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南山努力睁开双眼,却被突如其来的日光刺痛了眼睛,她试图用手去揉,身子一沉又再次跌入水中,顿时,一大口咸涩的水灌进了她的嘴里,她奋力地扒拉了两下,努力把口鼻露出了水面。
“这里是哪里……”南山大口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双眼微微眯着打量起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几只白色的海鸥在她头上盘旋,回想了一下刚才灌进嘴里的咸涩,她忽然浑身一个激灵!
这里是大海!
怎么会?她先前分明是坠入了江中的一个黑色漩涡,却为何会在这片茫茫海域之上醒来?
她的四肢被海水泡得有些发麻,正一筹莫展时,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几条水纹,这让南山顿时有些警觉,抬手就想抛出一道流光。
只是她意念刚刚微动,心脏处却是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胸口,一把揪紧了自己的衣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在她被卷进漩涡的那一刻,她已经有所察觉,好像自己除了游泳这项基本技能还未丧失之外,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漂泊在广阔无边的大海里的普通人……
她想起了之前在水中紧紧搂着自己腰身的那只大手,眼里的警惕慢慢变成了一种期待——或许在她掉下来的那瞬间青月也跟着跳下来了呢?
然而水波荡开,浮出水面的那人猛地一甩乌黑的长发,露出了一脸担忧的神色,奋力朝她这边游了过来。
不是青月。
南山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也急忙往那人身边游去。
“阿南姑娘,你还好吗?”荒夏终于在水中抓住了南山的袖子,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南山惊讶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荒夏显然一时没法回答她的问题,四下看了看,突然,他的眉头一皱,南山顺着他的目光往海平面的一个方向望去,好似有一片滚滚的浓云从天而降,却像是一块天外陨石,一下子砸进了平静的海面,激起千层的浪花,更是迅速将海水吸上半空,翻腾着卷成了一团龙卷风。
风暴扭动着它粗壮如山峰一般的身子,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炸开的滔天巨浪,霎时间,乌云遮蔽了日光,整个海面变得宛如夜幕降临,海鸥惊叫着四下乱飞,却完全无法抵挡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狂风骤雨。
“阿南姑娘!抱紧我!”荒夏心念一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南山揽在怀里,随着他的双脚在水下猛地一踩,他带着南山一同飞上了半空。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弱者,不管从前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他始终可以傲慢地,眼神冷漠地一一应付,现如今,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屈服于这海上的一场大风暴。
可他低估了这拟化世界的不可知,也高估了自己身为无我境修行之人的能量。
意念只集聚了片刻,他却毫无防备地感受到了一阵血脉深处迸裂般的剧痛,痛感很快蔓遍他的全身,让他的一双双臂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但是他不愿放手,咬牙坚持着搂紧了南山,时而踏浪,时而低飞,穿梭在风浪和骤雨之间。
好像是对他们大难不死的嘉奖,当他们终于远离风暴,远离了风暴笼罩下的那片阴霾之后,他们的前方,竟是慢慢地现出了一座云气缭绕的孤岛。
岛上植被茂盛,有不知名的大鸟在小岛上方的天空里盘旋着,银白色的沙滩长长地延伸到蔚蓝色的海水中,一些彩色的小鱼成群地在浅海处的珊瑚礁之间游来游去。
荒夏的意识逐渐涣散,只留了一丝清明将揽着南山腰间的手轻轻放开,可惜还没等南山的脚落到细白的砂砾之上,他已经眼前一黑,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南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有荒岛求生的天赋。
夕阳西斜的时候,她在林子里搭好了一个窝棚,旁边倚靠着一棵拥有无数须根的老树,须根上长满了软软滑滑的青苔,虽然有些湿哒哒的,好在四周没有什么讨厌的蚊虫叨扰,南山就把这一块地方当作了临时的床铺。
顶部借助了老树低矮的几根枝杈,南山寻来了一些足有她半人高的芭蕉叶,密密实实地铺了好几层,为了怕被风刮跑,南山用了一些藤蔓,将芭蕉叶牢牢固定在老树的枝杈上。
不知道这棵老树存活了多少年,树干粗得像一堵坚实的墙壁,南山选择背靠这棵老树搭窝棚,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如此,她只需砍来一些细长的树枝,再用韧性十足的藤蔓编织到一起,就可以树起其他三面的“篱笆”了。
忙碌的时候,南山一直没有停止对这次事件的思考,从未出现过纰漏的占星之术、先前去到的那一片虚无黑暗、仿若梦境中与她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姑娘,还有与那姑娘对话的男人……
那男人的长相与现今的东夏帝也有八九分相似,甚至南山觉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可唯一让她感到不确定的就是那个男人的眼神。
那个男人,眼中满是炽热的火光,满是对天下一切生灵的蔑视,满是欲望。
而现今的东夏帝荒夏,眼里除了偶尔闪过一些锋芒之外,更多的时候是淡漠,是一股子目空一切的萧索和寂寥。
但她显然没办法对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抽丝剥茧,于是她只能自嘲地笑了两声,转而认真地思考起晚饭的问题了。
她顺着沙滩一路摸到浅海,发现那些五彩斑斓的鱼群很是愚蠢的样子,直往她腿上乱撞,可想要抓住它们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每当她的双手伸进水里,鱼群就好像收到了什么讯号一般,摆着尾巴从她的腿边游向珊瑚礁的深处。
“看来得制一个渔网才行。”南山摸了摸干瘪的肚皮,无可奈何地听着肚子里传出了一声长长的悲鸣。
她在林子里找到了一块又扁又长的石块,用另一块看起来更坚硬的石头与之相互打磨,直到石块的某一面变得像匕首那般锋利,才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她一个猛子钻入海里,潜游了许久,待到她再次回到岸上的时候,手里已是握着大把大把绿油油的海藻了。
晒干的海藻上可以刮下来一些细盐,还可以用它们打结缠绕在一起,织成一张简易的渔网,虽说不一定能网到什么大鱼,总还可以对付那些呆头呆脑的彩色小鱼。
荒夏醒来的时候,月光正透过芭蕉叶的间隙投射下来,一旁的南山已经升起了火堆,几根用树枝穿在一起的巴掌大的小鱼,在火上烤出了一股焦香。
“我们……这是在……哪里……”荒夏虚弱地开口问道,现在的他浑身僵硬,仿佛脖子以下都没了知觉。
南山闷闷地回了他一句,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我怎么知道在哪里,应该是个海上的荒岛吧。”
“你在做什么?”荒夏侧过头,看到南山正在把海藻一圈一圈地缠在烤鱼身上,不禁有些奇怪。
“太阳下山得太早了,海藻都还是湿哒哒的,没办法刮下盐粒子,只好把它们和鱼绑在一起,烤熟了之后,总能进去一些咸味吧。”南山一边说着,一边在最后一条鱼身上用海藻打了个蝴蝶结。
“以你这样的烤法,外面的一会儿就烤焦了,里面的鱼也会跟着沾上焦糊味……”
“咦?你管我怎么个烤法?反正你又不需要吃东西。”
听到她这么说,荒夏只能嘴角抽动着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声。
不多时,南山将烤好的鱼从树枝上凿了下来,放在一片洗干净的芭蕉叶子上,用手撕着吃得不亦乐乎。
确实有点糊了,但烤鱼独有的焦香之中还沁入了海藻的咸鲜味道,这让中午只吃了几个果子勉强填饱肚子的南山甚为满足。
可是随着耳边传来的咀嚼声越来越大,荒夏却是有点忍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之前动用意念在海面上低飞的时候,会感觉到一阵阵无法言喻的剧痛,痛入骨髓。
现在的他,感觉骨脉之中的意念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都很困难。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对南山手里那些被撕得七零八落的鱼肉,有了一丝强烈的兴趣……
南山感受到了荒夏灼热的眼神,塞满鱼肉的嘴巴砸了两下,摇头叹道:“唉?你不是无我境的得道之人么?马上可都要成仙啦!还有,你不是看不起我这种过了忘心境还总被口腹之欲左右的人么?”
她狡黠地笑着,把鱼肉捻在手指尖,举过头顶,晃了两下之后才送到嘴里,随后故意放慢了动作,大口地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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