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凶宅当试睡员

    
    那是在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发生的事。
    那是第一次和幕后之人，也就是丁算天相遇的前夕。
    那也是李木第一次出现死亡预兆。
    他和项龙在地铁上，目睹整整一节车厢的人被炸死。
    后来，李木怕了，他想逃离所有的一切。
    即使老宋、陈雪、项龙都劝他，他还是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他坐上出租车，准备去机场，飞回兰江市，逃回望月村，准备本本分分做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转机就出现在了那辆出租车上。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李木发红的双眼，便安慰他。
    两个人短暂的交流，司机师傅以为李木失恋了。
    便劝他：“人往往为了逃避一个错误，而去犯另一个错误，如果怎么选都是错……”
    正是这一番话，让李木忽然间清醒过来，又重新做了一个和之前相背离的选择。
    他还是没有选择逃离，他还是去了。
    那天晚上，他见到了丁算天，也见到了已经变成活死人的唐追最后一面。
    一个小小的选择，改变的可能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不同的选择，又会在之后的时间节点上，创造出无数其他的选择出来。
    但之后所有的选择，大概率都会和最初的选择相接近。
    李木怎么也没想到，让他改变选择的那个人，居然是穿越回来的李向阳。
    他那天，并没有看到那个司机师傅的脸。
    现在，好像也回忆不起细节了。
    “那一年，没有我，您根本不会经历之后的事……”
    虚弱的李向阳流下内疚的眼泪：“连我，也从来没尊重过你的选择。”
    李木望着他，并无半点责备，而是想起了什么：“如果当年我真的尊崇了自己的选择，回到望月村，那我就不会跟你妈妈陈雪结婚，既然如此，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李向阳？李向阳怎么会穿越回来？”
    这时，李向阳也愣住了。
    “也就是说，当年的那两个选择，根本不重要，因为无论我怎么选，我都会被人逼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李木平静地说：“也许是丁算天，也许是张凌霄，也许是东方无道，他们不会让我苟且偷生在那个小村庄，所以这一切，跟你都没有关系。”
    “我这一生，很累，但很快乐，因为我遇到了一群人，我愿意用生命守护他们，而他们，也在守护我，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我的人生，他们拼尽一切，只是想证明我存在过。”
    “我们在做完一个选择之后，才能告诉自己哪个错误更值得去犯，爸爸现在告诉你，现在这个错，更值得我去犯，我愿意去犯这个错。”
    李向阳艰难地扬起嘴角：“这个时空的李向阳，一定是幸福的。”
    李木淡淡一笑：“你累了，睡吧，爸守着你。”
    原本已经快闭上眼睛的李向阳，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抓着李木。
    “爸……那张面具……有一块玉佩……创造灵魂……千万……别用……”
    说完，李向阳的手，垂了下去。
    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李向阳，死在了这个时空。
    尊照李向阳的遗愿，李木在七天之后宣布了‘无极先生’的死讯。
    无极先生过世，是震动无数人的消息。
    出殡那天，是道协成立以来，接待客人最多的一天。
    其中不乏一些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人物。
    道协的人不明白，只把无极先生当成权利跳板的李木，为什么会在葬礼上表现出那么难过的样子。
    他有那么难过吗？
    他的难过，装得真像。
    同一天。
    远在万里之外的兰江市。
    又是一天的乌云当头，大雨直下。
    项龙他们，全都聚集在李木的那栋别墅里。
    一群大男人，十分焦急地守候在地下室外面。
    这一天，青木也在。
    过了很久，地下室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嚎哭声。
    这哭声响起的瞬间，乌云退散，大雨消失，太阳像是临时上岗一般。
    一群大男人，死死盯着地下室的入口。
    不一会儿，白灵疲惫地抱着一个男婴走了出来。
    向阳而生。
    李向阳出生了。
    可陈雪，并未醒过来。
    ……
    一个月后。
    李木举着手机，和手机屏幕里的李向阳对视着。
    才刚满月的李向阳，从出生就没被父亲抱过。
    可他似乎认得李木，在项龙怀里冲李木咯咯笑着。
    李木也笑了，笑得很幸福，但也很愧疚。
    “放心吧，小向阳被我们照顾得很好。”
    项龙说：“他很少吵闹，是个很乖的孩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婴儿。”
    李木笑道：“你这个一把岁数的单身狗，见过很多小婴儿吗？”
    项龙：“许磊他闺女都周岁了，我带过好长时间，那小丫头就吵闹得很。”
    两个人叙了会儿旧。
    项龙不得不提起陈雪的事：“陈雪还是没醒过来，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连白灵也不知道原因……我们一直在研究。”
    李木心脏一疼，却笑道：“她会醒过来的，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别太操劳了，你头发白得比我还多。”
    青木出镜了。
    他跟李木打了个招呼，便抱走了李向阳。
    项龙忽然严肃起来：“元修道长让我告诉你，那块可以创造灵魂的玉佩，有可能是个陷阱，你最好……听那个时空的向阳说的话，他不会害你。”
    那块玉佩，是很久以前从齐放手里拿到的。
    齐放曾经用这块玉佩，分裂出来了很多灵魂。
    甚至惊动了地府的人。
    在李向阳离世之前最后的警告中，李木忽然顿悟……要让他和东方无道分割开来，就必须创造新的灵魂和肉身，那块玉佩，会不会就是用来创造新的灵魂的？
    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可现在听元修道长的意思，好像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