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刘指挥使,失敬,末将职责所在,怠慢之处还望指挥使见谅。”只见守门都校对着刘正彦抱拳行礼后,对着身后的士卒一挥手,便皆收立起了长枪。
“无妨,你我毕竟是初次相识,怪不得诸位弟兄,些许银钱权当是本指挥使新官上任,犒劳诸位弟兄的,天气寒冷,拿去买点酒喝。”刘正彦从刘虎背着的包袱中取出了一点银两,扔到了守门都校的手里。自己二人初来乍到,该花的钱财自是不能省的,日后进出军营亦好图个方便。
“谢过指挥使大人。”守门都校收到钱财自是十分高兴,对刘正彦的态度也便恭敬了起来,“指挥使大人初入军中,对大营怕是不熟,便由末将差人指引指挥使前去所属军伍之中吧。”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了。”
守门都校应了一声不敢当,便差遣麾下一名士卒引着刘正彦与刘虎二人去了前些时日刚刚被调入京师驻守的部曲之中。
据刘正彦所知,北宋的禁军数目非常庞大,所养兵员为历朝之冠。宋开国之初禁军有二十万左右,以后则愈增愈多,宋仁宗时期因西夏叛乱导致大规模战争,不得已在北方诸路增加禁军兵额四十多万,才使禁军人数达到八十多万人。但后来因局势缓和,神宗时期裁减了很多,如今宋朝长期保持的禁军兵力应该只有四十多万人左右,且由于与西夏紧邻边境局势紧张,精锐之师大多被调遣于西北禁军麾下效命,余下的便是防备北辽的十五万河北诸路军马,以及远在江南驻扎的数万禁军,至于守卫京师开封的禁军数量,必不会超过十万。
在大军营帐中一路穿梭,刘正彦眉头渐渐紧皱,只见军中帐篷布置杂乱无序,士卒进出穿戴不整,衣盔甲胄被丢得到处都是,有些更是锈蚀的破烂不堪,这便是守卫大宋京师的禁军吗?对于自己在军营门口时对禁军主将的看法,刘正彦现在不由得有些改变了。
不过,走着走着,刘正彦突然发现,前方有一处营盘在错综复杂的大营中显得格外突兀,不但帐篷井然有序地相隔两丈布置,而且士卒的精神面貌更是与自己适才所见的一众弱卒不同,似是精悍的很,刘正彦稍一思索,便突然有些明白了。
“本指挥使问你,你与那守门都校可皆是前方这营中将士?”
听了刘正彦询问,领路士卒甚是吃惊,“大人所言甚是,卑职与都校皆为天武军王杰指挥使大人麾下将士。”
王杰?刘正彦仔细想了想,似是没听说过,或许是由于官职卑微,史书未记载吧,不过刘正彦却是十分肯定,此人必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又怎会在这乱军之中将麾下五百士卒训练得如此这般精锐,有机会定要与之结交一番。
稍作停留观察了一番后,刘正彦又继续带着刘虎跟随引路士卒往自己军中大营走去。
“大人,前处便是军中大人所属部曲驻扎之地,卑职尚有军令在身,便送大人到此处。”引路士卒今日正值营门轮值,非有主将将令本是不得擅自离开的,纵是都校差遣,离开一时尚可,但若被自己指挥使大人发现怕是少不了一顿板子。
“一路有劳了。”刘正彦对着引路士卒抱拳一礼。
待其走后,刘正彦便踏进了营地,刘虎背着两个包袱,腰间别着一把环刀亦步亦趋走在刘正彦身后。
乱!
满目皆是一番乱糟糟的景象,比之前军尚要乱上几分,数十顶白色布帐脏烂得已是不成样子,骨架亦是软趴趴地支撑着,感觉风若再大一些,便能将帐篷吹翻似的,堂堂正规军竟连行军营帐都搭不好!
叔可忍,婶不能忍!本公子就算是来混日子的,也不能住在猪圈里啊!
“来人!”刘正彦愤怒地将入云枪插在地上,大声高喊了一声,不料许久却是无人响应,大营里依旧是一番寂静,寂静得可怕。
“唰。”
刘正彦拔起入云枪,用力一甩,直直飞向了远处的一顶帐篷,一直在风中摇摆努力支撑着的帐篷随入云枪落地,应声倒下。
“哎呦!他奶奶个腿的,哪个王八蛋干的,给劳资站出来!”
“大哥,你没事吧。”
随着一阵嘈杂的喊骂声,十余人顶着白色帐布站了起来,捯饬了半天才钻出来,众人皆是一脸愤怒样,撸/着袖子四处找人骂娘,活脱脱如同市井之上地皮流氓般,丝毫没有军人样子。
“不用找了,是我干的!”
刘正彦双手抱在怀里,眼神挑衅十足地看着自己麾下浑身土匪习气的士卒,刘正彦很清楚,今日若是收拾不了他们,日后只怕是难以服众,更不利于在这支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见一位身着样式十分奇特的白甲白袍的年轻少年,轻狂地出言挑衅着,众人之中的都校自是气得咬牙切齿,在军中混了这些年,除了天王老子,自己还没怕过谁,就算是童贯来了又如何,劳资照样反了他!
“兄弟们,抄家伙,给我往死里打!”
看着刘正彦,都校撇嘴一笑,甭管你是谁,今日便让你瞧瞧惹了劳资的滋味!
听了大哥吩咐,一伙士卒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刀枪或是木棍,朝着刘正彦一窝蜂涌去,拿着手里的家伙玩命招呼着。
刘虎见状正欲上前护主,刘正彦却是伸手一拦,“虎子,忘了刚才我与你说的话了?就凭他们,还伤不了我!”,刘正彦意图很明确,军中自古以实力论英雄,今日若不自己亲自出手显示武力,而是靠着刘虎帮忙与众人打斗,就算最后赢了他们心中也是不服。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出手狠了!
摘下剑柄佩挂的圆雕云龙玉佩,刘正彦拔剑出鞘,一道银光映照着众人惊恐的眼神。
刘正彦亦是未曾想到,这柄一直被自己挂在屋内墙上的长剑竟是如此锋利,迎着扑头盖面的刀枪棍棒,刘正彦力道十足地挑了几个剑花,众士卒手中的兵器皆是如泥般直接被削烂,应声纷纷落地。
眼见手中没有了兵器,众人披着不整的盔甲拔腿便往后逃。
想跑?门都没有!
刘正彦将宝剑收回鞘中,提起力气追上了几名慌慌张张逃窜的士卒,几拳便皆将其打倒在地,疼得哀嚎直叫。
“啊?快跑啊!快跑。”
其余士卒见状皆是大惊失色,甚至有人吓得腿一软便趴在了地上,却不忘用双手双腿支撑着身子爬行逃窜,狼狈不堪,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样子。
“废物,一群废物!”
那都校却是忍不下去了,脱下身上沉甸甸的护心甲胄,调整好脚下步伐,挥起拳头便朝着刘正彦打将了过去,招里式间,颇有几分练家子的气势。
刘正彦亦是察觉到了此人有一定身手,拳法套路似是与自己见过的少林武学有点相像,脚下步伐也是稳而不乱,基本功十分扎实,看得出平日里着重练过下盘,不过力道与自己想比还是差了点。
刘正彦用巧劲化解了对方的几招攻势后,突然加快了出拳速度,并加大了几分用力,接得那都校却是粗气狂喘,大汗直流。
试探出了对方的武力上限,刘正彦似乎并不急着分出胜负,只是减缓了拳速被动接着对方的招式,并十分轻松地将其一一化解。
这时,那都校却是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再次咬牙切齿地叫喊着,脚下步伐也开始凌乱,失去了原有的章法。
刘正彦见势,便放弃防守,转而攻其下盘,横腿一扫,那都校却是直接重重摔倒在地,似是不甘心如此便被打倒,咬着牙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
迎着刘正彦,那都校再一次扑了上去,紧缠在刘正彦身边肉搏近战,不使刘正彦有出腿的机会。
还不错,倒有几分头脑!刘正彦一边与其打斗,一边露出了欣慰之色,不过,如果这样便以为不会被摔倒,那便是有点低估刘正彦的实力了。
只见刘正彦双手一用力,稳稳抓住了那都校的臂膀,身子往后一转便将其重重摔了过去,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
“来,继续!”
刘正彦对其伸了伸手挑衅着,故意想要再次激怒对方。
那都校却也是有血性,起身之后丝毫未停歇,摇摇晃晃地冲着刘正彦径直奔了过去,然后便是毫无悬念地被刘正彦一次次撂倒在地,却又一次次爬了起来,直到最后体力尽失,躺在地上只顾喘气,再也起不来了。
对于这名都校的韧性,刘正彦心中还是感到十分满意,这也算是自己今日不大不小的收获了。
“本指挥使敬你是条汉子,便不追究你今日指使麾下士卒攻击上位之罪了,起来吧!”,刘正彦笑着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
“你。你是新任的指挥使?”那都校却是瞪大了眼睛,周遭兵士闻言也是直抽了一口冷气,新指挥使上任第一天便将其得罪了,这以后可该如何是好?众人心中皆是充满了悔恨。
“如假包换。”刘正彦不顾对方呆愣住,直接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胆子可真不小啊,哈哈,还敢在军中这般造次,就不怕被上位者抓住问罪吗?” 那都校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泥土,拍着胸脯子说道:“劳资不管上位者是谁,劳资都不服,打今儿起在这禁军大营中,劳资只服你指挥使一人,兄弟们!一齐见过指挥使大人!”说罢,那都校直接跪在了地上。
“见过指挥使大人!!”
环伺着身边跪拜在地的士卒,刘正彦心中不禁颇多感慨,这样,自己便是在这支军中立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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