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第一编年史

卷五十八 汉纪五十(2)

    
    中平元年,春。张角弟子济南唐周上书告发。于是收马元义,车裂于洛阳。诏令三公司隶按验宫省直卫。及百姓有信奉张角之道者,诛杀千余人。下冀州逐捕张角等。张角等知事已败露,晨夜驰敕诸方,一时俱起。皆著黄巾以为标识。故时人称之为黄巾军。二月,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角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宝弟张梁称人公将军。所在焚烧官府劫掠聚邑。州郡失据,长吏多逃亡。旬月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安平甘陵人各执其王应贼。
    三月戊申,以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封慎侯。率左右羽林五营营士屯兵都亭。修理器械,以镇京师。置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轩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都尉。皇上召群臣会议,北地太守皇甫嵩以为宜解党禁。出中藏钱,西园廐马以班赏军士。皇甫嵩是皇甫规兄子。皇上问计于中常侍吕强。吕强说:党锢久积,人情怨愤,若不赦宥,轻与张角合谋,为变滋大。悔之无救。今请先诛左右贪浊者,然后大赦党人,料简刺史二千石之能否,则盗贼没有不平复的道理。皇上惧而从之。
    壬子,赦天下党人,令徙边者还乡。唯张角不赦。发天下精兵,遣北中郎将卢植讨张角。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ju
    )讨颍川黄巾。是时中常侍赵忠,张让,夏恽,郭胜,段珪,宋典等皆封侯贵宠。皇上常说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于是宦官无所惮畏,并起邸宅,拟于宫室。皇上曾经欲登永安候台,宦官恐怕望见他们的居处,于是使中大人尚但进谏说: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皇上自此以后不敢复登台榭。及封谞徐奉事发,皇上诘责诸常侍说:你们这些人常说党人欲为不轨,皆令禁锢,或有伏诛者。今党人更为国用,你们有些人反而与张角通谋,你们以为可斩吗?诸常侍都叩头说:这些事都是王甫侯览所为,与小的无关。于是诸常侍人人求退,各自徵还宗亲子弟在州郡者。赵忠夏恽等遂共谗害吕强,说他与党人共议朝廷,数读霍光传。吕强兄弟所在并皆贪贿。皇上使中黄门持兵召吕强。吕强闻皇上之召,发怒说:我死之后,大乱将起了。大丈夫欲尽忠国家,岂能与狱吏相对呢。遂自杀。赵忠夏恽复进谗言说:吕强见召,未知所问。而就在外面自杀,很明显是有奸情了。遂收捕其宗亲。没入财产。侍中河内向栩上便宜讥刺左右。张让诬奏向栩与张角同心,欲为内应。收送黄门北寺狱,斩杀之。郎中中山张钧上书说:窃以为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所以乐于归附他,其源头都是因为十常侍多放父子兄弟婚亲宾客典据州郡,辜榷(que)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应当处斩十常侍,悬头南郊,以谢百姓。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以不须师旅,而大寇自消。皇上将张钧的章奏展示给诸常侍看。诸常侍皆免冠徒跣顿首,乞求自至洛阳诏狱。并出家财以助军费。有诏皆冠履视事如故。皇上反怒刘钧说:这真是一个狂妄之人,十常侍难道就没有一个好人了吗?御史承旨,遂诬奏刘钧学黄巾道,收掠死狱中。
    庚子,南阳黄巾张曼成,攻杀太守褚贡。
    皇上向太尉杨赐问黄巾军的事,杨赐所对切直,皇上不悦。夏四月,杨赐坐寇贼免。以太仆弘农邓盛为太尉。不久皇上阅录故事,得杨赐与刘陶所上关于张角的奏折。于是封杨赐为临晋侯。刘陶为中陵乡侯。
    司空张济罢,以大司农张温为司空。
    皇甫嵩与朱儁合将四万余人,共讨颍川。皇甫嵩朱儁各统一军。朱儁与波才交战战败,皇甫嵩进保长社。汝南黄巾败太守赵谦于邵陵,广阳黄巾杀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波才围皇甫嵩于长社。皇甫嵩兵少,军中皆恐。黄巾军依草结营,会有大风,皇甫嵩约敕军士皆手持火炬上城。使锐士乘间冲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人举燎相应。皇甫嵩从城中鼓噪而出。奔击黄巾阵营。黄巾军惊慌乱走,会骑都尉沛国曹操,将兵适至。五月,皇甫嵩,曹操与朱儁合军,更与黄巾军战,大破黄巾,斩首数万级。封皇甫嵩为都乡侯。曹操父曹嵩,为中常侍曹腾养子,不能查明其生出本末,有人说是夏侯氏之子。曹操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世人并未以之为奇。只有太尉乔玄及南阳何颙以为他生有异相。乔玄对曹操说: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周济。安天下的重任,会落在你的身上吗?何颙见了曹操叹息说:汉家将亡,安天下者,一定是这个人。乔玄对曹操说:君未有名望,可与许子将交游。许子将,是许训的从子许劭,好人伦,多所赏识,与从兄许靖俱有高名。喜欢一道评论乡党人物。每月都更换品评主题。故汝南俗有月旦之评。曾为郡功曹。府中之人闻其评,莫不改操饰行。曹操因前去见许劭,问他说:你看我是怎样一个人?
    许劭鄙其为人,不答。曹操于是劫逼他,许劭说:你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曹操闻言,大喜而去。
    朱儁击黄巾,其护军司马北地傅爕(xie)上疏说: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內。因此虞舜先除四凶,然后用十六相。表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得进。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这都是因为过失发于萧墙,但祸患延及四海。臣受兵戎之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之忧。臣所惧怕的,在于治水不自其源,使末流弥增其广。陛下仁德宽容,许多事情不忍心治罪,故使阉竖弄权。忠臣不进。一旦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的忧虑反而更深了。为什么?邪正之人不宜一道治理国家。这就如同水火不能相容一样。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正人的功绩显露,就是他们的危亡之兆,于是就将巧饰词说,共长虚伪。孝子之疑来自于毁言屡至,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陛下应当细思虞舜四罪之举,速行谗佞之诛。如此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
    赵忠见其疏而恶之,傅爕击黄巾功多当封,赵忠僣诉他皇上知道傅爕的话是对的,得不加罪,但同时也没有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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