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和娘和妻子都来了。妻子本来很愧疚,一听是丈夫的问题就恼了,跟丈夫干起来。但九把他们轰走,跟父母商量搬走的事情。父母同意了,她也不想搬远,就在镇上找房子。巧遇傅家老宅的管家,他是认识但九的,帮她寻到了个很好的小院。过完年后女主搬到镇上后,让弟弟去读书,她和父母开了家小吃店。五年过去了。然后熬不过父母,去应付着相亲,就这样遇到了男主。
徐怀表面风光,其实也有许多不能与外人说的苦楚。
老丈人在位多年,人脉和权力自然不缺,有他提点着,徐怀的官路自然比同期的进士要顺畅许多。然而有利就有弊,有丈人在上头压着,诸多决定都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但凡有些迟疑和反对,都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私下里也就罢了,便是当着外客也是如此。这样几次之后,同僚看他的眼神就颇有些轻视和怠慢。
在外得不到尊重就算了。家里的那位,也是个让徐怀颇为忌惮的角色。
千金小姐,又是家中的独女,自幼娇生惯养,脾气嚣张刁钻些也不奇怪。然而徐怀家的这位,远超过了他的预估和想象。新婚燕尔的时候自然你侬我侬,情深意笃,然而时间长了之后,各种大大小小的矛盾开始堆积,发酵,最后全面爆发。
首当其冲的就是徐怀的娘。徐母虽对莫香各种严厉刻薄,到了京城后却缩手缩脚,想着法地讨好亲家和新媳妇。奈何新媳妇对她带来的大枣薯干着实不感兴趣,还对徐怀不止一次抱怨道:“你娘身上怎么那么大的味儿?真熏得人脑壳子疼。偏她还喜欢往我房里跑……你们乡下人都不洗澡的么?”
徐怀听到那句乡下人,心里已经怒了,却还要忍着装出一派通情达理。安抚好妻子,他便去寻徐母说话。只说媳妇身子不好,不喜喧闹。母亲可自己去寻些打发时间的乐子。徐母当即心领神会,此后就再不去儿子媳妇的屋里。
却仍是把东西一样样地往儿媳那里送。她是存着心想讨好,然而媳妇并不领她的情,甚至有天当着她的面说起难听话。她将徐母送来的两匹布料统统扔到地上,气鼓鼓道:“尽都是些艳俗的颜色。穿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知道你是从乡下来的,没什么眼界,可也不能这样乱花我家的钱!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不让人省心,可也真是我倒霉!”
徐母一听,当即变了脸色。默默拾起布匹退出去,连着几天都不出来用饭。徐怀只当她是被妻子气到了,徐母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的。
今日媳妇对她说的话,便是她曾经对莫香说的。
……这便是世人所说的报应么?
徐怀娘独坐垂泪。她至今不敢和儿子说起那个早夭的孩子。她心知莫香的滑胎和她脱不了干系,又焦虑儿子再婚许久仍没有孩子,如此在愧疚和焦灼的反复煎熬下,终是生了场大病。
徐怀心知母亲的病都是妻子挑起的,敢怒却不敢言。夫妻之间渐生嫌隙,他常躲在书房里以酒浇愁。有一日醉得狠了,醉眼朦胧之间把进来伺候的小丫鬟看成了某人。
当晚这小丫鬟就成了他的人。之后他再去书房,都会点名让她伺候。每每听着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他心里都会生出一丝恍惚和疑问。
他曾经放弃的,和现在得到的,到底是不是对等的。
在小丫鬟那里耗了大半的热情后,徐怀在妻子面前就表现得有些不尽如人意。女人在这方面都是极敏感的,她很快就查出了徐怀和小丫鬟之间的猫腻。小丫鬟被打成了个血人拖出去,徐怀在旁看着,面如死灰。
他是贫寒出身,得蒙部员外郎垂青,才有了娇妻华宅和身份地位。因为全都是别人给的,所以他连挺直腰杆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他不能展现自己的才华和抱负,不能为受气的母亲出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
简直窝囊透顶。
神思恍惚之际,妻子微凉柔腻的手抚上他的脸。徐怀愣愣地看她,如此娇美跋扈的一张脸。
他猛然起身,将她抱住。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团。
小丫鬟的事就此揭过。夫妻重修旧好,徐怀在床笫之间更是卖力表现。然而如此密集的播种撒种,也没能让媳妇的肚皮大起来。他媳妇一边恨自己不争气,一边又不甘心让徐怀纳妾,于是渐渐地收敛脾气,不仅对徐母和颜悦色许多,还将自己的贴身丫鬟送到了徐怀床上。
当然事后一碗避子汤是不可少的。
妻子乖觉许多,徐怀自然高兴。然而徐母在旁看着,心渐渐地凉透。儿媳妇自己不能生就算了,还不让别的女人给徐怀生孩子,她这是存心想断徐家的后啊!
灰心丧气的徐母告诉儿子媳妇,自己在京城住不习惯,还是想回老家过活。也不指望他们时常来探望,只盼着死前能见一面就好。
儿媳妇稍挽留了两句,也就应下了。徐怀却因着母亲的话,生出些凄凉之感,不自觉地就流了泪。适逢年末,事务较往时清闲许多,他便跟丈人商议,想随母亲回家一趟,将她老人家安置妥当。
这是为人子女的孝心,他丈人当然不好不答应。
他媳妇也表示想尽一尽孝心,要和他一同送婆婆回家去。徐怀想到老家的莫香,自然心虚不敢应承。却到底抵不过妻子的软硬兼施,最后只能一起上路。徐母这时旁观者清,自然看得明白。儿媳妇哪是想尽孝道哟,分明是不信任儿子,要亲自管束着才放心。
如此也算是一路平顺。徐怀本来有些踌躇,及至推开屋门见家具摆设都落了一层灰才放下心。他媳妇早就一迭声地喊累,让婆子大略铺了床铺就立即和衣躺下了。
听闻徐怀回来了,村人陆陆续续赶来。徐怀和几个长辈寒暄了一番,期间自然有人提起了莫香的事情。徐怀娘听到莫香如今已经生了孩子,且还是个大胖小子,心里更是翻江倒海,悔恨不已。
她在包袱里挑挑拣拣,收拾出来几样东西,要去莫家看看莫香和孩子。徐怀看看在里屋熟睡的妻子,略作思考,和母亲一道出了门。
莫家已经重新翻修过一回,看着比往日齐全许多。家里只有莫母一人,乍看到原亲家上门,呆立了好一会才想起让座倒茶。徐怀娘一眼瞅到她怀里的孩子,脑袋登时嗡了一声。当下强忍住情绪,只说孩子相貌好,向莫母讨着抱抱。
莫母犹豫着将孩子送到她怀里,转身去洗杯子倒水。徐怀也上前来逗弄娃娃。看到娃娃生得眉清目秀,他心里千回百转,低头大大叹息一声。他娘却揪住他的袖子:“你觉得这孩子眼熟不?”
徐怀不明所以地摇头。
徐母低声道,“傻儿子啊,这孩子的眉眼,跟你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怀也是一惊:“娘的意思是……不,这不可能!都说莫香找了下家的,而且时间也对不上啊!”
徐母摇摇头:“娘比你多活了几十年,自然也见过许多怪人怪事。头三十年前村里就出过类似的事情。陈家的二媳妇怀了一年半的身子,才将孩子生了出来。所以娘想啊,这孩子是不是也是这么个情况?”
见儿子脸色惊疑不定,她继续道,“都说莫香找的下家是个黑胖黑胖的,长相凶气得很。他和莫香哪能生出这么清秀的孩子?而且你看啊,这孩子一见你就笑,就喜欢跟你亲近呢!”
徐怀被母亲说得动了心。正抱了那孩子想看个清楚,屋帘子却被挑起,他媳妇带着两个婆子进来了。她狐疑地看着他,和他怀里的孩子:“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问了村里人才知道你在这里。你抱的这是谁的孩子啊?”
不待徐怀回答,徐怀娘忙道:“我们母子先前受过这家的恩惠,听说他家女儿最近生了儿子,就过来看看。你知道的,徐怀也喜欢孩子。”
这最后一句正好戳到徐怀媳妇的痛处。她勉强笑笑,伸手摸孩子的脸,随口夸了几句,却都是心不在焉的。
正当口屋外起了点骚动。徐怀将孩子交给母亲,自己出了屋。
……
看到渣男气得要翻白眼,但九乐不可支。正想哄他走,从屋里又走出两人。是年龄差距挺大的两个妇人。穿着发饰都挺贵气,然而神情气度却截然不同。年轻的那个,肤白如瓷,妆容精致,神情举止都透着几分傲慢和不屑。
而她身旁的老妇人,脸上皱纹堆叠,眼窝塌陷,指甲缝里还掺着一圈的黑,虽穿得精贵,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那么这个美貌女子,用脚趾想也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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