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盛开的荷花被绿得发脆的大片荷叶紧紧簇拥,在阳光的照耀下,挺拔着身子,似清心傲骨,又似娇艳欲滴,千姿百态,形态各异。
河中,停放着一艘三层坡顶的豪华大船,每一层的屋檐都吊着一排大红灯笼,迎风飘扬,深色的木体墙面,雕刻着繁复的山水花鸟纹,放眼望去,倒像是一座水上豪宅。
金洛洛在叶轻裘的带领下上了船,上面有侍者接待,拉开船上的拉门迎接他们进入,穿过几个房间后,房中的侍者又拉开了另一道拉门,顿时刺眼的光亮袭来,金洛洛随叶轻裘走出去,就来到了船头。
只见船头撑着一把大大的浅黄色华盖伞,上面绣着一圈圈精致的云纹、花纹、鱼纹、水纹,从上至下,水纹下则是吊着一串串的浅穗,微风吹来,吊穗之间相互碰撞发出的细小“叮咚”声很是悦耳。
只见华盖伞之下,一位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此时正背对着金洛洛的方向,负手而立。
听见动静,男子微微转身,在目光触及叶轻裘时,淡淡一笑,唤道:“轻裘。”
出口之音,明明柔和不已,但是金洛洛却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来自男子长居上位者的气势。
金洛洛一边跟着叶轻裘上前,一边细细打量着这位男子。
虽男子一席玄色,但是布料却不是那种沉闷的玄色,反而还微微发着亮,并且袖口由黄色拼接,上面绣着精致的浅色团云纹,胸前四颗明黄色琥珀莲花纽扣,也给这一身提亮不少,腰间一条亮黄色细窄锦缎上面绣着精致的浅色梅花折枝纹,垂着一条吊冰花芙蓉玉的吊穗,清凉的颜色在这炎炎夏日增添了不少清爽之感。
金洛洛目光细细这么一打量,再加上男子的口吻,就知道这人的身份定不简单,虽说叶轻裘的这些朋友各个都不简单,但是金洛洛还是敏锐察觉到,此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和这在座的其他人,绝不是同一类人。
只见叶轻裘上前,愉悦笑道:“三哥,好久不见。”
原来他就是刚刚在酒楼让叶轻裘微微惊喜的男子。
叶轻裘带着金洛洛上前,和众人一起就坐在桌前。被称作三哥的男子也慢慢上前,优雅地轻轻就坐,眼光瞥见叶轻裘身边的金洛洛,淡淡笑道:“这位新面孔,轻裘不介绍介绍?”
叶轻裘笑了笑,对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大金钱庄的女东家金洛洛,今日本来是和她在酒楼谈买卖的,结果碰到了玉尘和意竹,想着吃完饭也无事,便和洛洛一起来参加赏荷会了。”
众人目光随着叶轻裘的介绍皆转向金洛洛。金洛洛淡淡微笑向大家点头致意,众人也开始挨个自我介绍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调皮的少年,介绍完了后,邪笑着问道:“不知洛洛姑娘婚配与否?”
金洛洛噗嗤一笑,正想回答,只见叶轻裘在桌上快速捻起一颗大樱桃朝男子扔了过去,斥责道:“说什么浑话呢!”
调皮的男子身子一躲,众人也在这时都哄笑了起来。
三哥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一边优雅地送到嘴边,一边淡淡道:“轻裘和洛洛姑娘,恐怕不只是单纯地谈买卖那么简单吧?”
叶轻裘轻声一笑,回道:“还是三哥厉害,一眼看穿!没错,最近我正在追求这位洛洛姑娘!”
闻言,众人皆传出一片不怀好意地唏嘘之声。
金洛洛的耳根子迅速染上了绯红,有些尴尬。目光一转,正好瞥见三哥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呆滞,但是很快又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地饮下一口杯中茶水。
这一瞬间的转变速度快到金洛洛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她的幻觉。
回过神来,金洛洛这才转头对叶轻裘道:“叶少爷可别乱说。”
叶轻裘知道她是在害羞,看着她在众人面前微微娇羞的样子,真想捧上亲两口,但是碍于人太多,叶轻裘克制住了升起来的冲动。
只听玉尘摇着手中的乌木骨扇,笑着对金洛洛道:“洛洛姑娘,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裘哥亲口说要追求某位姑娘呢,洛洛姑娘你就赶紧从了我们裘哥吧!”
意竹也接话道:“是啊,我们裘哥这么优秀的男人,你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啊!”
其他人也附和道:“成为我们裘哥的女人,你的后半辈子就等着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喽!”
金洛洛一时哑然,还好此时的叶轻裘适时对众人摆了摆手,插话道:“行了行了,洛洛姑娘第一次出来,你们可别吓着她了。”
“哎哟,我说裘哥,我们就这么说几句,你就受不了啦!”
“这还真是将洛洛姑娘捧在手心上啊!”
“啧啧啧,裘哥你变喽!”
顿时,众人又是一阵爽朗的哄笑声。
笑过之后,玉尘摇着乌木骨扇又开口道:“不过,我很是好奇啊,裘哥玉树临风,号称满都城第一美男子,竟然还有他需要追求的女子,当真是稀奇!”
这时,之前那名调皮的男子又开口道:“我还记得满都城上一次出现大家公认的美男子时,还是上一辈的前太子了呢!那位前太子虽英年早逝,可听说这长相却尤为惊人,举止更是雅人深致……诶,我说你的手总捅我干嘛?”男子不悦地转头看向旁边的意竹。
意竹一愣,顿时哑然。
男子这又转头继续笑道:“你们说,若是那位太子和裘哥处在一个年代,到底是谁能更胜一筹呢?”
话毕,桌上皆陷入了一种异常的沉默。
甚至有人微微抬眸,瞥向三哥的方向,眼眸里带着淡淡的担忧和……害怕。
金洛洛有些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叶轻裘时,却见叶轻裘微微蹙眉,垂下的眼眸里带着金洛洛看不懂的复杂情愫。金洛洛有些讶异,刚刚那调皮男子的话,似乎调动了叶轻裘的某种情绪。
沉默的桌前,只听见玉尘微微有些乱掉的摇着扇子的节奏。还好有时不时拂过的夏风,似乎是浸过这片荷塘的原因,没有带着让人喘息不过来的闷热,倒是还带着丝丝解暑的凉意,和夹杂着荷花淡淡的清幽香味。
良久后,三哥微微一笑,淡淡道来:“在我眼里,轻裘的美,实乃不可方物。后人无法企及,前人亦不可比拟。”
闻言,金洛洛明显感觉到桌上的人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金洛洛却是微微抬眸看向三哥的方向,她总觉得三哥这两句话说得让她有些别扭。
桌上的气氛又开始一点点恢复如初。
三哥手持桌上只剩一半茶水的白玉茶杯,一边把玩着,一边微微笑着继续道:“不过,说到上一辈的前太子,你们当真以为他只是寻常的英年早逝?”
调皮的男子顿时讶异,接话道:“难道当中还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朝廷密事?”
三哥笑着看向叶轻裘,没有停止手中的把玩,微微笑道:“我听说,上一辈的前太子英年早逝,可是和叶家当年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金洛洛身子一怔,疑惑地看向叶轻裘。
叶轻裘也明显身子一怔,随即看向三哥,微微蹙眉道:“和我爹有什么关系?”
三哥笑道:“轻裘别紧张,叶家当年可是大功臣。当年若是没有叶老爷向太上皇密告,前太子岂会轻易被太上皇禁足,仅不到一个冬天的时间便郁积而终。”
叶轻裘放在桌下的双手顿时双拳紧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可察觉的怒气。
“我爹告密?”叶轻裘问道。
“是啊。当年叶老爷向太上皇告密太子结党营私,太上皇一怒之下便将太子囚禁太子府,太子郁积而终后,当今的皇上才有机会被太上皇封为储君太子。”
“怪不得!”调皮的男子道。
“什么怪不得?”意竹问道。
“现在叶府的财力富可敌国,原来是因为当初告密有功啊!”
叶轻裘的声线沉了几分,说道:“这些没有根据的传闻,还请三哥不要胡说。”
三哥似是察觉到了叶轻裘身上的不悦,微微怔了怔后,随即淡淡一笑,道:“这些密事,本不想谈,奈何今日见着轻裘,心里高兴,一时没忍住便多说了几句。说到底,叶府对当今圣上当初的即位,可是起了决定性的推波助澜的作用,这是一件好事。”
说完,三哥起身,端起酒壶,俯身亲自为叶轻裘倒了一杯酒,然后又为自己斟满,端起酒杯道:“轻裘,这杯酒,我敬你。”
叶轻裘沉着脸色,膝盖上的拳头没有松开,也没有抬起手来,似乎并不想给三哥这个面子。
半响后,叶轻裘仍旧没有动静。金洛洛有些担忧,轻轻抬手安抚上叶轻裘紧捏的拳头。
叶轻裘身子一怔,讶异地转头,只见金洛洛微微笑道:“三哥在给你敬酒呢,发什么神呢!”
叶轻裘微微一愣,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松开紧捏的拳头,抬起手,端起三哥为他斟的酒,和三哥轻轻碰杯,然后饮下。
三哥笑着看着叶轻裘喝下,这才慢慢喝下自己手中的酒。
完毕后,三哥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淡淡微笑道:“不过,叶府若是做了什么,让当今圣上不能容忍之事,叶府的荣光,说败,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但……”
“三哥的意思,是我叶府永远只能在朝廷的庇佑下存活?”叶轻裘微微挑眉打断道。
“不。”三哥微笑,“我想说的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便一定会护你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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