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婓请凌墨和云昭陪他一起护送小夫人去庵堂。却又让墨嫡带他们由另一条路先去庵堂,他自己依旧是从府中出发。
云昭喜欢出府闲逛,去哪儿都好,只是却并不能随心所欲,小孟会担心,二哥、三哥会念他,而杜王爷或是大哥许就会噼里啪啦地打他。
今日是凌墨带他出府,自然另当别论。
云昭很希望能与凌墨亲近,凌墨简直就是他的偶像,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云昭也很喜欢墨嫡。墨嫡说话一板一眼,让人觉得踏实稳重,就像所有门派的大师兄,知道照顾师弟,有点儿婆婆妈妈,人很温暖。
尤其是墨嫡对孟星决特别特别的好,墨嫡手巧,擅长工匠,给孟星决做了小摇床和许多小玩具。
在云昭和小孟都挨了板子被打得起不来床那几日,墨嫡一直帮忙照料孟星决,小星决和墨嫡的关系也非常好,已经认了墨嫡做义父啦。
不过凌墨和墨嫡的关系并不太好。墨嫡有点爱啰嗦,凌墨嫌烦。尤其是最近,墨嫡和云婓走得很近,而且关系颇有些扑朔迷离。
墨嫡、凌墨和云昭先到庵堂附近。庵堂建在郊野的半山上,四周古树参天。墨嫡找了棵大树,提以大家到树上纳凉。
云昭仰头望望苍天的大树:“我上不去啊。”
“我抱你。”墨嫡伸手,抱起云昭,足尖一点,踩了树干,仿佛踩着梯子,嗖嗖嗖地,又跳跃着枝干,最终找了一棵特别粗壮的树干落足。
“哇哦。”云昭忍不住啧啧赞叹,双手扶了树干,眺望远处,真好,风景开阔啊。
凌墨身形一晃,也跃到树干上,只是足尖轻点,落到了更高处,对向庵堂的一边,默默眺望。
“凌大哥在看什么?”云昭小声问。
墨嫡微微一笑:“你问小墨吧,小墨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婓护送着小夫人的轿辇也进了庵堂,又是庵堂主持亲自来迎,过了知客门,云婓和护卫们就要止步了,后面的院落只有女子可入。
“婓儿辛苦了,先回去吧,昏时来接我就好。”小夫人的腹部还未显怀,小夫人却早已着了柔软的长褙子,不肯再穿襦裙。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是她最宝贵之物,一切都极精心,走路也特别小心。
云斐微欠身应命,领了侍卫走出庵堂,吩咐侍卫们先行回府,他稍晚些时候在回去。
这六名侍卫却都未遵命离开,一名侍卫欠身道:“五少爷还是与咱们一起回府去吧,大少爷吩咐过,五少爷暂时不可随意更改行程。”
云斐就知道会如此,这些侍卫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到底却只认杜丞相一个主子。
凌墨自不远处缓步行了过来。众侍卫一起施礼道:“凌公子。”
凌墨道:“你们回去吧,我会照顾五少爷。”
“是。”侍卫们恭应一声,才都转身离去。
云斐对凌墨道:“你这位凌公子说话,可比我这个五少爷强多了。”
凌墨没理他的话,冷冷地问:“你弄什么玄虚?”
“不是我,是小夫人。”云斐对凌墨赔笑:“凌大哥一会儿瞧瞧便知。”
云斐和凌墨又回到那棵大树上。云昭和墨嫡正全神贯注地看向庵堂的院落之中。
通过枝杈,正好见庵堂内最幽静的院子里,小夫人正缓步行了进去。
“斐儿,可是小夫人有什么事情吗?”云昭忍不住问。
云斐笑道:“耳听为虚,你自己看。”
小夫人走进院中,进了正房,不一会儿,有丫鬟送上茶水,再过了一会儿,几名丫鬟退出来,凌墨注意到,便是连小夫人最贴身的丫鬟也都被屏退了。
正当云昭看得有些无聊的时候,怪事发生了。一名着青袍戴纶巾的瘦弱男子,竟从一个小门内鬼鬼祟祟地进了院子。
凌墨不由蹙眉。
按瘦弱的男子轻敲房门,小夫人开了房门,对男子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进房里去了。
云昭有些石化了,他这是看见了什么。难道,难道小夫人……庵堂私会……这种狗血的桥段,怎么会。
“斐儿也是无意发现的。”云斐轻咳道:“凌大哥觉得如何?”
凌墨眉峰紧蹙:“你觉得如何?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
“小墨……”墨嫡有些惭愧:“这件事情,欺瞒不得,只是斐儿,不方便禀告。”
这件事确实很难办。
小夫人是杜百年侧妃,若是小夫人真得名节有损,杜百年也是面上无光。而且窥伺尊长是世家弟子大忌。这种事情,处理好了无功,若是处理不好,家法分分钟上身。
除此之外,云斐不方便禀告是因为他还要避嫌。
如今斐霓也有了身孕,云斐与斐霓是姑侄之亲,若是云斐举证小夫人,怕是遭人诟病,以为姑侄联手,陷害小夫人,瓜田李下,无法说清,亦难令人信服。所以墨嫡才去找凌墨来帮忙。
不过以云轩的性子,这事情若是凌墨出头,只怕也是无功也过。
哦,让你在家歇息一天,你不听话,又出去乱跑,还去替斐儿顶包,是不是以为本相的家法是吃素的。凌墨想到他家丞相冰冷的眼神,就觉得背脊发凉。
墨嫡师兄够狠,如今眼中只有云斐,果真是连师兄弟的情谊也不顾了。凌墨想到这里,就再瞪墨嫡一眼,墨嫡也觉惭愧,只往云昭身后躲。
“怎么办?”云昭问凌墨,颇有些紧张。
能怎么办,这件事,既然撞见了,不能不查问清楚,否则将来更是无法交代。
凌墨冷冷地道:“去给小夫人请安吧。”
墨嫡、云斐对望一眼,凌墨果真够决断,所谓捉奸捉双,与其暗自揣测,不如直接寻到证据。
屋内,小夫人坐在椅子上,男子的手正摸上小夫人的手腕,凌墨的声音已响自门外:“小夫人,凌墨告进。”
小夫人不由惊讶:“凌公子,你怎么来了。”
“凌墨担心小夫人安危。”凌墨的声音很冷:“小夫人不是一人在屋内吧。”
小夫人不由勃然变色:“我是有客人在。”
“凌墨为小夫人安危,放肆了。”
凌墨话音未落,已是推开门走了进来。屋子内,那名男子,果真还站在小夫人身侧。
只是凌墨的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忽然就后悔得想要撞墙了。随在凌墨身后,一起涌进来的云斐、墨嫡和云昭也愣住了。
“昭儿。”小夫人身侧的男子倒是有些惊喜:“你怎么也在。”
“小姐姐,怎么是你?”云昭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小夫人身侧的“男子”,确切地说,是女扮男装的女子,正是沈家的丫头,沈小茹。
小夫人冷冷看着进来的几个人,心中雪亮:“不然你们以为是谁?”
“小夫人误会了。”云斐想陪笑。
小夫人猛地站起来,忽然“哎呦”一声,捂了肚子,沈小茹大惊:“小夫人,您切勿动气,这会动了胎气的。”
小夫人躺在床上,微闭双目,脸色还有些白,杜百年进来,小夫人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王爷”,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莫担心。”杜百年过去拉着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这帮小畜生,老子打烂他们的皮,给你出气。”
云轩刚刚沐浴更衣过,坐在太师椅上,听千锦报账。
千锦只穿了小衣,领扣微抿,跪坐在云轩怀中,云轩的手探在他颈间,肆意圈点着他柔嫩的肌肤和右侧的小果。
风前的声音在外面传过来:“大少爷,王爷有吩咐过来,风副总管亲自过来传令了。”
云轩这才放开千锦,千锦忙起身,退到屏风后面的里间里,整理衣衫。
“请风下叔叔进来说话吧。”云轩挺直了背脊,坐得端正。
风下走进来,云轩起身:“有劳风下叔叔。”
“凌公子、四少爷和五少爷言行有失,惊动了小夫人的胎气,如今在王爷的院子里侯责,王爷吩咐大少爷过去处理。”
方才云轩还琢磨着,凌墨不在府里好好休养,不知又跑去哪里,想着等他回来,必要弄得他走不了路的,倒是想不到是闯了祸事,连爹都惊动了。
“怎么回事?”云轩忍了怒气问。
“他们怀疑小夫人在庵堂私会男子,闯进庵堂捉.奸,让小夫人失了颜面。”风下简短地、不带一丝感**彩地禀告道。
云轩不由蹙眉:“小夫人无碍吧?”
“幸无大碍,却也动了胎气。”风前轻叹气道:“只是王爷那里,非常气怒,大少爷快过去吧。”
云轩微欠身:“多谢风下叔叔提点。”
风下转身出去,千锦过来伺候云轩更衣。
“你也换了衣服,过去看看小夫人吧。”云轩吩咐道。
“是。”千锦垂首,咬了下唇,屈下一膝道:“求丞相恩典。”
云轩不由淡淡一笑。方才沐浴后,他亲手为千锦入了虎饰,如今他去拜见姑母,想来是觉得不便。
“怎么,觉得委屈吗?”云轩淡淡一笑:“你以为你是用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小夫人。”
“你是本相的贤妾,不是千家的公子。”云轩用手抬起千锦的下颌:“你要记着,入饰是本相给你的恩典,给本相仔细含紧了。”
“是。千锦谨记。”千锦垂下目光,云轩的冷酷无情总是让他心惊。丞相大人本就是冷酷无情的,些许的温存转瞬即逝。
云轩带着千锦匆匆赶到杜百年的院子,云朗正好带着子若也来给杜百年请安。云轩转过影壁,便见凌墨、云昭、云斐笔直地跪在回廊上。
“出了什么事儿?”云朗小声问云轩。
“误会而已。”云轩淡淡地道:“你带子若和千锦,先去后院看看小夫人吧。”
“是。”云朗应诺。
凌墨听见云轩的声音,手心里立时就沁了冷汗。云斐和云昭也都哆嗦。
云轩从凌墨身边走过,淡蓝色的袍摆几乎擦到了凌墨的肩上,凌墨低声道:“丞相。”
云轩停下脚步,转身,看看凌墨:“他们两个,犯这种错误,不稀奇,倒是你,出息了啊。”
凌墨被云轩的话羞得满脸通红,云昭和云斐也觉羞惭,不过也暗暗不满云轩的措辞,什么叫我们犯这种错误不稀奇啊……
“爹。”云轩进了正堂,紧走几步,在堂中站了,欠身问道:“小夫人无碍吧。”
杜百年冷冷地道:“还行,没被这几个蠢东西活活气死。”
云轩感觉得到他爹的火气,更加小心翼翼:“爹息怒,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有误会!”杜百年爆发了:“这些小畜生,竟怀疑小夫人偷人!他们这是要给老子扣绿帽子的的意思吗?”
云轩不由一脸黑线,再欠身:“爹误会了……这几个蠢东西,儿子一定重重教训。”
“无事生非,一天闲得他们!”杜百年一拍桌子。
“爹,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云朗带着子若和千锦从外面进来,他们是去了小夫人的院子,但是小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见任何人。
子若和千锦也对杜百年行礼问安。
杜百年看看云朗:“问你哥。”
云轩轻咳了一声:“凌墨几个闯祸了。我正要罚他们,你陪爹下盘棋,消消气吧。”
云朗恭声应是,对杜百年道:“孩子不乖,爹打板子就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可是不值得,儿子陪您下盘棋,消消气吧。”
云朗拿了棋盘,摆在软榻上,将杜百年扶过去,在一侧坐好,他自己坐了另一侧,打开棋盒,与杜百年对弈起来。
云轩又命千锦道:“你去给爹捶捶腿。”
千锦应了一声,走到杜王爷身侧,屈膝跪下去:“千锦伺候王爷吧。”
杜百年却没有把腿放到脚踏上,和蔼地对千锦道:“你起来吧,你身子沉,要仔细养着,不用你伺候,回房休息去吧。”
虽然杜百年命起,千锦却未曾起身,云轩就吩咐道:“既然爹体恤你,就先回房去吧。”
千锦这才谢过杜王爷恩典,再叩头一礼,告退下去。
子若便走过去道:“子若伺候王爷吧。”
杜百年的腿放在脚踏上,子若就屈膝跪在杜百年的软榻旁,轻轻给他捶腿。
云轩看他爹面色稍缓,才禀告道:“这几日还是要练习蹴鞠的,不如先罚打手,这些板子且记下来,待蹴鞠比赛之后再罚。”
杜百年点头道:“把他们的手都给我打肿,就是连筷子都拿不了。”
“是,爹放心。儿子一定把他们都打哭。”云轩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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