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两队的铜牌经过通传,全都走进了幻星阁九层的宋公茶室。
银牌见到宋公都感到双腿发软,就更别说是铜牌了。
众人躬身低头,站成一排,脸色都不好看。
三位金牌和三名银牌同时在场,这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局面。
倘若什么话说的不对,锅是要自己背的。
宋公抬头看着众人,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面容,温和地说道:“实话实说,我保你们无事,倘若有半句假话,当即斩首,尽灭三族。”
宋公这是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最恨的话,铜牌们听完当即汗流浃背。
说完,宋公的目光又看向了三位金牌:“不管他们说的是对是错,你三人不可怀恨在心,日后若挟私报复,一经发现,立刻革职查办,永不录用。”
“是。”三名金牌一同答道。
现在,到了铜牌们的主场。
沉默一会,铜牌的队伍中慢慢传出了声音。
“他们确实没有迟到。”
“是吕银牌要求我们提前两刻钟去的。”
“抄家的过程中,吕银牌来到了后院,发现了犯官女眷……”
铜牌们的发言对吕明智来说越来越不利,其中不乏有一些铜牌,假用对方铜牌的口吻,用第一人称来描述这件事。
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听上去就像是吕和顺手下的银牌反水了一样。
更何况,在九星司的任务中,本就要求有两名金牌麾下的队伍共同执行,目的便是互相监督检举。在这场官司中,铜牌的发言不可谓不重要。
眼看局势开始不受控制,吕明智急忙打断了众人的发言,高声道:“就算我儿欺辱犯官女眷,也应该带回幻星阁,秉公处理。他一个小小的铜牌,怎敢当场动武?”
在辩论中,不是谁的声音高就是谁对。但声音的大小,确实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改变大家的思维。
经过吕明智的这番话,成功地把问题的关键核心带到了叶枫重伤吕和顺的事情上来。
不管吕和顺有什么罪过,就算是罪当斩首,也轮不到叶枫来行刑。
最重要的是,凌辱犯官女眷的这种事情,根本罪不至死,顶多就是罚俸或者停职反省罢了。
从目前来看,韩念和季昭阳都对叶枫有所偏袒。而吕明智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让九星司的所有人都知道。
他倒要看看,谁敢在这件事情上包庇叶枫。
桌案上,茶已经煮好了,宋公也没有耐心听他们打口水仗。
“二星银牌吕和顺,无视九星司律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罚俸三年,即刻革职,待脱离生命危险后,逐出幻星阁,永不录用。”
“属下犯罪,皆因上司监察管理不当。一星金牌吕明智,罚俸三月。”
“一星铜牌叶枫,以下犯上,当众袭击银牌,致其重伤,七日后车裂。”
听到这一番话,在场众人无不脸色骤变。
宋公微微抬眉,沉声道:“想喝茶的,可以留下,不想喝茶的,就退下吧。”
说完,宋公摆了摆手。
这场纷争,以各打八十大板结束。
宋公说完,韩念、季昭阳,吕明智三人对视一眼,都在观察着对方的动作。
结论已下,谁留在这里,就是对判决不服。
三人在这一刻保持着默契,纷纷拱手离开。
但默契,不代表心眼。
就在众人离开之后,韩念又偷偷返回了茶室。
叶枫是韩念麾下的铜牌,而且是宋公布局特招进来的,他要问一下宋公的真实想法。
见韩念返回,宋公淡淡一笑,将一杯茶挪到桌边。
“看来你想喝茶。”
韩念返回桌案前,低头看了看那杯茶,问道:“宋公真的要杀叶枫?”
宋公抬头,七分严肃夹杂着三分笑意,反问道:“我的处罚不公平吗?”
韩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叶枫,就不存在所谓的公平。
“宋公布了一盘大棋,将叶枫收入九星司,他体内有灵元加持……”
没等韩念说完,宋公沉声道:“正是因为有灵元的加持,他身为煅神境的武学者,才能后手出招,格挡住存无境大成的致命一击,还能击碎梅花掩心甲,将对方打成重伤。今天他敢打银牌,明天他就敢打金牌。长此以往,九星司的规矩何在?”
韩念摇了摇头,继续言道:“是吕和顺犯错在先,叶枫有灵元的加持,而且心怀正义,绝对不会发生宋公担心的事情。他有自己的道,一个维护所有人尊严的道。”
宋公喝了口茶,带着有些玩味的笑容看着韩念:“你就那么肯定不会发生我担心的事情。”
“卑职愿以项上人头作保。”韩念立刻拱手道。
“处罚不变。”
宋公没有改变自己的判罚,看着茶碗中的那抹绿色,淡淡一笑。
……
离开了九层茶室,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吕明智赶去看望重伤的儿子,季昭阳则带着面瘫哥和中风哥去了地牢。
在得知大家的据理力争,以及宋公最后的判决后,叶枫坐在牢房里,长叹一声。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和他重创吕和顺,以及被押回幻星阁的时候一样。
如果不是他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过人气魄,那就是面对死亡之时无力和坦然。
牢房之中,四人都没有开口。
面瘫哥踢了一脚地上断开的铁锁,长叹一声:“我就不相信,如果是吕和顺把叶枫打成重伤,宋公能判吕和顺车裂!”
中风哥嘴角一扬,颇有些冷嘲热讽地说着:“一个革职,一个罚俸,一个车裂,真公平啊!”
正所谓忍一时越忍越气,退一步越退越亏。
季昭阳正在气头上,突然怒吼一声:“我一会再去找宋公!”
沉默许久的叶枫在此时开口,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宋公也有宋公的难处,毕竟吕明智的身份和地位在那了,日后还是要用的。不能因为保一个铜牌,而损失一个金牌。”
叶枫说完,自己都笑了。
他苦笑一声,言道:“弃车保帅?”
这一刻,他不由地想起了幻星阁一楼大厅的幅一面巨大的黑底金字九星司牌匾。
还有牌匾下面的那副金字:事难全遂,物不两兴,既处贵仕,又广居宇,非有令德,必受其殃。
非有令德,必受其殃。究竟是何意?
面瘫哥不停地叹气,坐在叶枫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酒壶,打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叶枫:“虽然你是铜牌,但我一直把你当兄弟。这几天想吃点啥,跟我说,我给你安排。”
中风哥也蹲在叶枫身边,关心道:“需要我办什么事情吗?要不要通知你家里人?倘若林夕瑶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叶枫摇了摇头,闭口不言,算作答复。
中风哥心有不甘,一把抢过叶枫手里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你啊,也不白死,至少从这件事之后,九星司上下都会老老实实的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犯官女眷,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尊什么来着?”
叶枫看着众人,冷声道:“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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