂下眼帘,盯着李施秒绝世美颜叹息道:“本是聪明绝顶,何必如此固执。”说完,拂袖而去。
宏大的宫殿只有一个孱弱身影孤单的跪在地上显得那样渺小。
…太子走在铺满汉白玉的石阶上,四面莹莹油灯在青暮色天空下燃烧着,映着脚下的路竟没有半点阴影。据说此乃深海物种提炼,不媳不灭与日月同辉。两边木质浮雕围栏,雕刻着奇花异草和各种鸟兽。每隔几丈有一巨大青石圆柱,背景透雕如意纹,呼之欲出的飞龙缠绕其中栩栩如生。
摒弃传统古老的建制,斥巨资利用数载打造的醒天仪危高百余丈云雾缭绕,在月廖星稀的夜晚远远望去,青光粼粼。
九百九十九节台阶的尽头,巍峨的醒天仪披了青灰色月光屹立在太子眼前,视野出现了一片宽广无比的广场,一盏盏宫灯发出金红的光,映得漂浮在半空的庞大建筑犹如璀璨的夜明珠,在血一片的月光星光灯光下灼灼生辉。正中以黑色曜石铺成了一方高壮巍峨的神台,神台上以青铜制成的机括有三四尺的圆形,二三尺的长形及雕功精美的弧形组成并互相咬合。每只探出半尺的指针上衔接出一条细巧的链环,最末端坠着一只精致球上是青面獠牙的怪兽。下面有个古铜大鼎,鼎内插着三炷一人来高的香,铜鼎四周是一块比较开阔的青石地一直链接到对面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威严而空荡。
一位老者须发皆白,眼角和嘴的两边均匀伸展出几条深深的皱纹,但却满面红光正跪在大鼎前紧闭双眼默默的祷告着什么。
鼎旁边几个手持拂尘的小童远远的看到太子,慌忙跪下。
太子仰头沉默的看着高大的醒天仪,微微的皱了皱眉。
“这样站在这里仰望天空,就会觉得月亮与星辰离我们都不远。”太子站在醒天仪的顶端,星光下感觉天穹低得触手可及:“大国师,最近那片西北的星辰有何变化?”
“变化每天都会有,只是,只是…”启芒欲言又止。
大国师启芒站在太子的右边,苍老的白发披肩额上已有皱纹蕴着褚红色的灯茫,显得那么憔悴,那么落寞。
“但说无坊。”太子看着那片星辰说。星河如带,似从天地尽头倾洒出一片光华,横贯整片天穹。
“今年的星辰走向格外怪异,本应不可逾越的两颗星子,竟然交汇了一处。西本的星光暗淡中透着焦灼的晦暗。”启芒接着说:“不是很明朗,按照星像学来说非凶则恶,属灾星。上次出现苍穹之眼的时候,才见明朗。”
不由自主的,太子的视线望向西北的一角。那里星光暗淡,确是都罩着一层淡灰的黑幕,沉寂中更现得凄凉,更现得惨淡。”
“即是凶兆,为何没有提前上报。醒天仪难道只是一个摆设?”太子的声音里有了些许的怒意。
“醒天仪在调试阶段并没有捕捉到新的信息,老臣不敢妄自菲薄。”
“不是醒天仪的问题吧?”太子转身紧禁盯着启芒,眼里冒出阴冷:“你能通过自身潜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变幻,感应星辰大海的能量,已很久了吧?”
“老臣早在十年前就已达到二势阶段,进入灵远界。”启芒感觉到了太子目光的逼人压力,不由自主的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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