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舒长妤松口后,别说老太君十分待见她,连赵宛都对她淡去了几分敌意。
这日,正是杜菁芝杜姨娘进门的日子。因是纳妾,因而婚事便算草草了事,舒长妤也不必亲力亲为,吃过了茶便回华锦苑看账目。
却说,在怡荷苑里,苏沁荷站在萧墨白跟前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道:“墨白,你说过除了我,你心中再不会有别的女人的。可是,今儿那杜姨娘进了门,明年还有那袭姨娘进门,你、你让我怎么办?”
萧墨白一身赤红的锦袍,紧紧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宽慰道:“放心,我的心在你身上。”
听萧墨白这般哄劝,苏沁荷的哭泣总算有所缓和,扑进他的怀里耳鬓斯然,直到外头的福贵不得不壮着胆子催促道:“主君,该去芝苑了。”
苏沁荷将萧墨白抱得更紧了,她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副柔弱娇媚的样子。萧墨白的心微微一动,冷然道:“让她歇了吧,我今晚在怡荷苑宿下了。”
苏沁荷一脸欢喜,越发卖力地伺候萧墨白,眼底的得意和狠戾一闪即逝:舒长妤,别以为找了贱蹄子就能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萧墨白和苏沁荷云雨一番后,苏沁荷睡着了,他却越发清醒。听母亲说给他纳妾还是那个女人出的主意。
起初,他不相信,直到今儿看她一脸平静地跟他道了喜,又周到地款待了一番女眷,这才不得不信。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以前不惜得罪老祖宗她都不松口,怎么现在反而主动提起?
当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萧墨白起身更衣离开了怡荷苑。苏沁荷早已醒来,只是假装不知,直到萧墨白离开,她的心蓦然一沉。
当她得知是舒长妤的馊主意时,又气又怕,若不是翠柳拦着,她差点就去华锦苑撕了那个女人。
从那一刻,她心理突然对舒长妤怵得很,因为发现再也摸不透她,更发现墨白渐渐不再是刺中她的武器。
天色大亮时,杜姨娘带着贴身婢女来到华锦苑请安。见了舒长妤,垂首低眉顺眼道:“妾身向少夫人请安,少夫人金安。”
舒长妤礼貌一笑,请了起来,让素云沏了茶水送上来,趁她抬头跟素云道谢的当儿将她打量了一番。
鹅蛋脸柳叶眉,一口樱桃小嘴,典型的古典美人。见她眼圈红肿,轻轻蹙眉问道:“妹妹像是哭过?”
杜菁芝慌忙摇头,可眼圈儿却促然一红,垂首低语道:“多谢少夫人关心,妾身没事。是、是过来的路上沙子进了眼。”
别说这深宅大院高墙围矗无风可进,便是每日下人洒扫也寻不得一点沙子,连撒谎都不会的人,不知该怎么自保?她突然有点自责,不该将这么一个无辜柔弱的人牵扯进来。
不等舒长妤开口,边上的婢女忍不住不甘道:“少夫人明鉴,姨娘昨儿守着空房哭了一宿。”
杜菁芝瞪了一眼自己的婢女,不满道:“小桃,你莫要多嘴多舌。”
舒长妤并未怪罪小桃,看着她问道:“你说昨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桃看了一眼杜菁芝,跪了下来,豁出去道:“少夫人,昨儿主君并未去芝苑,而是宿在了怡荷苑。”
话音才落,但见苏沁荷一脸红润娇媚,扶着翠柳的手进了屋门,对舒长妤微微福了一礼,目光这才慢悠悠地投在了坐立不安的杜菁芝身上,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一股子狐媚味地说道:“这么一大早,妹妹就过来告状了?”
杜菁芝红了脸,一句话也不敢说,头垂得更低了。舒长妤突然有点后悔,把这么个人牵扯进来,只怕无法起到作用,还要多费她的精力来处理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
苏沁荷白了一眼杜菁芝,转头笑看舒长妤,阴阳怪气道:“妾身过来向姐姐请罪,昨儿妾身正自伤心,墨白见了不忍便留下来陪妾身。”
见苏沁荷说得理直气壮甚至以此为荣,舒长妤心里一阵厌恶,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比杜妹妹早进萧家几年,这为了萧家开枝散叶何等重要你更清楚不过。”
旋即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苏沁荷的肚子,见她脸色青白不齐,接口说道:“既承不了此等大事,便该懂得雨露均沾之理。我若是说得不够清楚,倒也可劳烦老夫人亦或老太君再说得明白一点。”
苏沁荷垂下头,气得全身颤抖,良久才轻声应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住了。”
不待寒暄,舒长妤便闭眼揉着太阳穴,显然是下了逐客令。苏沁荷转身离开了华锦苑,杜菁芝起身朝舒长妤福礼,恭声道:“烦劳少夫人了,还请少夫人保重,妾身告退。”
见她们离开,舒长妤这才睁开眼,扶额叹息道:“素云,你说这杜姨娘才刚进门便就这样被苏沁荷压得死死的?”
“奴婢听闻这杜姨娘是个庶出的,还没出嫁时便是畏手畏脚。老太君兴许就是相中了她的安分守己,只管为萧家开枝散叶吧。”
那杜菁芝才走出华锦苑不远,苏沁荷从旁侧大步走过来,照着杜菁芝的脸就是一巴掌,“贱蹄子,也不打听打听,我在主君心中的分量,就你一个贱婢也敢在我跟前耍手段。”
杜菁芝捂着红肿的脸颊掉眼泪,可怜巴巴道:“妾身不敢。”
见苏沁荷主仆气势汹汹地离开,小桃这才愤愤不平道:“主子,你可要找少夫人为你做主才好。”
杜菁芝擦干净了眼泪,看了一眼小桃,冷冷地说道:“你还嫌事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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