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芭蕉死透了,干瘦男子冷眼瞧着,眉头都没皱一下。但见突然闯入的海丽,他大惊失色,疯了般冲到枪手前,“住手,住手!”
海丽被流弹击中,血水透着弹孔汩汩往外冒……
督军府外,藏身在角楼的白玉和玄朗听到密集如雨的枪声,彼此一惊,又见督军府内冲出的一众荷枪实弹的兵团团围住屠芭蕉手下的喽啰,两人更是惊愕。
屠芭蕉就这么死了?斧头帮就这么没了?一座大山顷刻颠覆?
白玉不信,他要探听虚实。玄朗知道他旧伤未愈,抢先一步,“你在这儿等我。”
“你会冲动的,”白玉担心他一怒之下,不计后果的灭掉黄麻子。如此众兵围剿下,他也会如屠芭蕉一样,被打成筛子。
玄朗轻扬了嘴角,“放心,我去去就来。”
玄朗以黑巾蒙面,腾空跃起,快速潜入刚才枪击的位置。他躲在暗处,屏息凝神,想听得一二,但除了训练有素的小兵听令清扫刚刚的血腥外,竟没有任何动静。
他悄悄跟上一个小子,迅速捂着他的嘴巴,抽出短刀狠狠地抵在他的脖颈处,暗喝,“说,刚刚怎么回事?黄麻子在哪儿?”
短刀锋利,玄朗的动作又快又没准头。此时,刀尖已经饮血,那小子全身僵直。突然,玄朗察觉脚面一阵湿热,妈的,这小子吓尿了。
玄朗想起小时候乳母哄骗自己喝药渣子时的软腔侬语,放缓语气,“你说,好好说,我就不杀你。好好说哦!”
小子哆哆嗦嗦,“麻长官……他不是官儿了,有新了,新的……”
话说,那黄麻子坐在高档轿车里跟斧头帮兜圈子时,已经收到屠芭蕉孝敬他的第三笔介绍费,他托人张办的船票也已经捏在手里。
“我真是聪明!”黄麻子觉得当个督军实在可惜,自己可以在更大的舞台上捞更多钱嘛,真是屈才!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时候,他这个小嫩苗压根干不过那些冲天大树。
识时务者为俊杰,换个地方,接着盘钱。细水长流,娇美妾,温柔妻,也可以走向人生巅峰嘛。得意,真是得意。
但这时,他接到消息,新督军已经到任,并召他前去交接。这会儿回督军府,那会成为屠芭蕉的瓮中鳖。
他才没那么傻。
黄麻子把喽啰叫来,哄骗道,“你去府里,替我把正厅里的行李运到码头。”
喽啰的眼珠子一转,天上掉馅饼啊。麻子贪那么多钱,多少揩点够娶媳妇了,“长官放心,小子这就去。”
麻子拦住要下车的人,“坐车去,直接用这个车装走就行。我呢还有事,就不用管我了。”
海丽派来跟梢黄麻子的人并没有看到黄麻子使了一计“金蝉脱壳。”见车始终没开出来,误以为黄麻子躲在府中,就给海丽传了信。
玄朗明白了,看来黄麻子早已备好了退路。他会从哪儿离开上海呢?玄朗喝白玉汇合后,两人齐声脱口,“码头。”
“从黄麻子脱身到现在,他很可能已经登船,在人堆里把他揪出来可不太好办,”玄朗说道。
白玉望着码头的方向,眉头紧锁,听了玄朗的话,默然说了声,“不会,船不会开。”
玄朗惊了惊,“你怎么知道?”
白玉的神情很不自然,见状,玄朗不再追问,谁还没个天赋异禀呢,“那去码头吧,截杀那混球。”
白玉看看时间,“不着急。”
欸?玄朗的好奇心和不耐烦被双双击破,犹如火山岩浆瞬间喷发,“什么情况?”
突然,白玉压住他的肩膀伏低,嘘了一声。玄朗不明所以,大少爷的脾气上来了,“以牙还牙是吧,你不去,别拦我。”
白玉定睛看着他,“一、我说不着急就是不着急,二、不速之客来了。”
两人悄悄探出头,督军府外又来一队人马,那气性像极了土匪。
玄朗道,“你认识?”
白玉仔细看了为首的那个,“带头的不认识,但……”
这是淮帮没错,可全是女人的淮帮怎么被男人取了头?而且,门房连通报都没有,非常恭敬的请了他们进去。
玄朗撇开背上的手,“这儿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你要留就留,我走了。”
“我说了一起就会跟你一起走下去,”白玉追上去,“现在离开船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我们赶过去了。”
白玉给阿虎传了密令,让他们立刻撤离。
玄朗愈发不明白,白玉怎么对这条船的轨迹这么清楚?他只对这条船清楚还是对所有船的都清楚?
两人到码头后,玄朗直言不让白玉插手,他要亲自解决黄麻子,要把浓姐遭的罪全还到麻子身上。白玉没有劝他,趁船工不备,他上船找人。
黄麻子不在船上。他在哪儿?
麻子狡猾,麻子惜命,麻子因惜命更加狡猾。他重金雇了死士团团护住自己的马车。突然,他看到了华玄朗,脸色大变,招呼车夫赶紧往人多的地方靠。
玄朗眼尖,看到了帘后边的麻子脸,摸住腰间的短刀就要过去。白玉死命的扣住他的肩,怒喝,“你疯了。”
玄朗血红的眼睛瞪着白玉,咬牙切齿,“松开!”
这时,黄麻子已经被死士护送到船上,他得意的冲玄朗扭了扭肥胖的腰身。玄朗忍无可忍,猛踢白玉,试图挣出他的禁锢。
白玉长腿快闪,手肘抵住他的脖颈,屈膝压制他的腰腹。扑通一声,玄朗被身上的男人狠狠的摁在地上。
玄朗嗷叫,“你他妈是黄麻子的同伙吗?”
白玉怒喝,“你他妈想去送死吗?”
两人闹得动静不算小,引来行人阵阵侧目。有不明所以者,但见两人“亲昵”身形,摇头叹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白玉压低声音,“报仇这种事,你最好给我低调点。”
这时,船工嚎了一嗓子,“十分钟,还有十分钟开船。去长崎的,长崎的。十分钟啦,只剩十分钟啦。南来的北往的抓紧时间啦。”
玄朗没好气的推开白玉,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一窝蜂赶来的旅客,“拦着我报仇这种事,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白玉不急不恼,他走到船工面前,不知说了什么,船工进了船舱,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对着白玉耳语了几句。
玄朗的脸臭的如茅坑的石头,他不顾迎面走来的白玉,一脚跨上船,硬闯。白玉圈住他,从他身上摸出一叠票子给了船工,然后,扛起挣扎的玄朗大步走下船。
小船驶出码头,黄麻子看着岸上的两人,捋着两撇薄胡,得意的哼笑。他叫来船工,“你们这最好最贵的清酒,给爷送到房间来。”
“得嘞。”
晨起微光,海面波澜。静静行驶的小船内突然响起尖利惊悚的女人声。
船工急忙赶过去。
船舱尾部,洗手间外,一妇人瘫倒在地,双眼圆睁,面色惨白。隆起的小腹剧烈起伏,腿间渗出股股血迹。
船工朝里一看,被洗手间内惨象惊惧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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