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天边才露一道鱼肚白,舒长妤便醒来了,她唤醒了素云,“替我盘发吧。”
素云的睡意登时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一个多月小姐被禁足在华锦苑,每日懒惫虚浮地卧在榻上,别说盘发了,连衣裳都是穿家常的。
她睁大双眼惊诧地问道:“小姐,你这是?”
舒长妤打了个呵欠,已然坐在了菱花镜前,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去给老祖宗请安啊。”
“可、可是少爷不是下了禁足令吗?”
舒长妤眉梢一挑,冷笑一声,不咸不淡说道:“每日与长辈晨昏定省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老祖宗都未说免去,当晚辈的岂敢因偷懒而搁下?”
素云是个机灵的丫头,听舒长妤如此说,登时恍然大悟。在萧家,老太君向来是最倚重小姐,而老太君在萧家的分量自不必说。
“小姐,今儿盘个斜髻吧,娴淑又有精神气儿。小姐啊,奴婢见你开窍,打心眼里替小姐高兴呢。”
舒长妤哭笑不得,“原来你家小姐在你眼里就是榆木脑袋啊。”
“才不是,奴婢晓得小姐是为了舒萧二府的和气,为了大家闺秀的体面才不去争斗。只是,小姐一次又一次的退让让怡荷苑的那个越发逞了能,连老太君都不疼小姐了。奴婢有幸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十几载,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更不用说小姐了。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值得。”
“好了,你今儿的话有点多。”
一个时辰不到,舒长妤便梳妆打扮齐整,带着素云一路往寿和苑去了。起早的下人促然看到她风光妍丽的出行,都愣了好半天,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什么。
舒长妤目视前方,逶迤到寿和苑,正好遇到双喜走出屋门,一脸云淡风轻的笑意,“双喜姐姐,早啊。”
双喜伸了一半的懒腰顿时收住,登时清醒了不少,上赶着来到舒长妤跟前,微微福了个身,神情复杂地问道:“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给老祖宗请安。”
“可老太君这会儿还没醒。”
“无妨,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双喜见少夫人执意如此,便说道:“少夫人,那奴婢替您沏被茶。”
话音才落,只听里头传来了一道苍老慵懒的声音,“是谁在外头说话?”
双喜不及沏茶,慌忙招呼负责盥洗的丫鬟进屋伺候,恭声应道:“是少夫人,来给您请安。”
老太君微微一愣,漱了口,净了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叫她回去吧,就说老身心领了。”
双喜退了出来,走到舒长妤跟前,客气地将老太君的意思回禀了。舒长妤点头,轻启朱唇应道:“姐姐待我传达一声,长妤恭祝老祖宗万安。”
舒长妤带着素云离开寿和苑,经过后花园时,犹豫了一下登时左拐,朝静和苑去了。
“小姐,华锦苑不是这条路。”
“既是晨昏定省,自然老夫人那边也得请安才是。”
舒长妤来到了静和苑,洒扫的下人已然醒来,见到少夫人又惊又愣,一时也无人上前招呼。
须臾,赵宛的贴身丫鬟红梅不知从何处赶过来,也不请安,径直问道:“不知少夫人大清早来我们静和苑有何贵干?”
素云见这丫头如此目中无主,心中不满,到底沉住气,替舒长妤应道:“少夫人是来向老夫人请安的。”
“哟,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奴婢以为少夫人老早就把这规矩忘了。”
舒长妤不急不躁,脸上带着冷漠的笑意,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红梅登时没了主意,想起昨儿她处置林家的手段,脊梁骨不禁一阵发凉。
话音才落,赵宛穿着中衣推门走出来,乍然看到舒长妤,眉头紧皱,不耐地问道:“不是让你呆在华锦苑好好思过了吗?”
舒长妤周周到到地福了一身,不卑不亢地应道:“儿媳来给母亲请安,愿母亲安好如意。”
赵宛也不好意思多责备,冷冷地应道:“行了,打明儿起,我这边不用你来请安。”
舒长妤又福了个身,并未多说什么,带着素云折身返回了华锦苑。素云这才开口愤愤不平道:“小姐,老太君和老夫人这两边分明都是不领你的情,我们接下来如何是好?”
舒长妤似乎早就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心理准备,因而此时神情波澜不惊,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水润口,气定神闲道:“这才第一天你便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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