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天冰仙

    
    深夜。
    夜极峰顶，月明星稀，夜宫之中更显静谧。
    狮林苑中，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冰凝的目光从假山上的沉睡黑狮转向山脚，一个孤独黑影正坐在那里。
    花草幽静，晚风习习，冰凝慢慢走近夜阑䵰。
    “夜君。”
    “何事？”
    冰凝顿了顿，低声道：“我何时才能见到白泽兔？”
    夜君的黑纱轻轻飘动，声音低沉，道：“坐下吧。”
    冰凝在他身边坐下。
    “我前些天教你的驱散法术练得怎么样了？”
    “不太好，非我所长，但我会尽力。”
    夜君轻笑一声，又道：“很多时候，人们总会给自己找借口，非你所长，这个词是结果，而非原因。”
    冰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夜君又道：“白泽兔安全得很，但是我不会让你见她的。”
    “为什么？”
    “为了让你乖乖听话。”
    “你竟拿她作人质威胁我？”
    “是风神威胁在先。”
    夜阑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冰凝哑口无言。
    夜君微微将身子转向冰凝，“早上带你看的魅影大军，你觉得如何？”
    冰凝回道：“很好。”
    夜君似乎又笑了笑，“是很好，本君知道。”
    冰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夜君，真的要讨伐炎燚城吗？你真的有把握吗？”
    夜君望着她，认真回道：“有红莲在我手上，现在又有了你，我有把握。”
    “我算什么？我不过才几百年修为。”
    夜君眸光一闪，“最可惜的，不是你的修为。”
    冰凝疑道：“什么意思？”
    夜君道：“修为再高，寡不敌众，毫无意义。”
    冰凝若有所思。
    夜阑䵰顿了顿，又道：“最可惜的，是冻天城封印着，且冻天精灵大都......”
    冰凝知道他想说大都灰飞烟灭或者虚弱至极，也许是顾及自己感受，夜君没有说下去。不过冰凝觉得他实在多虑，冻天城的情况冰凝心中有数，而她对那个地方，也没什么感觉。
    夜阑䵰话头一转，说道：“不过，有你，就有风神，呵呵，还有那位炙弦君。”
    冰凝心里咯噔一下，“夜君，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怎样才肯放了白泽兔？”
    夜阑䵰转过头去，斜斜靠在假山山壁，微微闭上了双眼，“耐心等着吧，好好修习法术，以后用得着。”
    “夜君......”
    “回去吧。”
    鬼面人暗自叹息，离开了狮林苑。
    *
    明月山脉，巫女峰，巫魔府邸。
    柔烟冲进巫魔娘娘的卧房，连门都未敲。
    巫魔刚准备就寝，却见一向稳重的柔烟如此莽撞慌张，不禁皱起了眉头。
    “柔烟，怎么了？”
    柔烟抚着胸口喘着气，眸中满是惊喜之色，道：“娘娘......师妹回来了！”
    “什么？！瑶儿？！”
    “是啊，娘娘！”
    巫魔娘娘身子微微发颤，“她怎么不进来？”
    “她......”柔烟顿了顿，低声道：“师妹她，和一个，极光族的少年......一起来的，不敢......进来。”
    巫魔娘娘眸色一动，发饰衣衫都不曾整理，就这么穿着睡袍，披头散发地冲了出去，柔烟急急跟上。
    巫女宫外，母女二人深深凝望，良久。
    牧瑶扑进母亲怀中。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巫魔身后的柔烟，牧瑶身后的星璨，都深深动容。
    “瑶儿，娘亲好想你......”
    “娘......瑶儿也想您......”
    ......
    母女二人亲热一阵儿，相互分开，巫魔娘娘替女儿擦去颊上泪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星璨，道：“一看就是极光族的人，他是谁？”
    牧瑶低下头，嗫嚅道：“他是星璨。”
    巫魔娘娘冷道：“我不管他是什么星光星璨，我们这里不欢迎极光城的人，瑶儿，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和极光族的人来往。”
    “娘，星璨他人很好。”
    牧瑶涨红了脸。
    “啪！”
    牧瑶脸上印上一个红掌印，柔烟吓了一跳，娘娘一向温柔，不想此番母女刚刚重逢，她竟如此动手打人。
    “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巫魔娘娘指着牧瑶，颤声道：“你这个不孝女！”
    “娘......”牧瑶哭了起来。
    巫魔娘娘扭过头去，默默流泪。
    柔烟急忙上前劝和这对母女，星璨站在一旁，一张俏脸面色铁青。
    星璨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
    他在巫魔娘娘面前深深一揖。
    “巫魔娘娘，在下极光星璨，是牧瑶的朋友，牧瑶与我说过您夫君的事，但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极光城和暗黑城早已停战了......”
    巫魔娘娘横眉冷眼望着星璨，怒道：“不打仗了，就能换得瑶儿爹爹回来吗？”
    “娘娘，在下的父母也都在光暗之战中去世了，牧瑶至少还有母亲，而我......谁也没有了，我......只有牧瑶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巫魔娘娘看向女儿，柔声道：“牧瑶，娘亲方才不该打你，快随娘进去吧。”
    “不了，娘。”牧瑶握紧母亲的手，道：“我和星璨是奉魔尊之命前来明月山脉的。”
    “那火麒麟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过两天再办？”
    “不能的，娘。”牧瑶眼圈又红了，“我们走了，娘。”
    星璨又向巫魔躬身一揖，然后，与牧瑶一道转身离去。
    巫魔和柔烟站在原地，无限伤怀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夜风吹拂，随着两个年轻背影的消失，巫女峰重又陷入了死寂。
    ......
    一阵呼啸的轻响，夜极峰山脚下，青草随风起伏，如满地波涛。
    一对少年男女并肩站在丛中，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得赶紧找到她。”星璨满面焦急。
    “星璨。”牧瑶仰起小脸，一双杏眼满是天真，“你是不是就喜欢丑东西啊？”
    星璨轻笑出声，抬手刮她鼻子，“谁说的？我若就喜欢丑东西，怎么会理你啊？”
    牧瑶淡淡一笑。
    星璨道：“我曾听光王说，魅影大军就藏在明月山脉山腹中，你说他们看见我俩，会不会冲出来杀了我们？”
    牧瑶叹道：“谁知道呢？不过我想不会的，他们都认识我啊，我从小在这长大，夜君以前还常抱我呢，他们怎么舍得杀我？”
    星璨笑道：“没错，我们走吧。”
    牧瑶微笑着点头，二人飞上夜极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