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吧。”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庄正德继续说道,“这地方本来就挺偏僻,也没什么人来。等明天合计好了再说不迟。”
众人回到县衙的时候,庄云也已经散班回来,看几个年轻后生灰头土脸,庄云不免有些担心。
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给家中坐镇的几人讲了讲,白崇文脸上已是愁云密布,这么多年以来白崇文很少接触掘墓一事,再说主要也不懂这些。
现在冒出来这么个难题,白崇文也有些抓不住要害,虽说这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可再神奇也没有穿木过墙的能力。
一时之间院子里静悄悄一片,大家都等着有人出来拿个主意,白崇文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李四福,李四福会意,沉吟片刻后说道,“本以为只是一个毛鬼神借尸还魂,现在看来不是这么简单了。”
“不过我这祖传罗盘从未出过问题,方才怕是下头那层墓穴有了漏洞,所以漏出来些阴晦之气。明日我再提前采购两只兔子,胡道长做一些油瓶子出来。”
“是骡子是马,咱们坐家里头也看不着。明天拉出来溜溜,一试便知!”
草草吃过晚饭,白崇文便带着延四海先回土地庙去了,李四福看也没什么事情,便也告退回家。
小月正帮着董丽和灰晓舒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一缕青丝挂在脸庞,看的庄正德不免有些出神,自从回家之后庄正德便是忙了个晕头转向,都来不及好好跟小月说话。
此时看看毫无怨言忙前忙后的小月,庄正德心中不免有些内疚。
庄云毕竟是老官油子,岂能看不出来,招招手将庄正德叫到身前,低声说道,“这几日来老爹越看小月姑娘越是顺眼,再干个几年老爹也得辞官养老了,你也老大不小,若是老爹再从中阻挡,怕你娘要托梦怪罪下来喽。”
看着转了口风的老县令,庄正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爹,白叔叔和李先生都看过,今年不宜娶亲啊。”
“哎哟,娶亲归娶亲嘛,其他的事情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老汉不懂、老汉不懂”庄云抬起袖子遮了一半脸颊,转身拍拍屁股进了书房。
这句话听的庄正德一头雾水,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胡不来凑到跟前一边剔牙,一边揶揄说道,“我祖爷爷说什么不懂不懂?我来给师傅您老解释解释。”
“拉倒吧,你个光棍汉子懂个球。吃饱了吧?吃饱了赶快准备你的油瓶子去,少在这儿跟为师打镲。”翻了胡不来一个白眼,庄正德学着庄云的样子,起身拍了拍屁股往后厨去了。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一大清早院中一个个都是眼圈发黑、哈欠连天,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都有些失笑。
看了看还差一个胡不来,庄正德跑到客房敲了半天门,里头才传来淅淅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客房门突然打开,一股子奇特的味道差点把庄正德熏的翻倒在地。
赶忙捏住鼻子,庄正德瓮声说道,“胡道长,你搞什么鬼。这什么味道,熏死个人。”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味儿乃是我霹雳大法师独家秘方,香油配着猪油,外加一些柴火垛里捡来的木屑,又掺了一些金汁、人中黄。别说是点燃,就是光这味道也能让这些邪祟退避三舍。”
“你快别吹牛了,一会儿这些东西你自己拿着。臭气熏天的,我可不给你帮忙。”庄正德被这味道熏的连连后退,忍不住有些反胃。
吃罢早饭,到了盗洞口的时候刚过卯时。
洞口左近稀稀拉拉站了几人,不过都离着后头的胡不来老远,这一路过来谁都闻不得这味道,好不容易吃的点早饭都差点吐了出来。
昨日的蛇虫鼠蚁这会儿已经是死透了,众人在附近铲了个大坑,将这些动物虫子尸体一并埋了进去。
胡不来在后头喊了一句让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摔了个两个油瓶子扔进盗洞里头。
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一把撇到盗洞里头,这地上的油料瞬间便被引燃,里头许是还有些蛇鼠尸体,烧起来噼啪作响。
这一把火拖拖拉拉烧了一刻钟,盗洞口散发出来一股浓烟,味道刺鼻。
感觉差不多了,李四福走到盗洞口趁着火光看了看,地上除了些冒着火星的动物尸体,倒是再没发现别的活物。
等烟雾散的差不多了,李四福将两只兔子扔到盗洞里头,转身说道,“庄老弟、灰晓舒姑娘、胡不来道长,你三人随我进去吧。劳烦白大先生带其他人在洞口把守,随时接应。”
听了号令,庄正德将备好的火把分发给三人点燃,李四福一手托着罗盘,一手举着火把,一马当先进了盗洞。
一路下去直到那口朱漆棺材附近,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只是眼尖的胡不来发现墓室内的断龙石上写了一句:不敬毛鬼,敬毛神。
李四福一边看着罗盘,一边在墓中四处走动,只是罗盘天池中的奇针还是没什么动静,不免让这个经验丰富的风水先生觉得有些奇怪。
那日下来便被毛鬼神直接撂倒,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墓室。
逛了四个小房间之后,李四福回到主墓室站定,“这个墓室,确实是商代所建,只是这口上好的朱漆棺材是前清产物。这一路走来也没发现蛇虫鼠蚁钻出来的洞口,可真是奇了怪了。”
庄正德刚准备开口接话,那边灰晓舒突然说道,“叽叽,这边有个缝隙,我有闻到蛇鼠的怪味儿,只是这地方人也钻不进去呀。”
几人凑到灰晓舒所在的位置看了看,确实如此。
这种双层墓,不可能单独留个门给外人,毕竟有些时候并不是故意修建出来的双层或多层墓穴。
风水宝地只有一处,先到先得,谁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一般来说这种双层或多层墓穴,都是因为地动山移而将上层的墓穴下移,再来些个不懂风水的二把刀先生,瞎胡指点一番,就搞成了这种鸠占鹊巢的局面。
李四福在缝隙旁边仔细研究了半天,又用洛阳铲在缝隙里头搅和几下,带出来一些已经沙化的土粒。
将土粒拿起来一些在手中搓了搓,又举到鼻尖嗅了嗅,李四福沉声说道,“就在这挖,直接敲开地板挖进去。”
取了锤子和铁铲,庄正德和胡不来忙活起来。
试着敲了敲缝隙处这块地板,声音十分空洞,看来这地板底下就是空的,胡不来在手心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挥起锤子使劲砸了下去。
只听得夸嚓一声,紧挨着缝隙处的地板碎成几瓣,塌出来一个大洞,四周的砂砾淅淅嘶嘶往下流了一些。
按照原先的猜想,此处应该是有个洞口才是,可一锤子下去只是漏出来一个大洞,李四福有些恍惚,看了看手中罗盘,还是正针,说明底下暂时还算安全。
胡不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老李,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毕竟是个墓下墓,不可能直接漏个通道出来。”
“继续挖,应该就是这儿了。”李四福将火把插好,也拿了铲子过来帮忙。
三人吭哧吭哧挥着铲子,这会儿破洞口上都是些虚土,挖起来倒是不费力气,只是周边的砂砾一直往坑里头流,这土堆竟然是越挖越多。
胡不来有些气急,一把将铲子扔在一旁,“他娘的,不挖了,找绳子系好了,我来个人体穿山甲,你们在上头等我的好消息!”
说罢,胡不来也不理众人劝阻,翻出来绳索往腰间一系,退了老远跑步借力,纵身一跃,跳入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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