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亮哥!”屁三儿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您也知道,干我这行的都讲究信誉,您不能这么毁我啊!”
“废他妈什么话,让你说就痛快说,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王亮骂道。
屁三儿皱着眉头委屈地说道:“亮哥,我就算是说了,您找他们也没什么用啊!您想玩玩儿,我就给您拿点儿得了。”
“我他妈啥时候碰过这东西?当初就告诉你趁早戒了,你不听啊!算了,本来是找你的上家唠唠财路的,现在看来好像得去找忠奉堂的人了。”王亮说道。
“哟喂!亮哥,我劝您可少去惹他们,听说有几个实在抗不足的倒爷找忠奉堂的人去评理,结果第二天就没影儿了,八成是被忠奉堂的人灭了。”屁三儿浑身发抖地说道。
“他妈的,还有比警察还跋扈的人?你跟我说说,怎么能找到这帮人,我先去平了他们!”王亮说道。
屁三儿左右看了看,不说话了,似乎在做着挣扎。王亮根本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就说道:“屁三儿,你想想,要是我能把他们摆平了,我的财路有了,你的买卖是不是也不用被压着了?我可不信你就那么一条来货的路子。”
屁三儿听完王亮的话,又想了想,索性把心一横,咬牙切齿地说道:“得!他们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能让他们好受了,我自己是找不到他们的,不过我知道个人,亮哥你去找他,他知道怎么能联系忠奉堂,他在...”
屁三儿话说了大半,只听得“嗖”的破风声响起,一道银光从开着的窗外以极快的速度射入屋内,正中屁三儿背心,只见他话还没说完便开始口吐白沫!
张丰阳见状大喊一声:“屋外有人!”抬腿追了出去。
王亮也顾不上干净埋汰,快冲了两步搂住屁三儿,往后背看去,只见一根明晃晃的银镖插在那,隐约泛着绿光,显然是涂了毒的,王亮不敢轻易碰它,只好在屁三儿身上用力气,又是扇嘴巴又是掐人中,可屁三儿嘴里的白沫依然不停的吐,两眼不受控地向上翻着,也就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屁三儿浑身一泻,气息全无!
这时,张丰阳重新回到了屋里,看到屁三儿的尸体躺在炕上,王亮则看着尸体正在发呆,叹了口气说道:“跑了,连人影都没看着。”
王亮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一样,依然发呆,又过了一会,起身说道:“三阳子,帮帮忙,把他埋了吧。”
二人为了不引起人注意,商量好到天黑再开始掩埋,其实屁三儿住的地方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居民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如此潦破的一间草房。
终于,太阳洒尽了它最后一点光芒,沉入到地平线下,张丰阳和王亮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铁锹,在房间的后院挖了一个坑,把屁三儿的尸体安葬了下去,张丰阳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大大咧咧的王亮会对屁三儿如此重视。
直到把屁三儿的尸体彻底埋好后,王亮又在附近找来一块木板,用烧黑的木炭在上面写下了“周三立之墓”五个字,插在了已经填好的坑土上,又恭恭敬敬的对着这简陋的墓碑鞠了一躬,说道:“屁三儿,这地方不太风光,但好歹也是你自己家,路熟,到了下面好好和大爷大娘认个错,当个孝子吧。”
王亮说完沉默了许久,看着墓碑说道:“三阳子,谢了,这屁三儿本名叫周三立。周家与我家以前是街坊邻居,关系处得特别好,屁三儿小了我几岁,但从他能走的时候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玩儿,我也乐得带他,后来都长大了,这小子碰上了大烟,烟瘾犯了就从家里偷钱出来去抽,周大爷发现了这事儿,气得犯了病,没多久就走了。周大娘过了两年也染了病,我去找郎中来看过,说要去医院才能治好,可家里的钱大多被屁三儿败扯光了,我就用打算用自己家的钱带着大娘去看病,可大娘不愿意去啊,说要早点去和大爷见面,最后托我照顾屁三儿,没过几天也走了,就剩下了屁三儿这小子,这小子见爹娘都走了,自己又没啥生计可干,就开始当起了倒爷,最开始把我气得够呛,连打带骂都没什么作用,最后也就任他自己去作吧,这不今天把自己作死了。”
“亮子哥,别难过了,你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张丰阳安慰道。
“没,不难过,就是看着打小一起长大的小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别扭,走吧!”王亮说完话,似乎不想再看到这间房子般,起身便走,直走到四平街上,才缓过一口气,转回身对一直跟着的张丰阳说道:“三阳子,你发没发现咱们只要去找忠奉堂的线索就会有人死?”
张丰阳点了点头说道:“似乎是这么回事,当时在黄家祖坟的赵顺子和李拐子,还有刚刚的屁三儿都是这样。”
“看来这事儿不好查啊!咱们要踢的这块板子有点硬了。”王亮叹道。
“可杀屁三儿的人是怎么找到他的呢?我在来的时候特别留意了,并没发现谁跟着咱们啊!”张丰阳说道。
“也许是忠奉堂的人一直在打他的主意,被我们赶巧碰到了吧。”王亮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不再说话。
张丰阳知道王亮心里难受,也不忍再多打扰他,干脆告辞回家去了。行至半路,忽听得右手边胡同中传来呵斥的声音,张丰阳好奇之下凑了过去,走到胡同口发现里面竟是三个人围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呵斥着,只听其中一位说道:“小子,你才多大啊?就干起这买卖了?也不脱裤子照照,毛还没长全呢,就想抢忠奉堂的生意?”
被围着的那半大孩子说道:“几位大哥,求你们,放过俺吧,俺就是想赚点钱给俺娘看病,真的不骗你!”
“啪!”方才说话的那人似乎是个领头的,给了那孩子一个嘴巴,说道:“废他妈什么话!抢我们忠奉堂的生意就是不行!痛快说,这道是谁给你指的??”
“呜呜呜!”那孩子显然被吓坏了,哭着说道:“我真不能说,说完以后还怎么赚钱啊!”
“他妈的,还想着继续干啊?告诉你,奉天城里现在的倒爷除了忠奉堂的人能干,别人都不成!明白吗!识相的就快点把你上家说出来,不说老子今儿就把你废了!”那领头的人骂道。
张丰阳看到此景不由得心头火起,心道:“正愁找你们找不到呢,今儿让我碰上了,我可得好好盘问盘问。”想到这,从兜里掏出个手绢围住了自己的口鼻,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好让对方看不清自己容貌,系好之后就那么站在胡同口大喊一声:“哪来的活土匪,也不嫌害臊,几个大人合伙欺负一个孩子!”
那三个大人闻声回头,却见一个蒙面人站在那说话,带头的骂道:“他妈的,谁后门这么松,把你放出来了?管什么嫌事?”
张丰阳笑了笑说道:“诶!你还说着了,三少爷我就爱管嫌事儿,特别是你们忠奉堂的嫌事儿,今儿被我撞上了,你们算完蛋了!”
那领头的回头看了看已经吓蒙了的孩子,对身旁两人说道:“癞头儿,你把这小子看住了,锤子,咱俩先把这小子收拾了!”
被叫做锤子的人点了点头,便和那领头的朝着张丰阳走来,那领头的也不言语,来到张丰阳面前就是一拳,张丰阳一不躲二不避,迎着拳头上了一步,稍稍沉了一下肩,轻轻抬手使了个暗劲儿,也没听到什么声响,就看那领头的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锤子看领头的莫名其妙就吃了亏,心里有点慌,可来都来了,也是一拳朝着张丰阳打去,张丰阳刚刚看这二位走步的姿态就已经知道他们也只能算是身体底子好点而已,不会半点功夫,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这时看到来拳,两手一抬,搭在来拳手腕上稍稍用力一拖一送,锤子就觉得胳膊根一疼,原来是被张丰阳把胳膊拧脱了臼,再看他快步赶上锤子探手在他后脑一拍,锤子连喊都没喊一声,就晕倒在地。
张丰阳转身朝那领头的走了过来,那领头的这才知道碰到了硬点子,连忙求饶说道:“这位爷,我们狗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是高人,求求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欺负别人了。”
张丰阳“嘿嘿”一笑,说道:“放了你?好说,该放你的时候自然就会放你的。”那领头的还没反应过来张丰阳的话是什么意思,便觉得后脑一疼,两眼一黑,也被拍晕了过去。
张丰阳看眨眼之间就解决了两个,拍了拍手径直往胡同里走去,还剩下的那个叫癞头的人早就吓傻了,眼看着张丰阳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再也顾不上那地上的孩子,开始一步一步往后挪着。
张丰阳不急不缓的一步一步往前逼近,眼看着癞头已经走到墙根上,忽然“啊!”的一声喊!癞头顿时被吓破了胆,转身就要跑,谁知刚一转身愣是一颗癞癞疤疤的头撞到了墙上,紧接着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孩子见到癞头如此情形,竟不由得笑了一声,忽觉得眼前一黑,扭过头来看去,原来是那蒙面的人来到自己身前。张丰阳走到近处看那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细眉大眼,机灵的很,可就是破衣烂衫,灰头土脸,一头蓬乱的头发显得落魄的很。张丰阳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知道这人既然救了自己就不会再害自己,爽快说道:“我叫翠翠,还有,我是女的,不是男孩!”
这一答倒是有点出乎张丰阳的意料,又问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般德行了?”
翠翠答道:“家里穷,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孩子,爹又死的早,家里就剩下我和娘了,可娘这几年身子又不好,家里的钱为了看病也花的差不多,我又不会种地,只能出来想办法赚钱,可女孩在外面瞎跑总是不好,我就剪了发,装成男孩儿出来混饭吃了。”
张丰阳见翠翠说话时目光坚定,不像是假话,又问道:“讨口饭的活计有很多,怎么非得干倒爷啊?”
翠翠想都不想就说道:“我在街上听说这行挣钱比较容易,就合计着干一干,谁曾想刚问了个卖家,还没找到人家呢,就被他们抓到这来了,接着就遇到恩公您了。”
张丰阳听完翠翠的话,站起身来在那三个忠奉堂的人身上摸索几下,掏出钱两来,重新来到翠翠面前,伸手摸了摸翠翠的头,说道:“这倒爷可不是说干就能干的,更何况不是什么好活计,你还是别干了,这钱你拿着,就当是他们打了你,赔给你的,回家去吧。”
翠翠伸手接过钱,竟开始抽泣起来,还越哭越厉害,张丰阳只道她被感动的不知该怎么说谢谢,忙说道:“快别哭了,赶忙回家吧,也不用说谢谢。”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恩公!”张丰阳刚走两步,就听身后的翠翠喊道。
张丰阳回头问道:“怎么?”
翠翠低头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道:“翠翠今日能得恩公搭救,实乃前世修来的大福分,恩公如不嫌弃,翠翠此生愿随着恩公,当牛做马,恩公就收下翠翠吧!”
张丰阳听翠翠这几句话说的文邹邹的,哪像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再听这话里的内容,失笑道:“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一个丫头服侍什么?算了吧,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
翠翠见张丰阳拒绝了自己,大哭道:“翠翠已经没有家了,娘也死了,这世上就剩下翠翠一个人了!呜...呜....”
张丰阳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见翠翠一边哭一边喊着,心里立刻就软了起来,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帮我点忙,明天我想办法安顿你。”
翠翠止住了哭,点了点头,说道:“恩公让翠翠做什么?”
张丰阳说道:“去帮我找几根绳子,把这三个家伙捆上。”
翠翠立刻止住了泪蹦起来答道:“好嘞!恩公稍等!”说完一阵风一般跑出了胡同。张丰阳看着翠翠的腿脚快得很,哪像是女孩的样子,不由得摇头笑了笑。不一会,翠翠找来了四条大麻绳,和张丰阳一同把那三个忠奉堂的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翠翠道:“恩公,要把他们带到哪去?我刚刚还找来一辆大车,连盖布都弄齐全了,就停在胡同外面。”
张丰阳见翠翠这丫头想事情倒是周全,自己让她干的没让她干的她全干了,心里开始喜欢这丫头起来,笑了笑说道:“你只管帮我把他们抬到车上就行,今晚你先回自己家睡去,明早八点到徐记商行来找我。”说完又问明了翠翠家的地址。
翠翠心里虽有点失望,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帮着张丰阳把那三个人抬到了推车上,期间还借着机会往那领头的身上锤了三拳又踢了两脚,撅着嘴自己三步一回头地回家去了。
张丰阳见翠翠终于去得远了,推着车往南走,拐过两个路口之后来到一扇大铁门前面,门口两名持枪站岗的军兵见到张丰阳后上前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张丰阳答道:“军爷,我是来找张景山张副官的,麻烦您帮我通报一声,我来给他送点东西。”那官兵听到张景山的名字,忙说了句“稍等”后进去通报。其实早在张丰阳出手救翠翠之前就已经想好接下来要如何处置这三个人了,从把屁三儿埋葬好之后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身边有人盯着他,想来想去最为妥当的地方莫过于军营了,于是连人带车直接推到了张景山所管辖的军营,张丰阳既然已经知道了张景山是护国会的人,在对待忠奉堂这件事上肯定会同仇敌忾,这也是来找他的原因,不一会张景山从大门中走出来,一看到张丰阳便大笑道:“原来是兄弟你啊!早就听说你已经痊愈出院了,当哥哥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却来看我了,走走走,快里面请。”
张丰阳答道:“其实我早就想来找张副官答谢的,只是手头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这不可算是想到了点谢礼,便赶忙来找您了。”说完便凑到张景山耳边悄声说道:“这是刚抓到的几个忠奉堂的人,相烦张副官帮我找个地方收押起来,我好好审他一审。”
张景山闻言道:“哪还需这么客气,兄弟稍等。”转身命人开门,带着张丰阳走进军营,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大多军兵都已经结束了晚练回房休息去了,张丰阳推着车跟着张景山在军营中走了约十分钟,来到一所铁门前面,张景山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发现里面是一间牢房,审讯刑具一应俱全,张景山介绍道:“这是我们这的临时牢房,用来安顿你抓来的那几个正合适不过。”
张丰阳说道:“这地方倒是真合适。”说完和张景山合力把那三个人抬到屋内,张景山识趣的转身出了牢房,张丰阳用手绢重新把脸蒙好后,用刀在癞头和锤子的衣服上划出好几道口子,再用水泼醒了那领头的人,那领头的被凉水一激立刻清醒过来你,看了看周遭的刑具,再看到面前的这位蒙面人,顿时吓破了胆,嘴上不听说道:“爷爷饶命啊!”
张丰阳想起当日周鹏飞在黄家祖坟审讯日本人的情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探手抄起一条皮鞭,恶狠狠的对那领头的说道:“我一会问你几个问题,你需得老实回答,不过你说谎我也知道,那两个人我刚刚问完,你说的若与他们说的不同,差一个字我便抽你一下,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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