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武功极高,他潜入山庄堂上,并骤下杀手之后,才被山庄内的侍卫发现,待要围拢过来,凌墨已是伸手阻止。
以子清的武功,只怕山庄内所有三十五名侍卫合击也未必有取胜的把握。
子清对凌墨的举动似乎很赞赏,他微微一笑:“凌将军明智,螳臂当车,只是徒增子清的杀孽而已。”
凌墨冷哼一声:“你倒是大言不惭。”
子清傲然一笑:“我的武功不说独步天下,却也是至今未曾遇到过敌手。”
“你的武功高低如何我不敢断言,只是你挨打的能耐确实不小。”凌墨冷冷一笑。
子清有些懊恼,想起自己几次三番被杜云轩责罚,凌墨可是数次充当“打手”,打得自己没脸的。
“我那是为成大事,忍辱负重而已。”子清悻悻然道。
“是暗藏祸心,图谋不轨而已。”凌墨更正子清的话。
“图谋不轨的怕是你家丞相大人吧。”子清反唇相讥:“无论如何,这天下毕竟是‘子’家的天下,若是我爹当皇上,也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宁王想当皇上?”凌墨冷冷一笑:“听说当年宁王为与誉王□□,决黄河堤口百里,淹没黄河两岸村庄十几座,至上千人冤死,上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你可知此事?”
子清咬了咬唇:“一将功成万骨枯,为谋大事,总要有所牺牲。”
凌墨冷冷道:“包括牺牲无辜的黎明百姓吗?”
子清冷哼一声:“我不与你辩驳这些有的没的,等我抓了你送到我爹那里,你可以当面向他质问。”
“你既然想对付的人是我,就不要牵连无辜了。”凌墨说着,将怀里的小男孩放下地来,准备交给一个靠近来的侍卫。
“牵连无辜的人是你。”子清微微一笑,用手指指院子内。
厅堂的大门四开,院子里早已悄悄围拢了一大波看热闹的人。
“我知道你天山派的轻功卓绝,若是你想逃跑,我便杀了这里所有的人陪葬。”
子清的话一出,院子里的人不由一阵骚动,他们虽然不知道子清是何来历,但是堂上死去的老妪尸体可是赫然触目。
“你救了他们,他们却未必承你的情,但是若是受你连累而死,他们一定更会怨气冲天。”子清故意对凌墨小声道:“凌将军难道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凌叔叔,救我。”凌墨已送到侍卫怀里的小男孩忽然挣脱了侍卫的手,跑回来,反手抱住了凌墨的腿,好像真怕凌墨会丢下他自己逃跑一样。
凌墨被子清的无耻言辞惹怒了:“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不择手段,忘恩负义?”
“我只是比凌将军更懂得人性而已。”子清微微一笑,对凌墨道:“你若不信,我就与你赌上一赌。”
凌墨没理子清,用手轻轻拍了拍抱着他腿的小男孩:“笙儿不用怕,凌叔叔一定会救你的。”
小男孩儿却还是抱紧凌墨的腿:“凌叔叔不会丢下笙儿自己逃跑吧。”
“不会。”凌墨微微一笑:“凌叔叔也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动你分毫。”
子清冷冷一笑:“你还哄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儿干什么,自己的奶奶被人当面杀死,他不哭不怒,只担心自己的生死,根本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而已。”
小男孩儿抬头狠狠瞪了子清一眼:“我若不死,才有机会给奶奶报仇。”
子清哈哈一笑:“你是不是还想着,你若不死,还要杀了丞相大人给你父母报仇?”
小男孩儿再是心机深沉,毕竟也只是个小孩儿而已,子清的话正是戳中了他心中最隐秘之事,一时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你要杀的丞相大人可是你凌叔叔至爱之人,可是你凌叔叔偏又救了你的性命,是你的恩人……”子清微微笑道:“你是要报恩还是要报仇?”
“我……”小男孩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指着子清道:“你才是坏人,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凌墨蹙眉:“你跟一个孩子逞什么口舌之能。”他微侧首,一名侍卫忙过来将小男孩儿抱了出去。
子清心里切了一声,转头看向别处,倒是默认了凌墨的这句斥责,他其实心里很有些懊恼,不知自己是否在杜家待的时间太长了,本该是势不两立的,偏是对凌墨根本生不出什么仇恨之心。
父命难违。子清心里喟叹一声:“凌将军若是不肯逃走,子清可要得罪了。”
凌墨冷冷一笑:“你只管出手一试。”
子清不由心中一动,似凌墨这样的性子,只怕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他怕是宁可战死也不会愿意被自己所俘,并成为自己父子用来要挟杜云轩的筹码。
子清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干嘛挑明了身份和凌墨硬碰,偷偷下毒迷晕他就好了嘛。
凌墨看子清只转着眼珠琢磨歪主意,反倒不耐烦起来:“你既然敢跟踪我到零落山庄,还杀了我山庄里的人,就不用再想善了了。”
凌墨扬手再向子清打去,子清挥掌相迎,两人衣袂飘飘,就在厅堂中打斗起来。
子清年轻虽轻,内力绵长,招式精妙,凌墨既有天山公子的美誉,近来又得云轩指点武功,成就也是不可限量,一时之间,他与子清拳来脚往,亦是战个平手。
不过子清的功力毕竟更高一些,而且对凌墨的武功路数竟似极熟悉,百招一过,凌墨渐渐落于下风。
“你到底什么人?”凌墨猛然出拳,与子清的拳头一触而分,两人都向后落去,这一招却是平分秋色之局,这一拳法,正是云轩所授。
“我是宁王之子,宝珠明王子清。”子清扬眉道。
“谁问你的姓名了吗?我是问你的师承。”凌墨蹙眉。
子清不由含笑:“怎么,你家丞相没和你提起过,我与他艺出同门吗?”
子清竟然与丞相艺出同门?凌墨心里冷哼一声,丞相还责我有事欺瞒于他,此事他又何曾告之于我。
“丞相提过或是没提的事情太多,我倒是记不得那许多。”凌墨眉峰一展,淡淡地道,并不肯让子清看出他的心思来。
“难怪丞相屡屡教诲于你,想来也是出于同门之谊。”凌墨想起子清这些日子来几乎天天挨打的事情来就觉得好笑。
子清脸上一红,冷哼一声,嘴硬道:“彼此,彼此,不过是各有所求,忍而后动罢了。”
凌墨心中一动,难道,我对丞相还有何求吗?
“你的武功虽然不错,却还不是我的对手。”子清很有把握地道:“凌家军何必负隅顽抗,伤了和气?”
凌墨微蹙眉:“你待如何?抓了我向宁王邀功吗?”
子清点头:“凌将军是杜丞相左膀右臂,抓了你,杜丞相必定投鼠忌器。”
“宁王要反?”凌墨出言试探。
“杜丞相已经一迫再迫,若是不反,便是关外穷乡僻壤之地,也再无我父子立足之所了。”
“你在杜王府日夜谋划的,便是联络宁王旧部,意图里应外合,助你父王谋反吗?”凌墨看了看子清,平素装得那么乖巧,倒是难得。
子清点头:“万事俱备,若是再有凌将军倚仗,才能稳操胜券。”
“这都是宁王授意?”凌墨问道。
“子清父命难违。”
“总算宁王还有一丝仁念,未曾向宁儿或是金儿下手。”凌墨不无讽刺地道。
子清心里却是道了一声惭愧,宁王之意,其实正是要抓了宁儿、金儿或是杜星宝、杜星霜都好,用以威胁云轩,免得子清等人在京城中举事接应时,被云轩所剿。
凌墨的武功太高,虽然抓了他一样可以威胁云轩,但是难度系数太高。
不过子清实在是没有忍心对孩子们下手。他如今硬着头皮对凌墨出手,却也还是不愿伤了凌墨。
只是子清也并没有能力在不伤凌墨分毫的情况下制服凌墨,如今,他也只能咬牙,暗下杀手了。
“子清也是无奈之举,凌将军既然不愿配合,就别怪子清无情了。”子清说着,暗暗提升功力,眉间宝珠慢慢显现出来,让他原本清俊无双的脸庞忽显妖异。
凌墨忽然觉得子清眉间宝珠似曾相识:“这不是董林的宝珠吗?”
“这宝珠本就是我与生带来。”子清冷然道。
当年董林误入子清师门圣地,子清还只是四五岁的小娃娃,他对董林这个大哥哥很是信赖。
董林因是不洁之身,不能被子清师门所录,只能作为侍童留在子清师门,董林偷练子清师门武功,险些走火入魔。
子清便将自己的宝珠借与董林渡劫。
“想不到他却偷了我的宝珠,不告而别。”子清冷冷地道:“害我十年来都不能离开师门圣潭,只能日夜苦练武功,并终于功成,才杀了董林,夺回宝珠。”
凌墨冷哼一声道:“我看这宝珠妖异,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如今身怀宝珠,就敢为祸朝廷,就不怕再步董林后尘吗?”
子清傲然一笑:“董林如何能与我同日而语,这宝珠与我,才是真正一体,我宝珠明王便是沸反盈天,又有何人能耐我何?”
“你这是在花样作死吗?”一声冷斥,似乎响自院外,一道淡青色的人影,已经瞬间落在堂上。
“丞相。”凌墨低呼一声。
“杜云轩!”子清也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你,你不是被杜王爷打得还起不得床吗?”
堂上如玉树临风、傲然挺立的青年人,正是杜云轩。
云轩淡淡一笑:“一会儿被我打得起不得床的人,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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