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中无事,早早散朝。
云轩在御书房见子易:“听说你这宫中有些不太平啊。”
昨儿晚上,箫妃为父请愿,受了子易的申斥。
箫御史如今被勒令在家中闭门思过,箫妃身为其女,为父忧心也是正常,只是后妃干政是为大忌,子易只是予以申斥,已是格外开恩了。
“是碧荷为箫妃求情。易儿也不忍心驳斥。”子易笑着为云轩奉茶:“先生能否考虑留箫御史一命,箫妃的性情刚烈,若是其父受辱,只怕她也不会独活。”
“你心疼她?”云轩的脸色冷了。
子易虽是喜欢云轩因了误会薄怒的神情,却也不敢真惹了他生气,便笑着解释道:“碧荷心疼她。”。
云轩放了茶杯,将子易带入怀里:“大婚之后,有些没规矩了。先生就再教导你一番吧。”
小夫人今日在家安胎,遣派沈小茹去替斐霓把脉。斐霓正在院子里看着霜儿、宝儿和几名小厮蹴鞠。
斐霓依旧穿着束身的罗裙,踩着高屐,虽是不施粉黛,依旧美艳无双。
沈小茹心里也是叹气,小夫人端得是命苦,难怪她一直处心积虑要谋划王妃之位。她这一生都耗在杜家,如今人老珠黄,杜王爷又娶了似斐霓这样美艳年轻的侧妃,她如果再无子傍身,只怕在这府宅之中,真得没有立足之地了。
斐霓坐了喝茶,让沈小茹也坐,伸出皓腕,请沈小茹诊查。斐霓确实有了身孕,喜脉强健。
“恭喜斐妃,母子均安。”沈小茹微欠身。
“有劳。”斐霓收回手腕。
“如今我的月份,可还能为王爷侍寝?”斐霓的脸色略有些红,低声问道。
沈小茹脸色也红了:“侍寝倒是可以的,只是不宜太过劳累。”
斐霓笑着点点头:“去领赏吧。”
沈小茹起身告退,只是走过花厅时,却是不小心脚下一滑,将两盆开得正艳丽的盆栽自花架上撞翻,摔碎于地。
“小茹该死,请斐妃恕罪。”沈小茹吓得忙跪落于地赔罪。
斐霓走过来,瞧着一地狼藉,只是蹙了眉:“你没伤到吧?”
沈小茹摇头:“小茹没事。”
“起来吧,恕你无罪,不过是两盆花而已,倒是挺香的,再去换两盆就是。”斐霓并未太在意,吩咐丫鬟过来收拾。
“谢谢斐妃不罪之恩。”沈小茹站起来,低声道:“这种百合,花香过甚,于斐妃初孕之体,其实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哦。”斐霓不由眉峰一扬。
“小茹多嘴了,若是小夫人知道小茹打翻了斐妃的花架,许是要责罚的。”沈小茹再欠身道。
斐霓点点头:“这花架是宝儿、霜儿蹴鞠时,不小心踢翻的,与你无干,退下去吧。”
“是,小茹谢斐妃恩典。”沈小茹再欠了身,告退出去。
“铃铛。”斐霓唤她的贴身丫鬟:“这两盆花是花房送来的吗?”
叫铃铛的丫鬟欠了欠身:“是花房昨日送来的,小夫人那里也送了两盆。”
“去请五少爷过来。”斐霓吩咐道。
小夫人的房间里,确实也摆放了两盆喷香的百合,花朵硕大,气味芳香。
沈小茹过来给小夫人请安,小夫人问她,斐妃可安好?
沈小茹略摇头道:“府里的孙少爷蹴鞠时,踢翻了花架,惊吓到了斐妃,怕是需要安神的方子了。”
“哦,这么巧。”小夫人淡淡一笑:“踢翻了花架倒是不要紧,这次花房里进了不少新品种,倒是可以再仔细挑挑。至于安神的方子嘛,你也多费些心思。”
“是。”沈小茹略欠身。
“王爷晚一些的时候,要召见你,你可要仔细回话。”小夫人吩咐道。
“小夫人……”沈小茹有些紧张。
小夫人摆摆手,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好像那里真得孕育了生命:“王爷对我或是对斐妃的孩子,都极看重,不容有失,我虽在王爷跟前鼎力推荐你,王爷必要亲自考校你的医术,才会放心。”
“小夫人,不好了。”玉环自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怎么了?”小夫人蹙眉:“你怎么总是这样慌慌张张的,难怪好好地走路,也会滚进河里。”
“是,婢子知错了,可是,小夫人,这次真得是大事不好,刚才庵堂的人来通消息,说是无尘主持被凌公子派人抓走了。”
“凌墨?他凭什么去庵堂抓人?”小夫人的脸色也变了:“他人在府中吗?”
玉环摇头:“今日一早,凌公子就和丞相大人一同出府了。”
杜百年在堂上见客,见的是亲家孟氏一品诰命夫人。
孟夫人的来意很简单,也让杜百年欣慰,孟夫人是替骊家来给云昭提亲的。
当年杜王妃弯弯和孟夫人、骊夫人都是比较谈得来的闺中密友。骊夫人一直未有所出,颇有些遗憾。后骊将军被先皇派至边关戍边,多年不回,与杜、孟两家的走动就逐渐生疏了。
但是想不到的是,骊夫人去了边关后,竟然喜得一女,取名骊歌,百般宠爱,让杜家和孟家大为艳羡,两家都想求娶骊歌,反倒让骊家为难,若是应了哪一家,都恐另一家失了颜面,所以,这婚事反倒耽误下来了。
如今骊歌长大了,求亲的人踏破门槛了,孟家和杜家也结了贤亲。骊家想起旧时承诺,便想了个绝妙的主意,将骊歌许给云昭为妻,也可做孟家之妻,实在是一举两得了。
杜百年觉得这个主意果真是特别好。云昭嫁人为贤,即便是嫁给小孟,杜百年依旧是心里疼吐了血。什么狼男狐男的,这昭儿可是他的亲儿子,可是一点儿委屈也不想让他受的。
况且就是嫁了小孟为贤,这娶妻生子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不过贤妻娶亲,按理是要夫家同意的,如今昭儿的婆婆亲自上门给昭儿提亲,那对昭儿可是更显得无比的疼爱和看重了。
“好,就按孟夫人的意思办。”杜百年当即拍板:“我即刻就修书一封,向骊家提亲。”
“爹请三思!昭儿娶亲的事情,我有异议。”孟啸松高呼一声,跑上堂来,“扑通”跪地:“爹,娘,你们难道就只疼昭儿,不疼松儿了吗?”
小孟这一句“爹、娘”喊出来,将杜百年和孟氏夫人都弄了个大红脸。
听着跟夫妇俩儿似的,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至于他对保媒的事情“持有异议”的话,就更不招人待见了。
“为娘与杜王爷提的是给昭儿娶妻之事,与疼不疼你何干?还不给我站一边去。”孟氏夫人低声斥责道。
“云昭娶妻怎么会与松儿无干?那关系大了啊。”孟啸松心里有苦说不出。
“怎么,你就只想霸着昭儿给你做贤,不想让他娶妻生子了吗?我的儿子,怎么能这么自私!”孟夫人有些痛心疾首。
“儿子不是自私……”小孟的舌头有些打结:“反正,反正昭儿是儿子的贤妻,他若娶妻,得儿子同意。”
“啊,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要违逆母命吗?”孟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孟啸松:“你,你,好大的胆子啊。”
杜百年的脸也沉下来了,他也觉得孟啸松不懂事:“松儿一向是个好孩子,怎么今日倒糊涂上了?”
孟啸松欲哭无泪:“松儿实在是,太爱昭儿了。”
“你,你……你还说不是自私!”孟夫人气得手抖。
“爹,孟夫人。”云轩自堂外走进来,躬身行礼。
“轩儿啊,你来得正好。”孟夫人用手指着小孟道:“你快来瞧瞧,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大哥,不是那样的。”小孟看见云轩,腿哆嗦了。
“你闭嘴。”云轩冷冷地道,又对孟夫人欠身道:“孟夫人且勿动怒,气大伤身,有事情慢慢说就是。”
“是孟夫人要给昭儿提亲,就是骊将军之女,但是小孟他,有异议。”杜百年轻咳一声道。
云轩眉峰一挑:“婚姻大事,自然是要遵从父母之命,他有什么资格有异议,就让轩儿打烂他的皮,看他可还敢有异议。”
小孟可怜兮兮地看云轩,云轩冷冷看他一眼,小孟被迫低头。
“这个不孝的东西,果真是该被打烂皮的。”孟夫人恨恨地道。
这若是搁以前,应该是捆送到孟家祠堂,治以家法的。但是如今小孟是在杜家暖房,做“上门女婿”,那就该先治以杜家家法的。
“有劳杜家刑堂了。”孟夫人对杜百年欠身。
“应当的,孟夫人不必客气。”杜百年连忙还礼。
小孟真要哭了,我的亲娘啊,你要把亲儿子送去人家刑堂挨板子了,还客气成这样做啥啊,您用不用再打赏些银两,让他们真打烂我的皮啊。
小孟在刑堂挨了整整四十大板,杜家向骊家提亲的帖子也送出去了。
这就是陪了夫人又挨打啊。小孟被侍卫搀扶回云昭的院子时,云昭正哄着孟星决在玩弹珠。
小孟过去拉起云昭的手,泪眼婆娑,无语深情凝望,昭儿被小孟弄得直起鸡皮疙瘩:“孟小葱,你是不是又吃错药了。”
孟啸松摇头:“为夫只是怕日后,不能独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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