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的挽歌

    
    房间内，吴定远听完万红仰的回答，‘嘭’的一拍桌子：“万红仰，你在沈Y，好歹也算是个有身份地位的商人，说话的时候，是不是也该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啊，你不觉得你这个条件有些过于无耻了吗？”
    “呵呵，无耻吗？我没觉得啊。”万红仰莞尔一笑，看着吴定远：“我是卖货的商人，你们是买货的客人，你们开出条件，我讲出价码，并没有强迫你们一定得跟我交易，你们如果不能接受我的条件，还可以选择其他交易伙伴，不是吗？”
    “老万，商人逐利我能理解，你冷血无情，我也能接受，可是你别忘了，当年大辉为了救你的命，还他妈替你挡过一枪呢！”雷钢听完万红仰的回答，也气得有些双肩颤抖：“你做生意这么多年，看惯了人情冷暖，懂得了人性薄凉，没有心情去管那么多人的死活，我理解，但是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不能连一丁点的人情味都没有吧，你说呢？”
    “唉……”
    万红仰听见雷钢的话，叹息一声，随后无奈一笑：“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跟熟人做生意，因为他们往往喜欢在争取利益的时候，把感情也给掺杂进去，我们本就是为了利益在谈判，你们为什么要把事情提升到道德的高度上呢？”
    “老万，我求你。”巩辉认真的看着万红仰：“我不知道你对于我今天的到场，是一个什么看法，但是不管是出于友情也好，还是诉诸商业也罢，但柴华南终究是我大哥，我得帮他。”
    “呼！”
    万红仰听完巩辉的一番话，微微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半晌后，身体后倾，靠在了椅子上：“也罢，那我就给你们个准确的消息，有期徒刑，不会超过二十年。”
    “真的？！”雷钢听完万红仰的话，猛然提高了音量：“老万，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你们既然来找我，就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万红仰微微挥手：“行了，该聊的事都已经聊完了，对吧？”
    “老万，谢了。”巩辉听见这话，也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因为只有他们在万红仰这边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底线，才能更有底气的去跟别人讨价还价，然后争取在二十年的基础上，缩减到十八年、十五年……正如巩辉自己所言，聚鼎集团是一个庞然大物，既然有人敢对柴华南下手，那么仅凭一个万红仰，是保不住柴华南的，即使他们在甘心让出利益的情况下，也需要多方奔走，才能堪堪保证柴华南性命无虞，乃至根本没做出让柴华南逍遥法外的想法，而是在尽量争取着柴华南的短刑期。
    “话还没说完。”万红仰听见巩辉向他道谢，随即补充道：“如果想保柴华南的命，必须得有替死鬼，而且他的刑期越短，死的人就得越多。”
    “这件事我们能办。”雷钢咬牙开口。
    “不，你们应该会很难办。”万红仰微微一笑：“替柴华南顶罪的人，级别不能太低，否则难以令人信服，最起码，也得是你们八大金刚这个级别。”
    ‘刷！’
    万红仰话音落，房间瞬间陷入了安静。
    “男儿在世，早一天死和晚一天闭眼，没什么区别，早点死，别人敬我是条汉子，苟活几年，等到老了瘫痪在床上，儿女都他妈嫌我烦。”吴定远听完万红仰的话，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拿起了烟盒：“不是就是死吗，这个命我抵了。”
    “一个人不够，算我一个。”曲宝生跟着补了一句。
    “我们四条命，够吗！”雷钢也挑着眉毛问了一句。
    “够了，但是不行。”万红仰笑了笑：“据我说知，你们这八大金刚的名称，虽然指的是八个人，但实际上并非全都是舞刀弄枪的人，而是柴华南身边配合最默契的一个团队，你们四个是柴华南身边的最强战力，而另外的几个人，也在其他行业各有千有，有人擅长经营，有人擅长管理，还有人擅长融资什么的，对吧？”
    “老万，你什么意思，直说吧。”雷钢明显不愿意跟万红仰兜圈子。
    “柴华南这次被清算，是因为他以前起步的时候站错了队，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除恶务尽，所以他才受到了牵连，除此之外，现在聚鼎集团这么红火，也是他被收拾的原因之一。”万红仰停顿了一下：“既然对面的目标是聚鼎集团，那么替死鬼只能从管理层里面出，因为你们这些拿枪的如果参与进去，那么老柴挨收拾的方向就会变化，到时候事情只能越抖越多，所以只能从聚鼎集团里面的实职要员里面选，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魄力。”
    “你不了解聚鼎，更不了解老柴。”巩辉听完万红仰的话，咧嘴一笑：“这件事不用商量，我做主了。”
    “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万红仰闻言，露出了一个看不出多么欣喜的笑容：“晚上我会让赵磊帮你们安排好住处，你们休息一下。”
    “休息就免了，现在乌云压顶，聚鼎随时可能变天，既然你这一关我们打通了，马上就得去下一个地方。”巩辉吐出一口浊气：“我们这边所有产业的转让书，都是提前拟好的，随时可以签字，至于公证那些流程，我相信你在拿到手续之后，自己能够处理。”
    “好，来日方长，那我们就有缘再见了。”万红仰听见这话，也没有挽留：“赵磊，替我送送。”
    “几位，请！”赵磊听见这话，伸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呼啦！’
    巩辉等人纷纷起身，跟在赵磊身边，一起向门外走去。
    等赵磊带着巩辉那些人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万红仰我们俩，还有他的那些保镖，万红仰看了我一眼，微微摆手。
    ‘踏踏！’
    负责按着我肩膀的两个保镖见状，松开了对我的束缚，我也轻松了许多，目光愤恨的看向了万红仰。
    “知道吗，柴华南是个很出色的人，但也仅限于在江湖上而已，他这个人脾气太硬，不懂变通，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天。”万红仰看着我，笑眯眯的开口：“相比之下，甘楚东要比万红仰强了许多，因为他是我见过的，最不像江湖中人的社会大哥，他懂得权衡利弊，像个商人，只是欠了一分冷血，也欠缺了一个好的平台，可惜，甘楚东生在了安壤那么一个小地方，否则他的成就，要远比柴华南辉煌，不过，这些只是我当初对甘楚东的印象，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看错了甘楚东，因为他这个人身上，有很多闪光点，但遗憾的是，他是一个有人性的人。”
    “像你这种没有人性的人，也不会走远的！”我针锋相对的回应了一句。
    “幼稚。”万红仰笑眯眯的看着我：“其实甘楚东心中清楚，他今天不该救你，这样的话，他会得到很多，但他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我，最终，他还是被感情压制住了欲望，一个有人性的混子，一个有人性的大哥……走在这条最不该将人性的道路上，却被感情左右了思想，真是可悲。”
    我不屑的看着万红仰：“相比于东哥，我觉得你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动物，才更可悲。”
    “你的心不够冷，是因为你还没经历过真正属于一个男人的的东西，也因为你没见试过真正的人性。”万红仰对我的说辞不屑一顾：“你是个小混子，那你更应该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你知道吗，不管多么风光的江湖大哥，在权柄面前，不过就是一条宠物，一个玩物，他们只能在规定的路线内行走，而甘楚东已经脱离了他原本该走的道路。”
    “万红仰，你究竟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听见万红仰语气中的惋惜和嘲弄，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柴华南脾气太硬，这么多年来，得罪的人太多了，现在他出事了，会有很多人乐于看见他倒台，所以我不该帮他。”万红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话题扯回到了聚鼎集团身上：“知道我为什么帮了他吗，是因为甘楚东威胁我，要把你救出来，说来可笑，我竟然被他威胁住了，其实我知道，你之所以挟持刘源太，让你身边的离开，是为了跟我谈判，你打算用刘源太和自己的死，换取你身边那些人的平安，而我也会答应你的，其实今天晚上只要你把刘源太拼掉，然后死在那个度假区，我的目的就算达到了，我也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去达成我的目的，但是甘楚东不同意，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救了素昧平生的柴华南，而我刚刚找巩辉要的东西，并非是替我自己要的，而是我要用这些东西，去为今天晚上的事情收尾，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东西，就因为你，弄了这么复杂，我却什么都没拿到。”
    “万红仰，你真的就这么冷血吗？巩辉明明救过你的命，难道这份恩情在你眼中，就一文不值吗？”听见万红仰的回答，我认真的问了一句。
    “我这个人并非冷血，只是很理智，理智到让人感觉我是一个自私到可怕的人，巩辉救过我的命，我当然记得他的恩情，可是这份恩情，并不值得我在柴华南这件事情上帮忙，如果我要救的人是巩辉，我或许不会提出条件。”万红仰抿着嘴笑了笑：“你知道吗，巩辉之前说，他们这次出来，一共有六处地方要去，但实际上，他这一圈跑下来，应该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没人会同意帮他，但我今晚答应了他，就相当于在这件事情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所以原本还在互相观望的其他人，都是因为发现我帮了巩辉，才会帮忙的，而我帮这个忙的副作用，就是得罪了想要收拾柴华南的人，这会伤到我的元气。”
    “既然救命之恩都不能让你帮巩辉的忙，那东哥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威胁的你？”我想不通，万红仰面对巨大利益都不肯帮忙的事，怎么会因为东哥而改变了选择，毕竟东哥的实力跟柴华南之间，连可比性都没有。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整一下，咱们该回安壤了。”万红仰没回答我的问题，扶着桌子站起了身。
    “你还没回答我呢！”我追问了一句。
    “呵呵，养狼当犬看家难啊。”柴华南莞尔一笑，在保镖的陪同下，迈步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