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殖民者

第三卷 地下铁二 第十五章 王者黑獸的恐怖

    
    到第二日的不知哪个时辰,他被五号叫了起来。兴许是昨夜的酒喝得太让人尽兴,以至于他现在走起路来都有些昏昏沉沉,胃里仍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在翻滚,此刻他真真切切觉得自己就是个装满了酒的酒囊,他摇摇晃晃走向餐厅里,薇宁早已收拾好装备,静候他多时。
    他在私人的洗浴间简单洗漱,用过两枚鸡蛋,两个番茄,又简单吞下一片事先煎熟的肉排,便急匆匆赶向隧道大厅。
    考虑到昨夜有不少人喝的太多,他开始怀疑究竟还有多少人能保持完好的战斗水平。但他所目睹的状况让他欣慰,士兵们手握步枪,肩膀挂着小小发亮的灯炮,头戴着灰色迷彩帽,齐刷刷地在隧道两侧排成数列,活像无数个钉子。
    这是个好兆头,夏天想了想,便靠近野男所在的位置。野男早已清醒,也同样全副武装,但他穿的稍稍与众不同,他身旁其中还有几名肥水站高级军官,以及几位佣兵头子来回巡视着队伍中,以寻找任何不妥的地方。
    甜酒朝他露出暧昧性的笑容,又嘘声瞅了眼套在层层面罩下的薇宁,他那鱼卵脑袋显然想得有点多。
    “我还以为你会睡过头,”野男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对着士兵发号施令。
    两旁的亲人家属目视着这批队伍走入阴影的深处,她们为爱侣献上热吻,拥抱自己的亲人,低声啜泣,高声呼喊,目送着士兵逐渐消失的身影,还有几个善男信女正跪拜在大篝火那几近灭却的炭星前祈祷。
    在隧道中行进是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即便周围的士兵将他们重重围住,也无人可以保证,那些几乎能做到上天入地的黑獸会不会从头顶与低地的排水渠钻出来。五号立于他身旁,随时提防着可能的危机,而薇宁,她手里的步枪跟她相比显得格格不入,这的确很让人怀疑她能否用好这个工具。
    一切的危险必然是在五号离身前去诛杀黑獸之王的那一段时间,诚然,野男为自己安排了十名贴身护卫,但那些人统统都是野男的人,而他的合成人,为了确保基地的安全运转,还要确保那群新来的火车帮能在基地安分守己,他将除了五号以外的所有人都遣回基地。如今,一旦五号离去,他将是孤零零一人,只有薇宁可以依靠。
    自己该相信她吗?夏天怀疑地看了眼藏在面罩底下的女孩,却只能看到那冷冰冰的金属下那双獠亮如血的双眼,他应该依靠那个弑杀了自己父母的女孩?
    这个想法该有多愚蠢,一时间,夏天竟然忍不住想笑,他竟然要想去依赖一个弑亲者,一个亲手烧死自己弟弟的女孩。也许他根本不该如此犯险,合成人曾说过,只要五号在身边,就可以轻易压制住薇宁,他该把五号留下,让薇宁去尝试击杀黑手之王的,但她才刚刚掌握灵能,她还没有如合成人们所宣称的那般无所不能,她只是个比普通人强一点的女孩,思来想去,还是五号更为稳妥,更何况,花不了太长时间。
    等他将胡思乱想抛之脑后,心神微定之际,队伍已经抵达长河站。如今的此处如先前无数次所见,只是一片焦炭,沥青,骨灰还有瓦砾,蛆虫与尸蛾在这里安家,老鼠与蝙蝠在这里觅食,曾经欢声笑语的长河变成了弥漫烟尘的寂静死地。野男派人清理了隧道铁轨的那部分瓦砾,但其它地方还是如以往那般凌乱不堪,等彻底清剿巢穴以后,他们才会安心地大肆清理眼前的一切,才可以扶起倒塌石壁和焦黑铁棚,才可以修补破损墙群和列车。
    行进的路程比他想象的要漫长,而越往深处,光线也更加沉寂,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酸腐的腥臭味,是黑獸遗留的味道,。这让士兵们不得不谨慎万分,他们将电筒对准每一处缝隙,每一个坑洞,每一条管道,不知何时,汗水也自额头涌出。
    第一声枪火声响得很突兀,就好像在乌云滚滚之下撕裂阴云的响雷,枪鸣的回音在隧道中不断传递,直至消逝在远方,让人下了一大跳。
    开枪的人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们经由通讯官传来消息,“只是一只畸形的幼崽。”
    这也足够让人警戒,黑獸会把孱弱到无法生存的幼兽抛到远离巢穴的地方,任其自身自灭,但它们绝不会扔的太远。故而前方野男的指示也随之传来,“全体士兵提高警戒。”
    很快,夏天也看到了那只畸形的黑獸,它四肢扭曲,体型又小又瘦,毛皮还未长全,黑黢黢的皮肤褶皱如老妪,就好像是没褪毛的畸婴,额头处有一个血淋淋
    的洞口,应该是前面的士兵留下的。
    单单看它一眼,人们便会觉得它是旧日时代躲在地下的人们遭受辐射畸变而演化出来的怪物,也许,当初地下铁的人们换个地方生存,也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一靠近它,夏天便嗅到一股更加浑浊的恶臭,这家伙的内脏只怕早已败坏腐烂,它根本与死无异,给它一枪实在是浪费子弹,但也算是慈悲。
    “若他活在长河站,大概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吧。”
    他的话没人去应,这些士兵常年在地下铁的混乱之地讨生活,又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比这更残忍十倍。的事情他们都见过,更何况只是杀死一个畸变的黑獸。
    再往前走,他们便又遇到一两具骸骨,不仅是黑獸的,还有人的。枪声开始响起,起初是零星的几声,就好像戛然而止的击鼓,让人心头狂跳,随后,它就像雷雨般密集,震得人心神发颤,手脚混乱。夏天亲眼看到一只黑獸从水管里爬出来,它湿漉漉的毛发蜷成一团,两只嗜血的眼睛滴溜溜直转,潜伏在阴影处的健壮身子活像刚唤醒的石像鬼,它吞吐着湿漉漉的舌头,脚爪的三只爪趾在生锈的管道上摩擦出一片尖锐的噪音。但它只是刚刚露头,就被一颗卷着火药味儿的子弹打碎了脑壳,它直接滑落在地上,悄然死去。
    能在模糊不清的视野中瞬间击毙黑獸的,多半只有五号和薇宁,他转过头,五号已经收枪,如同石雕般立于他身旁。这一枪绝非常人能打中,在这一点上没人可以质疑,至少他们看向五号的眼睛已经大不一样。
    他需要如此.......
    继续前进,噪音更加混乱。再往深处走去,夏天注意到了少数坑坑洼洼犹如蜂巢的洞窟挂在顶上天花板,深邃的穴窟中充斥着更让人呕吐的沉闷腥臭,直让人想捂住鼻子躲回娘胎,,没人知道它们通往那里,也没人想知道。往前走了百来米,夏天终于看到了第一个遇难者,是位兄弟会的佣兵,三道如窟窿般的血洞贯穿他的脑颅,一股滑溜溜的东西冲突脑颅半吊着滑在一旁,骨头成片成片地碎裂,血迹犹如散开的墨,直教路过的人脚底生寒。他的旁边还有一只黑獸血淋淋躺在一旁,身上长满弹孔,它的前爪趾上还勾着一团肉糊状的脏器。这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而一切,才刚开始......
    不只是前面,后面也开始响起稀稀落落的枪声,火星犹如天上群星般点点绽放,有的人甚至将电筒放于周边充当路灯。夏天只觉得血腥越发粘稠,犹如初春的湿雾,仿佛可以看到其形,这让他忍不住捞起身上的果酒喝下一大口,他希望借助酒精来麻痹味觉,但他错了。血腥味儿愈发浓厚,尸体也愈发得多了起来,他甚至看到不远处的头顶上,一只藏在水管道里的小型黑獸从上扑了下来,它以两只后肢缠住一名守卫兵的脖子,前爪挠烂了他的眼珠,一只爪钩深深从士兵眼窝嵌入,他的惨叫凄厉而痛苦,犹如亡魂般让人心胆俱丧,其他人不敢开枪,生怕打伤那翻滚着来回挣扎着的战友,薇宁两步跃上前,以步枪精准了解了那只黑獸。众人默然,两名士兵赶忙拽着疼痛不已的伤员往后退去,想要寻求医护人员的援助。
    沉闷的枪声让人压抑,随时可能冲出来的黑獸拉紧了每个人的心弦,他们一声不吭,只是扫射着上方并排延伸而来的线路管道与下方蔓向远处的排水渠,有时亦会从两侧的通风管中窜出一两只黑獸,然后被射杀。
    终于,前方传来一阵尖叫,“黑獸群,”有人大声吼叫,随即传来野男那生冷的声音,“保持冷静,稳住阵型,”他的声音很大,借助扩音器后更是有如雷声炸响,“给伤员让出一条路,”他不知在朝谁咆哮,“其他人补充空位,向前推进。”
    队伍停滞了三分钟后,枪声更是宛如放鞭炮一般此起彼伏,终于,在一阵沉默过后,他们终于得以继续前行。等走到先头部队停留的地方,他看到了更多的尸体。血染的火红军服在电灯筒的照耀下汇聚成一滩火红的池沼,尸体被挪至两侧坑道,蚊虫开始向沟渠中的血肉汇聚,夏天踩过一滩黏糊糊的血滩,溅到身旁的守卫兵,谁也不在意。不久前他们还在火焰前祈福,但神明并不慈悲,她始终没有显灵。
    枪声越来越密集,前后皆是,一时间,夏天怀疑自己是否被一千万头黑獸包围,战况更加激烈,有一次,一枚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弹头甚至擦过自己身旁的护卫兵,带走他的一只耳朵,夏天见他捂着耳朵不停尖叫,也只能将自己剩下的酒全递给他,希望他能就此闭嘴。
    野男开始向他求助,他要求兄弟会和黑獸的佣兵团前去替换损失不小的“火祭祀”,这道命令引其黑獸的抗议,“要么你去前方,”夏天威胁自己前方的两名佣兵头子,“要么你别想拿到钱。”两只一直处于半修养状态的新军让火焰之子的压力减小许多,部分受伤的信徒得以退回中间接受简单的治疗。
    在抵达大湾站头前哨口的时候,一声轰鸣响起,紧接着是某种奇异的野兽声音在更深的远处响起,就好像是某种成眠许久的野熊,但更像是人在狂暴的时候发出的呼吼。随后,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前面的先头部队传来一阵喧嚣,然后就是传讯官近乎机械的紧张声音,“是黑獸之王.......”
    夏天深深吸了口气,“五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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