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会计是个明白人,知道文雪旗是有事求他,自然不会先开口。
虚让着她吃菜,还要敬她一杯。说是村里人都盼着出一个大学生,现在她是全村的骄傲跟希望,他应该敬她一杯酒。
文雪旗寻思,这一水村向来男尊女卑且偏见严重,女人若是抽烟喝酒,会被认为是行为放荡的不良女子,村会计那么保守老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这老东西,明显是给她下马威呢。
好你个老王八羔子,收了老娘的钱和礼物,还要给老娘吃瘪,显示自己多么有权利,你怕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自己把自己当根葱了吧。
要不是看你还算条用的称心的狗,谁他么会理会你?!
“大姥爷,你又说笑了,我是个女孩子,怎么会喝酒呢?”
“不能那样说,你是高中生,在市里上学呢,跟俺这些人不一样。”
俺听说那些城里的女人,都一个个能说会道,会抽烟会喝酒,和男人一样在外面上班勒。你考上大学,就是城里人了,也该学一学喝酒,别让人家看不起咱。”
真他么的搞笑,不会喝酒就让人看不起了?那我还看不起你这个会喝酒的人呢!
文雪旗装作乖巧懂事的样子,“你是咱们村最德高望重的人,我们这些小辈的礼数都是跟你学的。你从小就教导我们,女孩子要有女孩子样子,规规矩矩温顺懂事,不能干男人该干的事情。我们都谨记着你的教诲呢,不管在村里还是市里,都不会忘了。”
“我今天来啊,也是遇到你教的礼数问题,所以来请你拿主意,毕竟你是我最尊重的长辈。
高帽子带完了,懒得跟他继续扯皮,文雪旗把老徐家修坟立碑,让他们家出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村会计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嘬了一口,依旧拿乔做势。
“二丫头,要说这事儿吧,确实不该你家出钱,只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俺还不是个官,更是没法去插手。”
文雪旗寻思了一下,这难道是暗示她没给买烟?可是那信封里的钱包的可不少了,做人也不能太贪得无厌。
“大老爷,你可是咱们村最有德望的人,村里什么事儿能离了你?什么事不得听你的?官不官的,就是个印章的事。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的父母官,我们这遇到事儿,不跟父母说说,还能跟谁说?”
“再说了,咱不是在乎那点钱,就是这事儿吧,不合规矩。你说这要是传出去,让人家小官庄双泉村知道了,人家不得笑话死咱们村。”
这话说的文雪旗自己都要吐了。
上一世她虽然手段狠毒肮脏,但是奉承话说的的确不多。对着村会计这么无赖的人,还一阵拍马屁,真是够恶心的。
那老东西却不急着表态,反而去询问吴禹同的意见。
“吴经理,你看这事儿?”
吴禹同正在自饮自酌,脸颊惹了一层绯红,眼神有些迷离,强做清醒。
“我一个外人,没资格插口。”
他老婆现在都不认他,他以什么身份管闲事啊?
嘿哟,这混蛋!
明明喝不惯他们这里的酒,还在这逞强,村会计活了大半辈子,又油腻又无赖,整个一水村都没有能缠得过他的男人,你个青瓜蛋子还来找他喝酒,等着吐出来胆汁吧。
“吴经理,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你可是俺村第一个过来投资的大老板,对俺来说就是亲人。明天啊,镇上的领导过来,还要见见你勒。”
又笑着对文雪旗说,“你大姥姥弄了一堆藕,俺老两口也吃不完,你一会带点回去,炸个藕合吃。”
文雪旗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那你看我家那事儿该怎么整呢?”
村会计叹了一口气,做为难的样子,“俺的老嫂子啊,越老越糊涂。”
“一家人的事情,关起门来,都好商量。可把这事儿传出来了,以后人家都跟着她学,让闺女家来修坟立碑,那还不乱了套了?咱们村得让人笑话死,也给领导丢脸。等俺寻个空,去说说他。”
两人因此达成协议,递给她藕的时候,村会计特地嘱咐,要一半放肉,一半不放肉,这叫雨露均沾。
文雪旗答应下来,回头发现吴禹同不再闷着头喝酒,她正沉浸在手撕炸泥鳅中……
真是太不正常了。
回到家后,先把藕放下,找出来一块猪肉,全切成小片;再将小片叠在一起切成小肉条;然后将肉条叠在一起,切成一个个的小肉块。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疯狂的剁碎这些肉块,使其尽量方便炸熟。
明早起来,把藕给切出来,在肉馅里加上葱姜盐。
圆圆的藕片上面,有一半位置铺上肉馅,另一半空白着;再将两片藕对在一起,裹上鸡蛋和的面,出锅后在表面撒一层花椒粉,这样炸出来的才好吃。
当然,村会计自然没有那么好心送藕给她,明天镇上的领导要来,他这是让她炸了,送给领导吃呢。
这事村会计当然能自己干,可是他得凸显出村民对于领导的欢迎与热爱,所以才事先安排了这些局。
艾玛,成年人的生活太不容易了。在村里当会计得动这么多心思,和她在公司里一样,步步为营,一步也不敢踏错。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文以为是她爸回来了,倒了碗热茶正欲端出去,却未见其人先闻其味,被酒气熏了回来。
吴禹同耷拉着眼皮,没走两步就打个酒嗝。
文雪旗冷着脸,指了指旁边,“走错地方了!”
吴禹同又打了个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有病!
“你是吴禹同,馥郁堂老总的独子,无数姑娘想嫁的男人。”
吴禹同自嘲一笑,去他么无数姑娘想嫁,他早就结婚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文雪旗说,“我是一水村的村民,老文家的二丫头,市一中高二18班的学生。问完了吗?问完赶紧走。”
吴禹同却不理会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委屈且不满,“还有呢?”
为什么不提她是他老婆这件事?
“还有什,啊,你离我远点!”
文雪旗往后跳了一下,拉开了和这醉鬼的距离。
他刚才晕晕乎乎的,差点吐出来,脏死了。
文雪旗架着他的两腋,把他拖到家里去,倒了碗热水给他喝,防止他在外面被冻死。
吴禹同躺在床上动来动去,很是不老实,他哀号,“老婆,我难受。”
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本身就喝不了烈酒,还去逞能,你不难受谁难受?
“你老婆不在,你自己待着吧。”
这混蛋这两天这么反常,她可不敢再跟他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了,还是躲得远远的好。
吴禹同也不知道是怎么起来的,赤着脚追上来,从身后紧紧搂住了她。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蹭来蹭去的撒娇。
“老婆,村会计说,将来把说你给我,让你跟着我作小。”他一边说一边傻笑了起来,“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你妈的!
“吴禹同,我再次警告你,不要以醉酒当做借口,你要是个爷们儿就有点种。清醒的时候来找我,你信不信我踹死你。现在,放手!”
吴禹同突然搬过来她的身子,双手紧紧捏着她的肩膀,一双眼睛微微泛红,清醒无比,哪有半点醉醺醺的样子。
“我现在就很清醒,我一直都很清醒,我认真的问你一句,村会计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间有些心虚的闪烁了一下,补充道,“我不懂草湖该怎么使用,你跟了我,教我怎么使用草湖,我让你管理馥郁堂的事情,你可以通过馥郁堂把你的护肤理念发扬光大。咱俩在一起,双赢,不是吗?”
文雪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他妈脸怎么那么大呢?!
上一世用老娘当工具,还知道给个正式的名分;这一世给个小蜜的身份,就想人为你殚精竭虑死而后已?要不要点脸?!
“吴经理,我已经有对象了,你应该见过不少次,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他。我早就认定他是我的男人,所以你还是另择高明吧。”
那么想要个工具人,去五百强里挖高管不就得了,用得着费这个心吗?
“你胡扯什么?”吴禹同压着怒气,“你这辈子就是为了一个男人活的?”
爱了两世了,怎么还没爱够?这不是她第一次因为那臭小子拒绝他。
文雪旗反问,不行吗?
“我为了什么而活,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她莞尔一笑,如此扎眼,“人嘛,谁还不想跟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呢。”
上一世的他,曾为了他后妈,不顾一切,抛下所有,与他相比,她这个做的也不怎么样。
吴禹同瞬间暴怒,他捏着她的手臂,一时没控制住力度,痛的文雪旗倒抽凉气。
“你放手!”
放你大爷!
他突然弯下腰将她扛起来,丢到了被子上。按住她的两手臂,身体紧跟着压了下来。
“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叫处对象,什么叫你男人?”
他突然笑了出来,整个人都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特别吓人。
“知道吗?我早就想做这事了。”
上次在浴室之后天天想,可念在她还是个高中生,他不能那么禽兽,所以一直努力克制自己。毕竟上一世那么难,他都挺过来了。
你想想,整天看得见,却摸不到吃不着,那滋味简直折磨死人。
混蛋!他还敢提浴室的事情!
文雪旗因为羞愤而满脸涨红,抬起膝盖,朝他脆弱部位狠狠的顶了一下,接着一招兔子蹬鹰,将他踢翻在床,随手抓过来一个钟表,往他额头上磕去。
一水村这地方穷,小钟表都是塑料框子的,拿来磕头,头毫发无伤,钟表框子自己会碎裂。
可吴禹同不一样,这货出生在有钱人家,用的东西都是贵贵的。
表框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凉凉的,硬硬的,结实的很,磕到头上去,表框子没事儿,头就受不住了。
他抱着头,一张脸痛成猪肝色,双眼发黑直冒汗。
文雪旗被震得手疼,自然知道他这一下挨得不轻,赶忙扑过去查看伤势。
发现他额角那块地方已经开始红肿了,用不了一会儿,就要出来一个大包。
哎呀!
他明天还要跟镇上的领导见面,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她肯定要成为一水村的罪人。
文雪旗赶忙扒开他的头发,对着那包一顿猛吹,哄着他说不疼了。
“你这混蛋,平时不是挺敏捷的吗,怎么今天迎头挨了个正着?”
吴禹同扶着她坐起来,盘腿靠在被子上深呼吸。
“你不是想打我吗,那就让你打个够。”
不过也下手太重了点,尤其是膝盖那一下,这要是真伤着了,以后后悔的可是她。
“滚!谁稀的打你!”
文雪旗说着就要走,吴禹同赶忙拉住了她,“帮我消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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