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寂静得很,剑拔弩张,仿若暴风雨来前那滚滚压下来的汹涌的乌云。
那个齐董事已经不敢吱声,全都望着她和池启河。
多数的董事当然是秉承着旁观的态度,就当看一场好戏,默默地做一个合格的观众。
秦浅突然轻笑一声,仰起脸,浅笑盈盈地望着池启河,“我现在不就是敢着吗?”
“凭什么?”池启河绷紧的脸,脸上的肌肉一下一下的抽动。
他不怕秦浅翻浪,也不怕她作什么妖,反正她也翻不出天去。
却没想到,这死丫头,要么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做,一开口,就是要上天的!
闻言,秦浅嗤笑一声,望着池启河,脸上挂着好笑的神情,“凭我是池家的家主,我乐意,不行么?”
顿了顿,幽幽继续开口,“池家一切事务,皆是由池家家主决定,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这就是池家家主的绝对权威。
秦浅的话,叫池启河一愣,张了张嘴,硬是没能说出半个“不”字来。
“池家主,池董事长……这……我们都知道池家的家规。但池启河董事,怎么说是集团内重要的部分,他也为池氏集团不可磨灭的贡献。”有池启河一边的董事,看着这局面,讪讪地开口。
一副老好人的形象,语重心长,含着笑,“退一万步讲,您是池家的家主,对池启河董事说的逐出池家,在族谱上除名的事,我们是外人,自然说不得什么,但……公司的事,他作为公司的董事,我想,这边我们还是需要一个交代的,您看呢?”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很好。
秦浅也不发怒,也面带笑容,十分的“通情达理。”
“听这位董事的话,那就是对于我把池启河董事逐出池家,从池氏族谱上除名是没有意义了。那么……我就从现在宣布,池启河从此以后,不再是池家的人。”
“程惜。”秦浅面带微笑地转过头,与池启河对视,“拟定通知,会议结束后,务必保证半个小时内通知池家所有人,从此以后,池家族谱上就不会再有池启河这个人。池启河,与池家再无任何瓜葛关系。”
“是!”
那董事一听,立马脸色大变,“这……”
“怎么?有问题?”秦浅微笑着问。
不是要通过在公司来站住脚跟吗?很好,你既然退一万步来说公司的事儿,那么前面的一万步退了,就别想再走上前去。
那董事也自知理亏,小心地瞄了池启河一眼,讷讷摆手,“没……没……”
“那么接下来,我想声明的是,我们池家规定,池家所有人的股份存在的前提是,他还是一个池家人。倘若有一天,他不再是池家人,手上的股份便如数回到家主手中,进行第二次股份再行分配。”
秦浅一直望着池启河神色的变化,紧咬着牙关就差“咔嗒”作响了。
她缓缓开口,看着的是池启河,但话却是对诸位董事说的,“现在,你们还需要一个没有任何股权的池启河留在公司吗?如果需要,可以,我们一会儿投票决定,你们如果觉得他劳苦功高,可以以公司执行总裁,或者财务总监,等一系列职务留住你们心目中的人才。”
“池清浅!你闹够了没?!”池启河黑沉着脸,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一句话。
“池启河董事,哦不,池启河先生,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很认真的。”
池启河迅速地沉静下来,“很好,你既然要逐我出池家,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犯了什么错,得让你把我从池家族谱上除名?”
“我知道,池家家主的权威高于一切。但我也记得,如果重大事件属实的情况,才能将池家的人从族谱上除名。那么请问家主,我是犯了什么重大罪过,需要从族谱上除名?”
秦浅轻轻挑眉,微微偏了偏头,“池启河先生,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确定,要在这里当着大伙儿的面,一起说?”
池启河本来想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助理从外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附耳两句后,池启河的神色立马就变了。
见状,秦浅想,池堇希应该到了。
不等池启河反应,秦浅坐直了身体,“好!既然池启河先生你不怕,那么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刚刚那位董事说得对,毕竟你是公司的功臣,我们还是当着大家的面儿说清楚的好,省得大家说我用强权压迫了你。”
见池启河准备开口,秦浅便抢先道,“我本来是不愿意把这件事拿出来说的,但既然你坚持,我也不怕什么丢人。”
“首先,我应该自我检讨,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老太太,所以才导致于她被你谋害。”
“你说什么?”
“池……家主……您这话什么意思?!”
“池董事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是啊是啊,池董事长,老太太可是池启河董事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会……”
“是啊,老太太可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够下得去手呢?”秦浅望着池启河,面色徒然一冷,“你身为人子,怎么狠得下心取你老母亲的性命的?!”
“我没有!”池启河厉声否认,“池清浅,我知道你看不惯我,觉得我架空了你的权利,但是也不是什么脏水都可以往我身上泼的!”
“自古血浓于水,我们是最亲最亲的人,怎么可能互相谋害!你休要信口雌黄,破坏我们一家的安宁!我告诉你,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和美的亲情是不由得你来毁坏的!”
池启河看起来很激动,仿佛对于秦浅的污蔑,气得直发抖!
他说话很大声,应该会议室门口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
“我有没有诬陷你,你自己心里明白。”秦浅冷笑。
她也不急,也不去门外叫池堇希。
她就是要等……等池堇希自己进来。
“池启河董事,您先别着急,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今儿我们大家都在啊,定是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冤枉的。”齐董事给池启河旁边的那个董事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快安抚一下池启河。
“是啊。”江老董事苍老的声音响起,“我们不会让谁冤枉了你的。”
听到江老董事的话,池启河的神色才渐渐缓和。
谁知下一秒,又听到老董事继续说:“当然,我们也不会错怪任何人,是谁的罪就是谁的罪。定然也会为老太太讨回公道的。”
池启河脸色一僵。
他的助理进出了一趟,跟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池启河神色又立马变了。
他扯了扯西装,扣好后,坐下了。“行,那我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秦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过打开,是秦风发的消息:池堇希在外面被池堇年拦住了。
难怪。
秦浅低笑一声,把手机反扣在了桌面上。
“这朵花儿呢,我是开不出来的。”秦浅扯了扯唇角,“不过呢,我有另一朵先开的花儿给想给你看看。”
“程惜。”秦浅身子往前,双手抵在桌面上,眼眸中含着的笑意凝着清冷。
闻声,程惜立马从旁将复印好的资料,一一分发给在座的董事长。
资料是从池启河对面那位董事开始发的,这样绕着一圈儿,最后一个发给的池启河。
所以,池启河拿到手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董事也都看了个七七八八了。
那脸色早就拉了下来。
正当池启河不明所以的时候,程惜将最后一份资料递给池启河的时候,他看到第一页“池玉国”那三个大字的时候,就脸色变白了。
池玉国,就是他池启河的噩梦。
尽管也最后是把池玉国弄没了,但池玉国曾经给他不可磨灭的屈辱和过去,都无不时时刻而鞭挞着他的心。
他一张一张用力地抽开资料,纸张“哗啦”作响,与池堇希当时的动作一样,甚至力道更重。
“我就想知道,当年我外公替你,替池家扛了雷,你答应了从此不再插手池氏集团的一切事物,为什么在我外公过世的这么多年里,你还这么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
秦浅脸色一沉,“你脸呢?”
“那是你外公自己要去承担的!”池启河黑着脸。
“是,我外公出去承担,入狱被枪毙,都是他自愿的。那他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池家,为了池氏集团,为了你,为了替你下跪求情的老太太!”
“你的老母亲,为了你,给人下跪磕头!你呢?又做了什么?”
“亲手害死老太太就是你给她的回报吗?!”
“你有什么证据?!”池启河绷着脸。
秦浅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没有办法定他的罪!他就和她耗着!
“证据,我当然有。”秦浅抓过手旁的笔,轻轻地把玩,也没有要拿证据的意思。
房间内是董事们七嘴八舌的指责。
“池启河董事,你竟然……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亏得我们那么信任你,把项目和资金全部都交到你的手上!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是啊,你怎么能……如此的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
……
在座的各位董事全都是一脸后怕。
想想,他们竟然把资金和信任交给一个曾经差点叫他们全部赔的倾家荡产,甚至还会惹上牢狱之灾的人。
“池清浅,没有证据的事,你就不要随便胡说!”池启河捏着那复印纸,狠狠地拽在了桌子上。
那一摞没有订好的纸张,从桌面顺着力道滑了一段距离,一直滑到坐在他对面的那位董事的手边。
他对面的董事,拿过那张纸,屈指隔着纸张扣在桌面上,“请问,这个不算是证据,什么才是?!”
“池启河董事,我们这些年一直都是十分信任与你的。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将我们所有人的信任全部都放到随时可以放弃可以毁掉的地方!”
“商人逐利,我们都理解。但生养父母,不尽孝已经视为禽兽,而今你却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下毒手,我不知道其他的董事怎么看,我是断然不能够容忍你再在池氏集团的。”
“倘若大家联名保你,那是大家的自由,但是我可以选择退出!”那个董事的话说得十分的直白了。ok作文网
“是!当年是我心高气傲,不冷静,做错了事!可是你们都说了,我母亲为了我和池玉国下跪,我痛定思痛,怎么还会走错路,怎么会对这样深爱我的母亲下毒手!”
“总不能够全凭他一张嘴就定了事实吧?凡事都要讲证据的!”
池启河不怕,池堇希在外头被池堇年拉住了,那是自己的亲女儿,是舍不得自己出事的。
助理刚才说,池堇希讲,她有家里监控录像的视频,那么只要她不进来,拿不出任何的证据,那么他就还可以说是秦浅为了池玉国的事,报复于他。
这种为了公报私仇的行为,如此感情用事,不配做池家的家主,也不配掌管整个池氏集团。
“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老太太亲笔信中的意思,还要说得多么明显?!”池东则沉声质问。
池东则虽然一直不想和池启河起冲突,也知道老太太顾念她唯一的儿子,加上老太太一直对池东则一家和秦浅都很好,池东则也不想去争什么。
这些一方面是明哲保身,一方面也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儿上的。
老太太为了他做了多少事儿,如今却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池东则,你闭嘴!你作为池清浅的一派的,没有发言权!”池启河厉声呵斥。
“那我呢?”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声音,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秦浅侧眸望过去,只见门被推开后,那道身影的身后,倒在地上的是池堇年。
想来,应该是池堇年拼命阻拦,但是最后被池堇希干倒在地了吧。
池堇年本来就是吊儿郎当的半壶水,就一天天的猖狂。
池堇希表面的“成绩单”看着资质平平,只有秦浅才知道,池堇希不管是学什么都十分的迅速,且到位。
效率十足。
见状,秦浅收回目光,唇角似有若无地翘起满意的弧度。
“我是你女儿,总是有发言权的吧?”池堇希踩着一双高跟鞋走进来,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音,落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看到池堇希的那一刻,池启河眸底闪过慌乱,“我们在开会,你来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池启河董事您不是说没有证据吗?”池堇希从包里递给程惜一个U盘,“刚好,我有。”
程惜接过U盘,没有立马去放映,而是迟疑地看了一眼秦浅。
秦浅也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池堇希的身上。
池堇希上前两步,先是深深地朝众人鞠了一躬。
“很抱歉,我父亲为大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是池堇希,池启河的女儿。对于大家一直争论的关于老太太去世真相的证据,我有。”
“接下来,请家主的助理程惜小姐,为大家播放一段视频。”
说完,朝程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程惜这才将U盘插上,播放了视频。
视频中的人反应都很激烈,但是会议室的人却都是格外的冷静。
众人安安静静地看完了视频,全程,都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后,起码有半分钟,也都没有任何人说话。
最后还是池堇希开的口。
“以上,便是整个事件真相的主要过程。相信不用我再说什么,大家也是能够看得明白的。”
池启河这个时候,身体像是被突然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就垮塌了下来。
“我个人觉得,池董事长的决定没有什么问题。很合情,也很合理。”江老董事缓缓开口,一脸的凝重,震惊还没有完全褪去。
江老董事是公司的老人了,所以他的话一直都是很有重量的。
便立马有几人开始附和,秦浅的决议。
至此,秦浅按了一下电话内部键,“保安上来一趟。”
“程惜,带上这些东西,让保安带着池启河,去一趟警局。”说完,她看向众人,“这也决定,可有人有异议?”
“没有。”
“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摆手。
“那好,就这么办吧。”
刚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两个保安走了进来,“董事长。”
“程惜,去吧。”
程惜让两个保安带上池启河,她整理U盘和资料。
池启河没有丝毫的抵抗,只是起身,走到了池堇希跟前,顿住了脚步,幽幽吐出三个字:“白眼狼!”
话落,他便抬脚朝外头走去。
秦浅看了一眼池堇希,见她瞳孔微缩,面色如常。
“家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走了。”池堇希朝大家微微欠了欠身,转过头和秦浅点了点头。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秦浅的声音,“等一下。”
池堇希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话。
“既然今天各位董事都在,池启河既然撤职,那么就总需要人来接替他的位置的。刚好,我物色了一个人选。”
秦浅的话落,大家都十分的好奇,同时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以为她这么快就要开始安插自己的亲信了,对此这样太过于明显的做法,都不由得露出了丝丝的不满。
“池堇希小姐。”秦浅面带微笑地看向身旁的池堇希,“刚好,我也决定,将池启河手中的一半股份转到池堇希小姐名下。至于另一半股份,转到池启河的孙女池岑星的手中。”
“这……”
各位董事对于秦浅的这个决定,全都懵了。
“池董事长……”有个董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那什么……池启河董……先生,才出了这样的事。池堇希小姐作为他的女儿,是不是需要先避嫌?”
别说在座的董事了,就是池堇希本人也都惊呆了。
只不过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余光却是一直锁着秦浅的神情,想看清楚,她究竟是开玩笑,还是别有用意。
“我知道大家有这样的考虑。但如果按照您这样的逻辑来看的话,我作为池启河的晚辈,也应当是避嫌的。这样避嫌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何况,虽然池启河辜负了大家对他的信任,并且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但是老太太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为了池家,为了池氏,也为了大家的利益,也没有做过任何辜负大家的事。池堇希小姐,作为老太太的孙女,又怎么没有资格?”
顿了顿,秦浅又补充道,“指不定,池堇希小姐,又会是第二个老太太呢?”
“如此,那大家不就又可以高枕数年了吗?”
这么一说,倒又有几分道理。
董事们,左右互相看了看,也都缓缓点了点头。
“董事长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不过……我们这……经过了刚才的事,也希望董事长能够稍微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这……还是有不放心啊。
“我想,池家出现了这样的事,不管是谁来担任这个位置,想来您们这心里头也都是不放心的。”
这样的事,关乎那么大的礼仪,谁能够一下子就放得下?
又有谁能够放心地让一个刚掐着你脖子的人睡在你旁边。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先让池堇希小姐试着做一段时间。如果让大家满意,那么池堇希小姐就继续做下去,您们看,如何?”秦浅问。
秦浅的这个提议,众人也最终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这下大家没有不满秦浅要安插亲信了,反而又觉得秦浅妇人之仁了。
反正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所有人都满意的。
池堇希站在那里,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一是,这是秦浅直接决定的,她只能够听从安排;二是,她知道,秦浅是笃定她不会拒绝的,因为她一旦拒绝,就会有人说她意气用事,因为池启河的事有脾气,这可能还会牵连池堇年,他们整个一家。
现在池启河出事,本来他们家就出于风尖浪口,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这件事,她也只能咬牙扛下来。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会议之后,池东则到了秦浅的办公室。
“浅……”话出口,池东则又立马改口,“董事长,关于池堇希的安排,你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这不就相当于把池启河拉下了马来,又给递了一个凳子,让他上另外一匹马吗?
池东则的担心,秦浅知道。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见池东则仍旧皱着眉头,还是不放心的样子,秦浅又补充了一句,“我故意的。”
池东则一怔,疑惑,“你这……怎么……”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问到:“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啊?!”
池东则虽然自来就知道秦浅聪明有本事,总有自己的打算。她也不像从前一样,冲动不顾后果了。
只是,他还是不免担心,会不会这个局做大了,以后不好收场。
“舅舅你放心吧,这件事我自有打算。”顿了顿,她望着池东则,一脸坚定,“相信我吧。”
她的打算,不能够告诉池东则。
在那一天没有来临之前,谁也不能够告诉。
就看池堇希,会不会让她失望了。
希望池堇希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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