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鲫鱼豆腐汤,干烧草鱼段,鸡肉蘑菇炖土豆,再来鸡血豆腐羹,虽然简单却很美味,王爷高高兴兴地让人烫了一壶小酒,一家五口围着桌边吃着,隔壁的屋子里后备役们已经抢了起来,就是再隔一间屋子的丫鬟们也都一人拿了个馒头,吃的一点也不斯文,果然还是王妃的厨艺最好。
只是今儿再没人说要给对面送些吃的,前日送的肯定还没吃完,庄子里也不会眼睁睁看人在庄子里饿死,传出去名声不好,不管是稀粥还是咸菜,总能给他们送上一口。
这边的香味飘出很远,对面坡上,男人手里拿了个冷硬的馒头,就着北风愤愤地啃着,啃着啃着把馒头狠狠地摔在地上,馒头顺着斜坡滚了下来,沾满了雪。
男人回身,女人牵着小孩站在身后,男人阴狠的目光在女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到男孩脸上,吐了口唾沫,袖子一甩进到房里。
男孩被男人瞪的时候便垂下了头,谁也没有注意到男孩垂下的眼眸里的恨意,及比男更加阴狠的目光。
女人叹了口气,手抚上男孩的发顶,用力地咳了几声,轻轻地叹道:“越儿,你还这么小,娘就是死也死的不安心啊。”
声音极低,即使是被称为越儿的男孩也未听到,便被风吹散开了。
晚上的时候,对面又是一声惨叫,贺楼远惊醒,很快外面传来后备役的回报:“王爷,对面男人刚被他的女人捅了两刀,眼看人是不成了。”
贺楼远愣了下,‘嗯’了声,便倒下睡着,显然是不想多管闲事。
凌小柔也被惊醒,见贺楼远这样也没说什么,这边离着庄子里甚远,既然贺楼远不想管,便说明这男人是不成了,也是想要放那女人一条生路。
只是庄子外面的路都被封着,女人即使想跑也跑不了多远,更别说她还带着个孩子,估计跑不了多久就得被冻死了。
而出乎凌小柔预料之外的,早起时,凌小柔看到窗外,见女人正在对面坡上费力地劈着柴火,男孩在女人的旁边帮着捡劈好的柴禾,捡了几根就送到屋子里,之后再回来捡。
柴火都弄好了,没多久房子的上面就燃起轻烟,凌小柔才注意到之前几日那边很少冒烟,估计都是一直冻着呢,吃的也不很好。
如今男人死了女人这是想好好过日子?可就算这边的人不想管闲事,她杀了人就真跟没事人似的?
一直房子上面都在冒着烟,就是烧地龙也用不着这么个烧法,凌小柔想了半天才恍然,估摸着女人是在做干粮,能带在路上吃的干粮,不然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没有吃的怎么跑?
凌小柔有些同情女人摊上那么个男人,也就不想去参合那边的事情,对于女人杀了人后是跑还是留却很关注。
毕竟杀了人还能那么淡定地与尸体待在一处,这女人也不简单。
原本对女人多有同情的后备役们这回也都提高警惕了,女人能杀了自己的男人,不管那男人怎样无耻,这个女人也都是极危险的,可不能让她接近王妃。
又过了一日,出庄子的路被打通了,可到了外面一看,外面的路还是白茫茫的,显然京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往年遇到大雪封路,都会派出军队出来清雪,这样大的雪虽然不常遇到,可也不至于这些日子了还没清出来。
还是说京城压根就没想派人来清这边的雪,毕竟这边也不是交通要路,清不清对京城影响都不大。
可到底宁远王住在庄子上,眼看开朝日都过了,难道皇上就没想着派人来接宁远王回去?
唉,既然京城没人来帮着清雪,庄子里的人也只能自立更生,继续慢慢地清吧!
凌小柔每日都会坐在窗前看对面的女人劈柴烧火,看她那火烧的,屋子里肯定得老暖和了,只是柴的用量就大了,估计那边的柴也剩不下多少,不过烧到路被打通也没有多难。
只是大雪封路,马车难行,就是跑也有些难度,更不要说他们那边来时就是一家三口,连马车都没有了。
凌小柔就想看看女人是怎么打算的,其实若是这女人过来求救,鉴于那个男人的无耻,凌小柔或许真会救救她也说不定。虽然不能把她留在身边,送走倒也不难。
只可惜男人死后,女人就一直忙着劈柴烧火,就是眼神都没往这边望过一次,凌小柔也说不出是佩服她还是同情她,跟个尸体住一起也不怕吗?
终于,路被打通了,庄子里的人过来通知,只可惜被打通的路还不够宽,雪积的又厚,马车走起来不容易。
结果,那晚庄子里丢了一匹马和一架爬犁,早起喂马的庄丁见马丢了,气的不停咒骂,庄子里就这么些人,路刚打通马就丢了,自然是谁不在庄子里谁最可疑了。
庄子前面看了一圈,之前的人也都在,只剩下贺楼远这边没看了,宁远王这些人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了,那么值得怀疑的就是住在宁远王对面的那三口了。
结果推开门,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是在墙上和地上发现隐现的血迹,顺着雪地上被处理的不是很干净的血迹找过去,在屋子的后面发现了男人的尸体。
这下子庄子里的人可真是怕了,之前男人锯断屋子里的柱子,导致房子塌掉,把那母子俩埋在里面,后又要讹诈银子的事不但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少数住在庄子里的客人也都知道了。
原本还当成笑话讲讲,笑骂一下男人的无耻,可如今男人死了,女人和孩子失踪了,庄子里的人就有些洗脱不掉嫌疑,谁敢说不是庄子里的人气愤之下杀死了男人?
而且,失踪的女人和孩子到哪儿去了?他们一直跟男人在一起,男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何况,庄子里的人知道不是自己做的,那么嫌疑最大的就应该是那对母子。
当然,前些日子一直都在恶整男人的宁远王府也就有了嫌疑,而相较于庄子里承担这个罪名,此事若是宁远王府做的,倒是好解决一些了。
可谁也没胆子跑过去对宁远王说:“王爷啊,你就认下这个罪吧!”
估计宁远王立马就能把人打飞了,这事虽然透着可疑,但宁远王真弄死个把人,用得着还藏尸吗?
显然不是宁远王派人做的,更不是庄子的人做的,除了那对母子可疑之外,也有可能是谁看不过眼才下的手。
本来想着宁远王就住在对面,派人过去问问情况,结果宁远王没见着,被后备役一句话就给撅了回来,“合着我们还得帮你们看着人咋的?”
后备役们当然都知道情况,可一是对男人的厌恶,二是对女人和孩子的同情,知道女人和孩子没跑出多远,当然是多耽误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庄子里的人也不是傻子,之前过来就是来查看马和爬犁失踪之谜,如今一看男人死了,庄子里又只有女人和孩子失踪了,显然就是他们做了之后跑掉了。
宁远王这边没探到情况,他们还没别的办法吗?
而他们这个办法也就是报官了,虽然男人很可能是被他的女人杀死的,但谁都对他很厌恶,对女人和孩子充满同情,当然就没想真为他缉凶报仇,尤其是发现女人跑之前在桌子上留下的那一小包银子,不但够修房子的,也够那匹马和爬犁的了,这时候还能想着不欠别人钱,女人还是值得佩服。
甚至是等过了午时,宁远王府一行要回京了,庄子里才派出了人慢吞吞地跟着宁远王府一行进城去报官,只为女人和孩子能多跑一些时候。
京兆尹接了报案,也犯起合计,那个男人是被杀死的,查案就要去访了,可唯有可能的宁远王府的人他也没胆子去问,难道就只能派人去缉拿女人和小孩一途?
说实话,他听了庄子里的人对男人的描述,也怪同情那个女人和孩子,反正每年京城周边都要死很多人,也不差这一个案子不破。
当然,前提是要查清这个男人是谁,他既然敢自称本官,应该就是个当官的不假,只是官位多高?京兆尹亲自去吏部问了个遍,也没查到任何关于男人的消息,更没听说最近有外放的官员回京。
难道只是从哪里来的小官?这就只能等着从地方上传来哪里有什么官失踪了,才能确定身份了。
只是过完正月天就要转暖,天冷的时候,尸体放在那里还能冻住,等天暖了还能存多久?就算地方派人来认尸也怕要认不出来了,难道真要为了这个尸体弄个冰窖出来?
想想京兆尹就肉疼,冰窖的造价可不低,他这个京官看似风光,可哪里打点不要银子?收的还没送的多,也就是家里有几间铺子不冷不淡地支撑着,否则他连风都喝不上。
修冰窖藏尸这种事又有些不合实际,就算他上了折子皇上也未必能批,难道还要他自个掏银子?
于是,京兆尹上了道折子,将案情都写的明明白白,当然提到宁远王的时候更着重写了一些,甚至连宁远王府的态度都被他揣测了一番,更用一些委婉的词句说明宁远王府对这个男人不屑的态度,还有那对母子如何如何可怜。
明诚接到折子后,略一沉吟便批了四个字:全力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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