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是应强的免罪金牌,应强看他如世家小姐。他殷勤地为他拉开车门,铺软坐垫,小心翼翼的扶他上车。
玄朗眼睁睁的看着,牙关咬碎,拳头握紧,布靴内的脚尖硬生生的勾起。应强本已坐进车里,瞧见华大少爷这幅模样,“嘿”了一嗓,又从车里钻出来。
应强走过去,眯着眼睛冲玄朗左看右看。忽然,他抬手拍了玄朗俊朗的脸。
啪啪两声,力度十足。
玄朗的火气被浇了热油,腾地窜起。他反手制住应强,应强因瞬间袭来的痛感涨红了脸。
应强倒抽了口凉气,急促说道,“华少爷如此不配合,应某人很难办啊。”
玄朗看向车内的人,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但站在车外的陆明已经拿枪对准了车内。
玄朗松手了。
应强揉着手,冲玄朗道,“华少爷养尊处优惯了,习惯不知好歹。”
“你!”玄朗要揍他,被阿彪死死拽住。
应强凑近了,勾起的嘴角充满挑衅,“白玉猜的没错,魏先生确实让我抓活的。只不过……”
玄朗脸色一暗。
“让他活几成?怎么活?甚至能不能活,那可都是应某人说了算啊!”
威胁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华玄朗这头臭驴应该服软了吧。应强一脚踩在议事厅门口的大石头上,得意哼笑,饶有兴致。
“你敢违背你主子的命令?”玄朗一语戳中应强软肋,彼时,搜肠刮肚找钱贿赂应强的阿彪闻声停下。
“你!”应强指着玄朗鼻子的手止不住的颤。
“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证明,青云盟大佬白玉已经明确承担你口中所说的杀人事件,他是完好无损被你带走的,”玄朗逼近他,自带高贵的面孔居高临下的斜睨应强,“如果,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就拔光你身上的毛儿,送你去见阎王爷!”
神情雍容,声音却诡戾阴狠,应强没来由的一阵头皮发麻。他冲地面儿啐了一口,冲身边三个小喽啰吼道,“你们三个,把姓华的送走,赶紧滚,滚滚滚!”
“是,”三喽啰异口同声。
应强带着白玉离开,玄朗被他安排的三个喽啰“护送”回华府。仨喽啰刚见识了玄朗的本事,一个个握紧了枪把子,如临大敌般盯着玄朗。
没多久,玄朗突然停下。他微侧头,看了眼身后三把上膛的枪,又依次看向三人,“我累了,你们谁背我?”
三人面面相觑,为首的大鼻头用枪管顶住玄朗的腰,“老实点,赶紧走。”
玄朗不耐烦的扭了扭腰,还是没动,反正你们不敢打死我。
大鼻头是个暴脾气,端起枪把子就要砸玄朗,龅牙喽啰赶紧拉住。
“发少爷,”龅牙放软了口气,“您别为难咱们,咱们也四听命办四。您赶紧肥去了,您也舒服,我们也好交差,您佛四不四。”
这一口漏风的牙,玄朗摇摇头。他张开双臂,身子微弯,一副坐等上轿的慵懒模样,“所以,你背我?”
“瞪鼻子上脸,”大鼻头又暴躁,冲着玄朗的屁股狠踢一脚。
自不量力!玄朗轻哼一声。他看也没看,但凭直觉,出手扣住大鼻头的脚腕,右脚发力,踢向大鼻头孤立的左腿。
大鼻头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惨叫一声,左腿膝盖应声折弯。他一手捂着膝盖惨嚎,一手摸索着找枪。但玄朗早就把枪弄到手,反复把玩。
龅牙和大个子惊愣,端起枪对准玄朗。龅牙的胸口剧烈起伏,扣住扳机的手也在打颤,他看着逼近的玄朗,厉声道,“站住,放萨枪。”
大个子止不住的哆嗦后退,脸上冒出细汗,“放下,放下枪,说你呢。”
玄朗把枪扔给龅牙,哼笑一声,“所以,你们谁背我?”
“我,我,我背你,”龅牙惹不起瘟神,只想赶紧把瘟神送走。他把枪交给大个子,冲他使个眼色,“你背鼻哥。”
大鼻头疼的满地打滚,玄朗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心软,还真不是个好玩意。
“先等等,我把他的骨头掰正。”
大鼻头瞪着玄朗,不是是疼的还是恶意心生。玄朗突然想到那晚被白玉刺死的赵武,覆在大鼻头左膝上的手凭空顿了一下。
突然,一声巨响,随即是更密集的枪林弹雨,玄朗应声伏低。大个子避之不及,被流弹击中眉心。龅牙吓的魂飞魄散,抱着怀里的枪,四处乱窜。
玄朗匍匐到大个子旁边,拿起他的枪,冲龅牙和大鼻头连开两枪。历经赵武一事,玄朗明白“斩草除根”的必要。
玄朗心焦如焚的跑过去,枪声已经停止。交火区尸横遍野,他找到了死透的应强,却找不到白玉。
战火硝烟,玄朗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很久之后,当黑夜掩盖所有罪欲,他才爬起来。
玄朗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早已等在此处的门房赶紧跑上前,“少爷,您可回来了。”
玄朗没有反应,宛如行尸走肉。门房见他满身鲜血,大惊失色,“少爷,您受伤了?”
玄朗还是没反应,门房急忙冲旁边的人道,“赶紧通知老爷,赶紧把大夫叫来。”
玄朗这才看见拽紧自己的人,“不用,我没事。”
“少爷,您真没事?”门房不放心,“你全身都是血啊。”
“不是我的血,”玄朗轻吐了口气,“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哦,小姐等您很久了。”
等我?算旧账?
不等玄朗琢磨免打策略,玄月迎面走来,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去青云盟,快!”
玄朗阴沉的脸又沉了沉,该怎么跟她说呢。
“你的车呢?”玄月没在大门处看到汽车,转问玄朗,这才看见他满身疮痍,“你受伤了?”
“没有,”玄朗有点不耐烦,“畜生的血,今儿被吴旷拽去杀猪了。”
玄月半信半疑。
这时,小花急急忙忙跑过来,“小姐,小蓝少爷的电话,挺急的,您最好现在就过去。”
“我已经托人告诉他会去看他了,还能有什么急事?”玄月并不情愿,她盯着玄朗,“车子在哪儿,我要用车。”
玄朗不理她,径直朝卧房走去,“小蓝帮过你,怎么着也不能把人家晾在电话那头吧。”
玄月紧跟着他,“你不会把车卖了搞钱吧?”
“要用车,也得等我洗完澡换身衣服,”玄朗把玄月挡在门外,“所以,趁这个时间去接小蓝的电话。”
“你不会又偷跑吧?”
“偷跑?我要偷跑,我还回来干嘛?”
也是,玄月歪着脑袋看着他,“洗澡换衣服送我去青云盟啊?”
玄朗没答应也没拒绝,扣着她的肩把她推到门外。
刚刚,玄朗,有点不一样啊。哪不一样呢?玄月边走边想,想不明白,索性靠着楼梯,慢慢琢磨。
小花急了,“小姐,小蓝少爷还在等您回电话呢。”
“我的天,”玄月眼睛一亮,这小子开始关心别人了。他开始关心小蓝了。这是好事还是?
玄月还没彻底想通,等不急的小花把她拉到了电话机旁。
“小蓝,你回去了吧,我跟管理员说……”玄月突然停住了,平滑的额头拧成山川,“你说什么?”
“晚上十点的船票,我今晚回国,”电话那端传来无力却令人窒息的声音。
勃兰特接到的调令上显示,回国时间是下月初。但不知为何,时间突然提前至今晚。
大厅里的落地钟适时敲了八下,玄月急忙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码头。”
“我马上过去,等我,等我!”
玄月放下电话,冲进玄朗房间。玄朗正四肢大开,瘫在浴缸里,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女人,慌忙缩成一团,“你他……疯了吧!我是个男人,男人,懂吗?”
玄朗护住关键部位,差点爆粗口。
“勃兰特十点的船票,你送我去码头,现在立刻马上now!”
闹?是够闹的。
玄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从浴缸里爬出来,罩上睡袍,看了眼浴室的门锁,“洗澡也洗不安生。”
“快点!”
玄月焦躁的声音传来,继而,叮叮咣咣开门拉柜的声响。
“华玄月是个疯女人,高贵如我不跟疯子一般见识,”玄朗深吸几口气,打开浴室的门,走到卧室。
玄月已经把他要穿的衣服找出来,胡乱铺了一地板,“快,我在楼下等你,一分钟啊。”
从这儿到码头最多半个钟头,她怎么说风就是雨呢。这样也好,至少她的注意力不会再在白玉身上了。
穿戴一新的玄朗走到楼下大厅,对坐立不安的玄月道,“我车在奈何天,走吧。”
但,玄朗小看了华玄月的逻辑和脑力。
玄月越想越不对劲儿,今晚的华玄朗太陌生了,她突然停下,“这该不会是你和小蓝的阴谋诡计吧?”
“什么阴谋诡计?”玄朗不明所以,“我和小蓝的交情还没到共同出谋划策的地步吧。”
“可你俩联手打晕了我,”突然,她一跺脚,指着玄朗,“你,你该不会想故技重施吧?”
“什么故技重施?”玄朗哭笑不得,他拿出手工制作镶金怀表,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啊,再磨蹭,就见不到小蓝了。”
说罢,玄朗转身就走。玄月迟疑着跟了上去。突然,她睁大眼睛,惶恐不安瞬间涌现,“不会是,白玉出事了吧!”
她说的笃定,玄朗的喉结止不住动了动。
“你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是你让我送你去见勃兰特的啊,”他紧走几步,避开玄月的审视。
“可我也让你送我去见白玉啊?”玄月的声音透出哭腔,“你不去的啊。不仅不去,还编了那么低级的谎话。”
杀猪?洁癖之极的华玄朗去杀猪?开什么玩笑。
“他出事了是吗?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玄朗叹了口气,“一、青云盟打败了魏井,所以,白玉没事。二、我是撒谎了,可我有千万种理由撒谎。而你,却只有一个理由怀疑我,那就是白玉。所以,听明白了吗?”
“没有,”玄月泪眼婆娑。
玄朗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有很多事情做,而你只在想白玉。所以,一旦我有异常,你本能的就会往白玉身上联想。对不对?”
好像?是这样。玄月不情愿的点点头,“所以,白玉没事?”
玄朗拉着她往奈何天走,“现在你应该做的事,是去码头见小蓝。”
两人走到奈何天正门处,吴旷正送客人出来,看见玄朗,便走了过来。
“吴老板,我车开走了,”玄朗对吴旷说完,又看着车门前并没有坐进来的玄月,“没时间了,赶紧上车啊。”
玄月皱着眉,“你,不会还想把我打晕让勃兰特带走吧?”
吴旷眨了眨眼睛,什么情况。玄朗没给他解释,探出车窗,“就算你想走,现在也买不到船票。赶紧的吧,勃兰特等着呢。”
“我不放心,我自己去,你回家等我。”
“谁开车?”
玄月看看吴旷,“他,就他吧。”
老老实实的出来送客,怎的一脚踏上贼船。吴旷双手环抱在胸前,瞟了眼从车里钻出来的玄朗。
玄月赶紧挡在他俩中间,“我知道你俩是狐朋狗友,你别看他,别想耍花招。”
“这位小姐,这么说话很伤人啊,”吴旷个子高,透过玄月看向玄朗。
玄朗点点头,默认。
8点50,吴旷开车送玄月去码头。
但是,勃兰特终究有见到玄月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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