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突变无声无息,所有现象都在一刹那间发生,没有任何预兆,光波一闪,就只剩结果了。
陈央央再次望过去时,厌棽整个人的身影和气场已完全从法阵当中显现出来,他站立原地,双手不停地结着古老而神秘的淡蓝色法印,镇定自如,犹如仙者从天光降,神圣不可亵渎。
那法阵呈正八角形状,仍然是纯净无瑕的雪白色,上面莹莹流转着迦印、篆文、图案,还有一些稀奇古怪形容不出来的鬼画符,就像那些修仙打怪的小说写的一样,这法阵的威力甚猛,攻击力极大,令人挡无可挡防无可防。
或许受厌棽气场的影响,陈央央惊忧躁动的心也居然慢慢沉静下来。
“我草了,这六亲不认的玩意儿!”
上面的郝帅疼得脸都变了形,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我最近这是撞邪了么,为什么总被自己的法器坑个不停!”
陈央央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你……先下去。”
郝帅喊声“疼”,扑通一声从她身上翻滚而下,仰面朝天躺在她的身边,邀功请赏:“陈央央,我救了你,你也不说声谢谢么?”
空气中像是发生了什么微不可言的化学反应,从法阵突变开始,陈央央的目光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厌棽,“……他真的是妖吗?”
“什么?”郝帅明知故问。
“我是说,他长得这么干净的人,真的是一只妖精吗?”
郝帅笑了笑,一条胳膊歪歪斜斜的撑起上半个身体,说:“陈央央,你是不是对妖精有什么偏见?妖精不好吗?”
“妖精好吗?”陈央央不答反问,神情异常纠结,“在我印象中,好像只有白素贞还算顺眼,像什么苏妲己啊,褒姒啊,妹喜啊,……”
“停,你先停一下吧。”郝帅爪贱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刚才灵光太强,没被震得脑震荡吧?厌棽性命攸关之时,你不好好担心他的安危,却在这儿犯花痴赏他的颜,你还是不是人了?”
陈央央又盯着厌棽馋了两秒,转过头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还是不是人?”
“不是,上一个。”
郝帅想了想,“我问你妖精不好吗?”
“也不是这个,再上一个。”
郝帅啧了一声,突然特别特别想揍人,“陈央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合着我巴拉巴拉说了半天……”
“你刚才说自作孽不可活,最近总被自己的法器坑,是不是?”然后指着厌棽的方向,看着郝帅,问,“诛妖阵是你的,是不是?”
郝帅眨巴一下眼睛,“……是啊。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陈央央嗓门一提,一下子坐了起来,后知后觉唯恐打扰到厌棽破阵,特意又把声音压到最低,“还说你不想害厌棽。诛妖阵既是你布下的,铁证如山你还狡辩!”
“你这什么逻辑道理。你不要忘了我和厌棽一样,我们是同类,如果阵是我的,那我还不把自己一起诛了?傻不傻啊。”
“啊对了!!”
郝帅拍着胸脯埋怨:“又什么事啊一惊一乍的?”
“厌棽说过我们是同类,可我们……”陈央央掐掐郝帅的脸,又掐掐自己的,“好像……真的一样?”
郝帅拍掉再次伸过来掐自己脸的咸鸡爪,“废话。都是人,能不一样么?”
陈央央:“……”
“听过一句至理名言吗,叫‘因为懒得解释,所以由别人误会去吧。’既然你咬住我们是妖精不松口,那我们就是你眼里的妖精好了。呵呵。”
世界观再次崩塌。
尼玛,他们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大家还能不能愉快和美地做邻居了!
她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全世界都在玩一种叫“欺骗”的游戏,只有自己,还在傻傻地真诚。
陈央央不想说话了,什么也不想说,他们说什么都是假的,做什么也可能是假的,一群骗子,大骗子!
“喂喂喂,你干什么去啊?”
眼看陈央央默默无声爬起来要走,郝帅一把拉住她问。
陈央央还没来得及甩开他的手,让他好好见识一下自己那毁天灭地无与伦比的火爆脾气,园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纷杂脚步声,那方夜空也越来越亮,明显是很多火把制造的景象,她微微一惊:“来人了?”
郝帅站起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沙,“早该来了,这群胆小之辈。”
陈央央一想也对,现在也不知到底叫什么的玩意突变成像模像样的阵时,那灵光闪亮得简直堪比太阳,外面那些人怎么会看不见呢。
姗姗来迟的原因想来只有一个—
他们料想厌棽太强,非集齐所有战斗力而不敢前来。
啧啧,真强!
陈央央舔了舔唇,她好像越来越好奇厌棽的来处和去处了。
“三十分钟够不够?”郝帅双手叉腰,喊话厌棽。
厌棽掌间的蓝光缓缓流转:“足够。”
陈央央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亏她刚才说什么干什么都尽可能轻手轻脚,敢情拿个大喇叭冲厌棽喊话,他也不会受到干扰呢。
“那好。”郝帅拉上陈央央,东一足西一脚,踩着方位往门那儿走,“我们先出去会会他们,你自己也悠着点。”
“央央!”厌棽没搭郝帅的腔,反而喊陈央央。
郝帅依然拉着陈央央走,反正就是不停下。
陈央央边走边回头,“嗯?”
厌棽看着她:“……出去之后,少说话。”
郝帅大笑起来:“听见没有陈央央,他这是嫌弃你话多人傻呢,还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干嘛,又不是生死离别。走了走了。”
此话一语中的说出她的心声,陈央央气从心头生,迷妹一秒变黑粉,她抬起下巴,冲厌棽做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头一扭走了。
“兜来兜去还是兵分两路,呵呵,厌棽果然神机妙算。”郝帅和陈央央刚在门后并排站好,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外面人头济济,火把团团,气氛凝重非常。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小眼睛鞋耙子脸,瘦条高个,唔,很衬“电线杆子”这个雅称。
旁边站着老熟人顾叔和一面之缘的姬希,其他人则一个不识。
郝帅:“呦,这是要放我们出去么?呵呵,好大的阵仗!”
中年男人但笑不语,偏头示意姬希上前问话,姬希笑面虎似的朝二人作了个揖:“父亲让我问问,刚才听见后园有异动,不知发生什么事了,两位,方便说一下吗?”
陈央央啧啧:“你家园子里有什么鬼,我们……”
郝帅的右拳搁在唇边,咳一声打断她的变相质问,表情夸张的笑说:“知道知道!说起来都怪我们两个贪玩好奇,挖开了这么大一颗双子长盛,谁知道下面大有玄机啊!各位,你们能猜出下面有什么吗?”
人群一阵骚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表示不知。
郝帅:“陈央央你说。”
陈央央拒绝:“他们把我们关起来这么长时间,没饭吃,没床睡,我干嘛要告诉他们。不说。”
人群又一阵骚动,这下人们纷纷释放出想象力,你一言我一语嘀嘀咕咕起来,只见姬希的父亲,也就是姬长老抬手挥了挥,鼓噪声立刻被压下,然后他操着一副公鸭嗓子,以慢别人一拍的语速说:“挖出什么了?二位不妨直说。”
陈央央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一具白骨。你们要吗?”
姬希笑了一下,“开玩笑。我族大墓修在沙漠之下,谁会把死人埋在这里浪费土地呢?”
“万一是杀人埋尸毁尸灭迹……”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族族人百年长生之身,除非老死或者自戕,根本不可能被旁人杀死。姑娘胡口乱造,看来确实不想告诉我们真相了。来人,随我进去搜园!”
“是!”
“哎我说陈央央你怎么回事?说好了东西挖出来我们交给姬长老换一条生路,你杵在这儿拽什么拽?命不想要了!”郝帅扒拉着陈央央好一顿训斥,转过脸朝向姬希父子,却又是另一副笑模样,“女人心眼小没见识,你们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哈。其实吧,挖出来的东西也不咋值钱,就几颗雪白透亮的珠子而已,我看它们既不像珍珠,也不像翡翠玉石什么的,就沙土一盖,又把它们埋了回去,你们如果想要……”
“埋哪儿了?!”
郝帅这边刚编了个开头,姬希便迫不及待几个大步迈过寸高的门槛,走过来向郝帅半鞠躬说:“先生,这几颗珠子对我们不死族真的非常重要,请您一定交给我们好吗。”
“好啊好啊!那我把珠子给你,你是不是就马上放我们出去了?”郝帅一脸殷切地问。
“当然!”不假思索,答的好痛快!
“好好好,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挖珠子哈!不过我最多带三个人进去,最多三个,多了不行。”
“为什么?”
“我记性不好,怕吵。人多一吵吵我要是忘记珠子埋哪儿了怎么办?呵呵。”
姬希闻言,回头向父亲征求意见,见父亲点头答应,这才随手点了两个人说:“你,你,随我进园!”
“是!”
“是。”
而最后应是的那个人,正是陈央央的老熟人,顾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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