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羽站在广场中央,四处仰望,周边是青山绿水,绿树成荫。山顶处丝丝烟雾缭绕,偏红色,似朝阳,似晚霞。
璃洛也看着那团升起的烟雾,眉头轻皱。“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此时不是清晨或傍晚,按理说山顶不应该有红云浮现,这倒是蹊跷。”司羽思索了一会说:“找个时间我们上去看看。”
相宜也看着那些红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从小看到大一直是这样,这是他们这个海岛的特色。
“相宜哥——”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位有着曼妙身姿的芊芊少女从一所漂亮的房子里出来,她身穿有些复古的齐膝短裙,小花色衬衣,身背小竹箩,手拿小铁铲,头戴小草帽,盈盈而立。“刚回来吗?他们是——?”
“哦,”相宜朝她招手,脸上堆着笑。“给你们介绍下,唐小曼,我的女朋友,小曼,他们是我请来的朋友。司羽,璃洛。”
“你们好!欢迎你们。我们海岛好久没有来客人了,今晚在我家吃饭,我给你们做海鲜大餐去。”唐小曼笑颜如花,热情洋溢。
“你不说我也准备这么做了。”相宜笑着说。
“那你们进屋坐,我去捡食材去。”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深深的梨涡,非常漂亮。
“我跟你一起去。”璃洛随即说,她也想体验体验海边的生活,因为答应过司羽不能擅自行动,所以眼光寻问着司羽,一脸的渴望。后者无奈,只能微笑着点头,她便乐开了花。
唐小曼带着她往海边走去,走的不是来时的那条路,而是往右边方向。璃洛没问,反正她只要跟着去就好了。不论走哪个方向,只要走出丛林和椰子林,都可以到达海滩。
这片海湾跟来时那边不一样,这里的沙滩丛林遍布,沙子也相对粗糙,海水也比较浑浊,但是处处可见虾、螺、贝、蟹,它们被海水冲上沙滩,跳的跳,逃的逃,爬的爬,藏的藏,场面相当壮观。
璃洛整个人都看傻了,说不出的丰收喜悦,说不出的欣喜若狂。唐小曼看璃洛一脸惊喜交集,不禁受她感染也开心得很。她眼里对这一海湾活蹦乱跳的海鲜,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做好吃。螃蟹清蒸,花螺盐焗,花甲用辣椒生姜蒜蓉爆炒,虾可以做椒盐虾。不知道他们外面的人喜欢什么口味,也不知道她这样的做法他们吃不吃得习惯。
她取下背上的小竹箩,翻出一双手套递给璃洛,细心地交待。“穿着它就不怕被螃蟹夹手了。”
“这里每天都这样鲜活乱跳吗?”璃洛好奇地问。
“是啊。”她指着前面的海滩,耐心地介绍。“这一处海湾地形特殊,有点像葫芦口,被浪冲进来的海产基本上出不去,所以我们想吃什么来这边捡就好了。”
“这也太幸福了吧?每天都有吃不完的海鲜,还随时随地可捡。”璃洛一脸羡慕,送上门来的美味和不劳而获的感觉总是如此美好。
“是的。”唐小曼也笑,只是那笑容渐渐变得苦涩,神情也变得忧伤。“以前人多,来这都是成群结队的,如今,岛上的人病的病,走的走,关的关,没多少人了。相宜有跟你说过我们这里的事吧?”
璃洛点头,也能理解她内心的失落和焦虑不安,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唐小曼是位乐观而积极的姑娘,她不允许自己一直沉浸在这种悲伤情绪里,很快便从忧愁中抽身出来,振作起来,甩了甩头,对她展露出笑颜。“你看我,又说起伤心事了,你别介意,我就是——忍不住,平时也没什么人可倾诉。”
“你家里可有其他人被关着?”
“没有,我父母因为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在临近三十的时候将我托付给族里的人后,他们便双双跳海而去了,可能不想我看到他们那个样子吧。”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璃洛只能如此说。
“但愿。”唐小曼充满信心。
璃洛挺喜欢她的,落落大方,不扭捏,不做作,踏实而淳朴,漂亮而善良。一大虾可能不忍看她们伤心,自己蹦进了唐小曼带来的小竹箩里,两人看见后相视而笑,将烦恼暂时抛之脑后,尽情捡起了满海滩的小玩意来,一小会功夫便捡了满满一背箩。回去的路上,背箩太重,两人用一根木棒一起抬着回来。经过溪流边的菜园又顺手摘了一些青菜。然后两人才有说有笑的走回唐小曼的家里。
他们这里的族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平民贵族之分,所有人一视同仁。特别是他们年满三十的族人,一到期限,关押的关押,离世的离世,海岛里能出来活动的也只有年轻人和幼儿。
因此他们通常几家人合为一家,一起做饭,共同生活,相互照顾。这天,族里人听说相宜带了朋友回来,纷纷不请自来。他们古宜族自从出事以来,很久没有朋友来访,平日里整个海岛愁云惨雾,死气沉沉,今日便都振作起来,将家中珍藏的好酒好菜都端了来。一时间,小屋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前厅的人聚一起喝茶聊天,后厨则聚一块洗菜做饭,年轻人分工合作,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司羽在前厅听相宜谈论着海岛关于诅咒的详细经过,璃洛则在后厨跟唐小曼一起帮忙洗菜,打下手,她为自己能如此自然地融入他们的生活而感到惊奇,换做以前,她一定觉得太吵太闹,想尽办法躲开。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万里无云,湛蓝湛蓝的天空如一块碧玉那般无暇。他们嫌屋中地方太小太挤,干脆将桌椅移至室外小院里。院子前有一片片各色小花,正随风起舞。吹着柔柔海风,闻着阵阵花香,仰望满天星空。仿佛心灵被洗涤过一样平和而安详。
十多位年轻男女,三两位五六岁孩童,摆满两桌的丰盛海鲜大餐,香飘阵阵,让人禁不住的食指大动。
相宜举起斟满果酒的酒杯,对着司羽和璃洛,开怀而真挚地举杯。“欢迎你们的到来,我们全族人都无比高兴,也说不出的感激,一切都在这杯酒里,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司羽,璃洛挺受感动,觉得他们这海岛的人,从小便失去亲人父母,都是相互照顾着长大成人,实属不易。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一帮年轻人,同龄人,无拘无束地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醉意,自酿的果子酒,后劲十足。
这时,远处有人朝这边奔跑而来,一边跑一边喊,杂夹着风声海浪声以及他们谈笑声,也不知道喊什么,紧跟着他后面也有一人追着他跑,嘴里也叽里呱啦大叫。小院子里的一众人停下筷子望去,一时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待两人渐渐跑近,众人才猛然发现,前头跑的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他衣衫凌乱,惊慌失措,满脸泪珠,肩膀处有血迹溢出,后头跟着一成年人,手拿菜刀,凶神恶煞,不管不顾逢人就砍。
“遭了,陆大哥提前发病了。”不知谁惊恐万分的喊了一声,周边的人才反应过来。
司羽动作迅速地将璃洛及孩童拉离危险区域,急步上前将那位少年护在身后,然后便试图去抓那位发病的陆大哥,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纷纷帮忙一起把他制住。此时,神智不清的陆大哥,眼睛发红圆瞪,凶相毕露,嘴角流涎,仿佛周边的人都是仇人一般。他力大无穷,凶猛异常,几人费了好大劲才夺过他手里的菜刀将他制服,被压在地上的他嘴里还大吼大叫,奋力挣扎,一副拼命的架势。
“他已经全然疯了。”相宜低沉地说了一句,众人心里都显得相当沉重,沉默地看着已经失去本性与理智的陆大哥在那歇斯底里地咆哮。想着三十岁后的自己就是他现在这副模样,顿时悲从中来,绝望不已。
“他不是还有半年才满三十周岁吗?”其中有一人提出疑问。“难道提前了?”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恐慌不已。照这样下去,他们整个海岛的人还有何盼头?生活还该怎么继续?
一顿原本吃得和乐融融的海鲜大宴只得草草收场,众人都没了食欲,于是将陆大哥送去关押地,陆子千则交由族中其他兄弟照看。
海岛的夜晚,繁星满天,月亮和星星显得特别近而大,仿佛随手可摘。
相宜一个人坐在院里,端着酒杯,仰望着天空出神。司羽半夜突然醒来,睡意全无,他走出屋,看到相宜一个人在那默默发呆,那孤寂而不堪重负的背影是那么的萧索而落寞,不由得也有些黯然若失。他在相宜身旁坐下,也跟他一样仰望着天空。
他望着海岛最高的山脉,看到那顶端隐隐的红色烟雾,心中觉得异样不安。
“山顶处有什么?”他问相宜。
相宜也看着那个山脉,漫不经心地说:“有一股古老的清泉,水质清甜可口,我们族里的人一直喝那里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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