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灭世为己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失魂

    
    南山呆呆地望着滚到自己脚边的几颗果子,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问道:“你居然会酿酒?你……你原来不是个将军么?”
    “将军是没错,行军路上岂能无酒?”荒夏笑着将果子拢到了一起,一边又拿过南山那件染满血污的衣服,叹了口气,喃喃道:“脏成这样,也不知还能不能洗出来了。”
    “喂,喂!你还我!”南山顿时有些慌了,放下手里的烤肉作势要去夺荒夏手里的衣衫——那可是她穿过的衣衫,这人是发了什么疯要把姿态放得这样低,竟还打算去帮她洗衣服么?
    荒夏似是看到了南山脸上逐渐爬满的一抹绯色,强忍住没有笑得太放肆,加快动作往外跑去。
    走出洞外不远有一条潺潺溪流,溪面不宽,一块大石重重地压住了南山的外衣,让它顺着湍急的水流自行漂动着,殷红的血水将小溪的下半段染成了粉红色,像极了一位在云端翩翩起舞的霞光天女。
    而荒夏站在齐大腿深的溪水中,耐心地洗着手里的野果,岸边放了四只破败的瓦罐,其中一只已经被荒夏投入了大半洗净的野果,散发着阵阵奇异诱人的果香味。
    “看来上一次的大风暴给我们带了不少东西啊……”南山手伸到罐子里拿了两颗野果,大口啃起来,“你什么时候找到的这些?”
    “昨天……本想用这几只瓦罐来个‘瓮中捉鱼’,结果试了几次都不行,便作罢了。”荒夏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还有不少东西堆在那海岸边,我还看到了一些船只的残骸,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助我们一同离开这座荒岛。”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来着。”南山坐到岸边,“你是否真的想和我们青之月握手言和,缔结万世之好?”
    荒夏弯腰低头,继续洗着手里的果子,没有作答。
    片刻的沉默之后,南山突然哂笑一声,仰面朝天道:“苍天可鉴,你们果然没安好心。”
    “未必。”荒夏语气清淡,想了想道:“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我对你的答案满意,两国和谈……未尝不可。”
    “哦?你的意思是成败将会在我一念之间了?”南山挺直了脊背,信心满满地期待起了荒夏的发问。
    “原先我们东之夏无论国力还是战事,一直力压青之月,若不是北境几处要塞迟迟攻占不下,南境水匪肆虐导致我方水军折损惨重,恐怕你青之月的大都早已改名换姓,该是我东之夏的附庸了吧?”荒夏洗完了手里最后一个果子,也坐到了岸上,接着道:“当年先代青月王病逝,虽有传位遗诏,可他膝下几位王子个个野心勃勃,没有一人肯按照遗诏所书拜服新王,顿时朝局一片大乱,偌大的青之月王朝隐隐将从内部崩摧……”
    “你到底想问什么?”南山抱起双臂,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
    “那个时候,你这位问星大祭司身在何处?又为何选择效忠当时夺位可能性最小的一位王子?”
    荒夏所说夺位可能性最小的王子,正是现如今的青月王,青月。
    没人知道这位自小受到王室排挤打压的王子,为什么能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被赐名为“青月”,与国齐名的两个字,仿若千钧大石一般压在一众王子及各大世家的心头。
    明明他十来岁的时候于王室大猎中摔断了一双腿,后来眼睛也莫名其妙瞎了一只,自此之后,他说话磕磕巴巴,成天窝在自己的寝殿里闭门不出,甚至看到外面一点树影,听到侍卫们铠甲摩擦的声音,都会立刻惊吓到晕厥过去……
    “嗯……”南山歪了歪脑袋,皱眉道:“你这是两个问题呀!”
    “不,我所问的都关于你一人,因此,算作同一个问题。”荒夏牵动嘴角,笑容中透出几分狡诈。
    南山这才回想了一下刚才荒夏的话,心里顿时忐忑起来,觉得自己好像一头瞬间掉入迷阵的驴子,除了盲目地在其中跌跌撞撞,唯一能做的只有飞速转动那两只尖尖的长耳朵。
    看来东夏帝所谓的和谈已经可以断定就是个包藏祸心的幌子,可如今他又作出了一派凡事皆可商量的模样,似是把两国命运的未来走向都语重心长地交到了她的手上,看上去不过是回答一两个问题,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可这明摆着就是在对她实施威压啊。
    什么叫满意的答案?想来不光要真实可信,还得符合他心中预期才行。
    或许南山真的希望两国能缔结百世友好,又或许她觉得荒夏的这两个问题不算什么机密要事,说出来也无关大局,她很快开口答道:“我自然是从小长在问星神殿里的,按照典籍所载,不论祭司还是神使,都曾是民间天赋异禀的婴孩,出生之时天降异象则会被各个地方的问星灵使相中,最终送入神殿培养……先代王上故去的那一晚,我师父,也即是上一代的大祭司殒身于一次观星,据当晚轮值的神使汇报,那一次观星不同以往……”
    南山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道:“他……他似乎是动用了元始禁术?”
    只是,师父他一向随性洒脱,那这一回他究竟是想要看到什么呢?
    而说起动用元始禁术来观星,南山其实更加熟络,虽明知此术伤神伤身,是国之禁忌,可她依然用过多次,每每只感觉一丝疲惫与压抑,其他倒并无异常。
    见到南山的表情越发凝重,荒夏笑叹道:“我不是要听你的回忆,你只需告诉我你自小在神殿长大即可,那么之后呢?你是怎么下定了决心非要去辅佐那位青月王子?”
    “不久,我接任了问星大祭司一职,在继任礼上我见到了青月,方才知道他正是在我幼时常来神殿陪我下棋、读书的那个人……”南山眼神迷离,看向了远处茂密的丛林,她好像没听见荒夏的问话,失了魂一般,自顾自地讲述着一桩桩一件件的宫中往事。
    荒夏伸手在南山眼前晃了两下,她却连眼都没眨一下,瞳仁里的光华一点点散去,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眸,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沉。
    “阿南姑娘!阿南姑娘,醒醒!”荒夏在南山耳边打了好几个响指,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只得搭上她的双肩,大力地摇晃起她的上半身。
    “然后……然后……”南山的语速渐渐放缓,眼里也逐渐显出一些色彩,最后她突然浑身一颤,额头惊起一片细密的汗珠,“我,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荒夏不自觉地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就好像一个被学堂先生逼着念书本的书呆子。”
    南山定了定神,她的脑海里还翻腾着刚才落下的寥寥话音,那一道道声音错综复杂地层层交织在一起,令她一时有些头晕眼花。
    “按你所说,你幼时在问星神殿长大,受到各种规诫条例的管束,既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能随意见到神殿外来的人……那你又怎会和青月王一同下棋、读书、嬉闹、吃冰糕?你说你治好他的伤腿,是为了让他履行带你出游骑马的诺言,这……有些牵强了吧?”
    刚才南山叙述地比较凌乱,有一段却像流水账一样清楚明了,荒夏抓住了几处重点,不等她回答,突然再次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宁江镇,你对我说……曾在梦里见过我的事情?”
    南山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能细说一下你梦中之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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