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她,把药灌进去便是,我没有那个耐心再多等片刻。”
“是”老管家毕恭毕敬的答道,说罢便撬开景离的牙齿,将那碗药硬生生的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景离恍然睁开了眼,体内一直苦苦压抑的热流也奔涌而出,顿时满口温热,血腥刺鼻。
明知是自己的血,景离却嫌这味道腥臭难闻,只道自己身体竟污秽至此。
可她却并未瞧见自己喷吐出的并非寻常鲜血,而是一团乌黑里裹着些红色,味道就是由那些蚀骨剧毒散发出来的,夹杂着浓厚血腥味,更是催人欲吐。
难闻的刺鼻气味弥漫在小小厢房里,守在他身边的老管家都感到胸中翻腾欲呕。
老管家很快拉开门窗,一边禀报着女子已醒,一边却退出门外。
景离心知装晕不成,可却吱吱呀呀的说不出一句话,正在悲痛间,又是一口血溢出唇角,顺着脸颊滑入耳后。
正惊慌时,却听耳畔一道轻狂的声音传来,道:“你醒了?景家大小姐。”
景离的思绪凝滞了一下,又胡乱想着,这人怎会知道她的身份,难不成是太后派来杀人灭口的?
“我叫顾易。”那人语气轻描淡写,“麻烦小姐安静一些,我平生最不喜聒噪。”
景离听闻这话,渐渐变了脸色,不敢再与他辩驳,慢慢静下来。
大名鼎鼎的当朝右相,心狠手辣,掌握了半个朝政,近些年来一直与定国将军府分庭伉礼。
定国将军府一旦倒下,他就会暂时成为最大的赢家。
那人也顿住,目光在景离脸上又审视一番,方才继续道:“我不是白救你,只是希望小姐能委身去鸾吟居,替我做个眼线。”
见景离脸色渐渐难看,顾易又道:“我一向不喜欢绕圈子,去还是不去,小姐给个痛快。”
鸾吟居是什么地方,她岂会不知道。
长安最大最繁荣的青楼,往往是富家子弟和官宦的首选。
她知晓一旦去了那鸾吟居,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顾易见景离不言语,慢慢蹙起了眉头。
只是他刚要开口,便见景离果断的点了点头。
“什么?”顾易略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估计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景离只是看着他,慢慢吐出两个字形:“我去。”
虽是无声,但那口型顾易还是看的明明白白。
顾易挑眉,那宽大的袖下,一道隐锐的刀光渐渐消逝不见。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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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中。
夜幕高举,皇宫通往外处的大门缓缓关上,错落有致的殿群中央坐落着一座厚重而肃穆的大殿,沉郁的殿影带来阵阵压迫感,其上的红砖绿瓦无一不被渲染成墨.
慈凤宫内,地下跪了几个宫女和太监,太后阴晴不定的躺在榻上,手里攥着一串被打磨的光亮的佛珠。
“半蓝,你说哀家该怎么处置这个宁折?”太后沉默许久,沉声道。
半蓝轻轻的帮太后揉捏着肩,摇摇头:“半蓝知娘娘心中定已有决断。”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可哀家这么做,澈儿会不会恨我?”
半蓝道:“会,但也有可能不会。”
“此话怎说?”太后猛地睁开眼,抬眼望向半蓝。
半蓝垂眼:“半蓝只知,宁折对皇上十分重要;但太后娘娘,依然对皇上十分重要。”
太后不知道七星阁是皇上的组织,因此她更是不能乱了阵脚。
宁折固然对皇上重要,可她毕竟鲜少有机会见到北堂澈,更是没有见过宁折,因此她无法衡量出,宁折在皇上的心里究竟是何等地位。
可凭她的眼力见儿,若是皇上在此,是一定会保住这个宁折的。
太后闻言,却是沉默下来。
跪着的下人们皆大气不敢出,头也不敢抬。
终是听见几颗佛珠散落在地发出的声音,在此刻安静的寝殿里却是如雷贯耳般的声音。
太后眼底变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说。颇有韵律的摇了铃铛,底下的几个宫女太监皆俯身扣了一头,领命而去。
命令刚发出去,半蓝感到屋中气氛不对,“娘娘这是?”
太后伸手拍拍她,冷声道:“此铃一响,便是皇室逮捕令。”
“这...”半蓝犹豫了一下,却听见太后淡淡地道:“半蓝,哀家一直认为你是个懂大局的人;一来,这定国将军府无缘无故倒了,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替罪者和开脱者,二来,哀家也是为澈儿着想,既是一开始便是澈儿在利用宁折,那么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价值,他该倒了,三来,哀家一向信左相大人的话,他即说出成也宁折,败也宁折,那哀家便不会在让这个宁折存活在这个世上。”
话刚落音,半蓝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和怜悯之色。只是再怎样,也打动不了太后的铁石心肠。
太后淡淡一笑,俯身将底下的几颗佛珠捡了起来,裹进衣襟,一擦拭着,一边对半蓝道:“人而不仁,则道易息;可太过慈悲,或许不是好事。”
半蓝一言不发,只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
主上,希望这一次太后娘娘的抉择,并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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