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蒙住了眼睛,我也依旧能感觉到男人靠过来时的气息,这种亲昵的举止到底让我心里有些不喜。
我一把推开他,利索站起身,同他道:“已经很久了,还麻烦公子将我送回去罢。”
经过此事,我也有些明了,眼前人既是知晓我身份的,那自然不是什么乱来之人。
林夙从花丛中站起,懒洋洋道:“好啊,先陪我吃一顿饭罢,饿了。”
品玉楼是长安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里头厨师做的清蒸鲈鱼是我最爱吃的,可品玉楼的这道菜并不是人人都能吃到,每日不定时只出三次,全凭好运气。
若是平日里能够吃到,我准可以高兴一整天,但纵使现下眼前有这道清蒸鲈鱼,我却高兴不起来。
“公主怎么不吃,我可是派人打听到你最爱吃这等菜,特意让人一整日侯在品玉楼。”
男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若是不吃,还真是罪大恶极了。
可是,坐在屋顶上哪能好好吃饭啊!我能在上头坐得稳稳当当就不错了。
“来,既然公主不方便吃,我喂喂也是可以的,”说着,林夙就夹了块鱼肉往前伸过去:“公主张嘴,啊~”
我闭着嘴忍无可忍,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我才不要吃。
屋顶下是不是传来许多人的喝彩声,锣鼓声与咿呀的戏声显得热闹极了,这是春日坊,兜兜转转我又被这人重新带回此地。
我现在只希望这人赶紧填饱肚子,然后实现诺言送我回府,还不知府里会闹成何样。
明明说这品玉楼的菜如何如何好吃,林夙吃起来却觉得索然无味,想来两个人的饭食却是一人在吃。
“公主在干什么,这又不是白日,你坐那儿跟晒太阳似的。”
我冷哼一声,呛了一句:“我晒月亮不行吗?”
“晒月亮?”林夙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我还头一回听到这么独特的说法。”
我双手搂住膝盖,将下巴搁在上头,静静地看着天边淡白的月亮,没好气地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林夙倒是好奇的很:“不若公主说说看。”
“晒太阳是晒阳光,那月亮也有月光嘛,柔柔软软,温温和和的,可舒服了。”
月光是温柔寂静的,不管落在何处,总是淡淡无痕,却又会在不经意间留下它自己的足迹,踏过山川湖海,终会来到你面前。
就好比,江子棠的目光,淡淡如月,明明是不经意间的一撇,却重重烙在我心头。
江子棠的目光……江子棠!
我豁然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望着屋顶下那身白衣之人,春日坊挂在屋檐前的红色灯笼晃着暖意洋洋地烛光,亦如此刻江子棠在我心里。
“公主,过来。”
江子棠伸开双手,鬼使神差地我竟就那样走了过去,这可是屋顶,可等我毅然决然跳下去之时,我发现我丝毫没有想过害怕。
此刻我真庆幸适才没有吃饭,应当没有太重罢。
我如此想着,被江子棠抱在怀里紧张地都不知道说什么,竟楞楞地开口问他:“江丞相也是来晒月亮的吗?”
话一开口,我就想寻个地缝钻进去,这也太丢人了。
江子棠轻轻摇头,笑地清浅:“公主,我不是来晒月亮,我是来寻你的。”
月光打在身上时也带着滚烫滚烫的感觉,概因混进了江子棠的目光。
林夙坐在屋顶,银色面具在夜里散着冰冷的滋味,他就那样看着姑娘跳进那个男人的怀里,脸颊羞红,傻子也知晓是为什么。
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林夙往旁边拍了拍,道了句:“坐。”
屋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大胡子男人,紧皱着眉头,语气冷然:“那是北朝的丞相,我们被发现了。”
林夙不以为然,躺靠在屋顶上,刚夹起一块鱼肉又放了下去,道:“被发现反而更好行事,躲躲藏藏又有何意思。”
“主子,我们损失了五个人,若是你小心行事,哪会被抓住。”
“舅舅,你又来了,本宫如何没有小心行事。”
“劫持北朝公主,难道还是小心!”大胡子男人真的是要被气的吐血:“日后你不要再去找她了。”
林夙的眼瞬间冷了下来:“舅舅,本宫如何行事还不需要过问你罢。”
大胡子男人愣了一会,随即低头道:“是属下逾越了,属下不过是怕再这样下去会坏了大事而已。”
林夙看着那盘清蒸鲈鱼冷笑道:“你以为本宫没有想过吗,北朝皇帝最爱的亲妹妹,这可是枚大棋。”
夜风将春日坊的红灯笼吹得摇摇晃晃,一声清脆的盘子破裂声被喝彩声盖住,地上赫然躺着黏黏糊糊地汤汁。
刚踏出门口的一大腹便便的富贵老爷被吓了一跳,仰头看着屋顶破口大骂:“哪个混蛋吃饱了饭撑着!”
一个小石子破空直砸老爷脑门,门前除了砰的一声再没别的声音。
我回到公主府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奇怪的是,府上安静的很,只有阿绫看见我时高兴地直转圈,眼角还是通红的。
“公主,太好了,江丞相果然把您带回来了。”
江子棠站在一边并未有什么神色,只是吩咐了阿绫一句:“去给你家公主弄些吃食来罢。”
阿绫一拍头,连忙道了句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真是高兴傻了。”
看着阿绫这模样,我倒是有些傻了:“江丞相,这是……”
“臣向皇上承诺,一定会将公主带回来。”
江子棠说的轻松,可眼角的疲惫哪里挡得住,今日自打我在春日坊消失后,被带进那山谷里头哪有那么容易找着。
“江丞相,你在这里等我会。”
“好。”
得到回应,我连忙走进房内开始找一样东西,平日里我的睡眠并不好,半夜总是易被惊醒,兄长就找太医院的老太医为我专门制了一味药,吃后保证睡的可香了。
江子棠日日疲惫,国事操劳就算了,这几日还总为我的小破事忙来忙去,他应当更需要这个。
我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江子棠,同他仔细说着如何服药:“这个是安神丸,每三日只需吃一丸就好,这样江丞相就可睡个好觉了。”
“好,谢谢公主。”
江子棠毫不犹豫就伸手接了过去,药瓶还带着点点手温,他就紧紧握在掌心。
“江丞相,你,你就不怕我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江子棠的脸上笑意更大了,眉梢眼角俱带着喜悦,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话语里都好似带上了喜意:“臣不怕,这是公主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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