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野男失踪至今已经是第三天,守卫队员们彻底清理了灰河站以及大湾站头内残存的黑,他们将天花板,排污渠,通风管,封阀门,以及所有可能藏着黑的地方都用热烟熏了个遍,只为把不喜干燥的黑全部逼出来,他们还派人镇守隧道两侧,以防有其他人出入。
“这是最后一只黑,”佣兵头子暴躁地拽着一只死去多时的恶臭小黑闯了进来,“我们把粪坑翻了个遍也没找出第二只,小矮子,你今日可别想推脱。”
而甜酒,数日的时光,这肥胖的酿酒师显然已经成了黑的拥趸,夏天经常看到他们在一起喝酒吹嘘,如今又是讨薪的好时日,他自然也不会甘于人后。
“把这臭烘烘的家伙扔出去,”夏天摆摆手,“你们的酬劳已经由玻利瓦运来了,就在哨口。”
佣兵头子喜出望外,他也顾不得那沾染臭粪的黑,转身就踹开大门,径直闯了出去。
夏天疲倦地揉了揉眼睛,他的桌前摆着无数的文件,记载着各个部队的死伤人数,仅存的物资等等状况。这些人战斗了三天,他们失去了不少战友,也背负了不少伤痛,随着最后一只蛰伏隧道内的黑被终结,如今该是休息的时日,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召集众所有的领导人员,郑重宣告,“诸位朋友,我们的战斗胜利了。”不少人露出会心的笑容,斯夫摘下眼镜擦了又擦,肥水站的官僚们相互慰藉,领取到自己薪酬的黑表现得蠢蠢欲动,他郑重宣告,“我打算去玉庭幼苑阁楼找五个伎女,只要十三四岁的,然后鏖战到天亮,”他身上那套本就破烂不堪的蓝色衣衫早已染成黑色,那只霰弹枪也换成了一支步枪,这几天他表现得很勇猛,近乎疯狂,伤口也添了不少,看来轻易败给五号让他觉得很耻辱,所以他找了些黑来发泄愤懑。
“收拾一下吧,”夏天无视了他关于五个萝莉的宣言,“我们该回去迎接荣耀,也该送回尸体,安抚死者的家属,肥水站需要选出一个临时的站长,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时日尽好自己的职责。”
甜酒拍了拍自己圆润的肚皮,“夏天先生,听说您还打算与我们合作?”
夏天温和地点头,“灰河站和大湾站头即将重建,最开始的混乱是无可避免的,但我需要把混乱减到最少,考虑到我们的人手不够,我想要雇佣你们中的一部分,”他说,“最可靠的那部分。”
“英明的举动,”甜酒笑眯眯地附和他道,“你很快就会发现,钢铁兄弟会的兄弟们都很可靠,他们纪律严明,忠于职责。”还爱喝醉,且他们的首领满嘴谎言,夏天摆手制止了他的废话,“两个小时后我们即刻回去,肥水站的亲人们正等着我们的守卫队向他们宣告凯旋。”说罢,他站起身,“会议解散。”
他们在两个小时后收拾好了一切,
士兵们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当然,少了游骑兵和火焰之子这样的门面,这支队伍看起来便不再那么精锐,但也足够让人震撼。他们如同一条灰色洪流涌向肥水站,携带着荣誉,伤口,以及尸体。活下来的人会夸耀自己如何英勇地斩杀黑,如何蒙受隧道之母的庇佑,没活下来的人只能向亲人展示死人的微笑,安详而甜蜜,好像做了个美梦没有醒来。
这只是修女们摆出来的虚假笑容,他们必然死的很痛苦,很不甘。
当他们踏足肥水站的哨口,便见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拥堵在哨口附近的空旷地上,他们欢呼,他们喧嚣,有的人问道,“我们胜利了吗?夏天先生?”然后更多的人开始询问,即便他们早已从来来往往的通讯员口中知晓答案,但眼下,还需要一个能做决定的人来宣告胜利。
为此,夏天站了出来,“战争一开始进行的并不顺利,”他借助扩音的大喇叭朝众人喊道,“黑们很疯狂,它们残忍,狡诈,甚至设下陷阱,这是群可怕的生物自由之翼的游骑兵和火焰之母的善男信女们皆被困在隧道的另一侧,就连野男站长也深陷其中,但我相信,他们会自那里逃脱,而我们”夏天停顿了一下,“我们的士兵扫清了中立贸易线上的所有黑,拿回了灰河站和大湾站头,恢复了与海洋馆站的通讯,各位,欢呼吧。”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呐喊,有人喊肥水站万岁,有人喊守卫队万岁,有的喊游骑兵万岁,更多的人则只是单纯的尖叫和呼唤,想要宣泄他们内心压抑许久的喜悦,一时间,整个哨口充斥着让人震耳欲聋的人声,久久无法散去。
那些死去的人跟这伟大的胜利相比,似乎变得不值一提。这是件好事,如果惦念野男和游骑兵的声音盖过了对胜利的呼喊,那的确很让人受挫。
他是在众人敬仰的呐喊声中走回自己的居所,整个车站的嘈杂让他头痛,热乎乎的气流让他困顿,他在守卫队的护卫下回到了那个玻利瓦安排的私人大包厢。这三天的疲倦让他只觉得浑身好似散架了,所以他刚一回去便扑到床上,双眼紧紧闭阖。
他并没有做任何梦,只是睡了一个沉稳且毫无知觉的好觉,待他睁开双眼,便再次听到外面那仍旧如音箱般回荡在狭窄隧道的吵闹声,他们的欢呼还未结束?
待他走至临窗的高台,才发现这些人的庆祝的确才刚刚开始,那曾用以庆祝的篝火再次伸起它张牙舞爪的火爪,无数的影子在它周围跃动,这一切都和第一天是如此相似,只是其中多了不少悲痛的阴影。火焰之子们的火焰孱弱而稀疏,人们不再信火焰之母的威能,但仍然有虔诚者跪地祈福,游骑兵的营地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幽魂般的士兵在巡视着。那群佣兵和守卫队的士兵们此刻反倒没了分别,他们共同畅饮,共同烧烤着滋滋作响的美味乳猪,共同唱着某首夏天从未听过的歌曲,讲述自己的辉煌战
绩以及过人的勇武,他们也会扭动身体,和其他男女们跳着古老的舞蹈
薇宁高立于高台的边缘,凝视着这一幕让人倍感温暖的画面,她看着人们在下面对她指指点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关于面具女孩的可怕传说,在与黑的厮杀中,她以那迅捷如风的身影,以及让人无法企及的精准射术让人望尘莫及,她成了英雄,一个神秘而致命的年轻女孩,当然,没人能盖过五号的风头,在篝火旁的闲言暇语中,五号成了一个足以上天入地的刀枪不入的怪物,有人说他一枪就干掉了怪物,有人说他用了某种可怕的武器,也有人认为他是活生生撕开了黑之王的喉咙,总是,他的故事开始在男男女女间流传,他的危险也在流传。
当他走到高台那专为他准备的座位之时,有不少人开始喊他的名字,青涩少女,热血青年,迟暮老者,醉酒士兵,淳朴农妇,还有满身烘臭的养猪倌和筋肉鼓起的铁匠,衣着华丽的商人和绸缎裹身的贵妇,以及佣兵们,然后越来越多,仿佛有一万个人在同时朝他呐喊,他们高呼曙光万岁,一遍遍念他的名字,然后饮下又一杯酒水。
“他们在呼唤你的名字,”坐在高台上的玻利瓦满脸暧昧地恭维道,“他们知道是你拯救了他们。”他的话引起了其他官僚的附和,这些人没了野男后,就好像失去蜂巢的蜜蜂,他们开始要寻找另一个蜂巢,看来野男的想法是错的。
他们在呼唤权力的名字而非我的。“我总算还没傻到那种地步,”夏天自嘲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杀过一只黑,反倒被人谋杀了两次。”即便如此,可所有人还是将功劳安在我头上。
玻利瓦听了一脸痛惜,“我早早就听闻了那两次可怕的刺杀,说实话,野男站长的失踪让我几乎伤心欲绝,我曾发下誓言,在没找到他之前,我不打算再吃饭,但看到您安然无恙,我便忍不住为您庆贺,”他一边说着一边撕下手边的熏烤鸡肉,吸吮着其中的油腻,“我正尽力调查,一定找出想要谋害您的恶人。”
“但愿如此,”夏天看着他那不断蠕动的下巴,以及嘎吱嘎吱咀嚼鸡肉的恐怖口水声,一时间也没了胃口,跟这家伙在一起吃饭很难让人提取兴趣,他总爱说着反胃的话,做着反胃的事。
简单吃了几口后,他便在众人欢呼声中离开了会场,躲入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在这儿,别人无法分辨他的容貌,更不必说认出他的身份,所以他也乐得安静一点儿。在高台上,接受众人的欢呼是件让他不太愉快的事情,那样自己的一举一动反而都会被放大到众人眼中,而在阴影中看着别人欢呼,却又是另一种心态,这种奇妙的心态让他自觉舒适。在这儿,他能看到其他因为火光照耀而无法看清的真相,比如那个落寞地盯着场中的绿眼睛女孩。全本书-免费全本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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