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任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情绪一直不高,趴在车门上,默默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
等红灯的间隙,吕丛伸手过去,在她头上揉了揉,总觉她哪里不对,误以为是冯曼白又给她惹事情了。
“怎么了?给我说说。”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哄意。
任真无声叹了口气,恰好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向前开着。
吕丛的车技是以光速发展,这才多久,他就已经可以很熟练的单手操作。
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他并不能持续关注身边人的反应。
车里一片昏暗,广播里正播着音乐,任真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车祸时的画面。
感觉很不舒服。
然而关于那个叫王辉的男人,她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半晌,小姑娘又沉了口气,侧过头看着吕丛,还是开了口:“吕丛。”
“嗯?”男人正开车,脑袋稍往她那边偏了一下,应道。
“那个…”她犹豫一下:“何佳人的身边的秘书王辉,他们在一起工作多久了?”
吕丛没多想,回忆了一下说:“挺久了,我去瑾和之前,他们就在一起共事了,怎么了?”
任真“哦”了一声,说:“没什么,我就是问一下。”
吕丛有些担心,转念一想,担心何佳人找任真的麻烦,虽然没什么理由,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他们为难你了?”
任真赶紧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很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车子已经开到任真家小区门口,这个话题也就此结束。
下车后,任真站在稍远的地方等着吕丛把车停好,男人锁好车过来后,附身盯着她,眼含笑意,食指在她下巴上勾了下,故意拖音拖调道:“今晚,收留我一下?”
任真本还低沉的情绪,因为对方的一句话,霎时间起了变化。
他的一双黑眼就像是有魔法似的,盯着她才短短十几秒钟,就将她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转而恢复了平静。
甚至莫名的开心起来。
任真抿了抿嘴唇,也学着他的模样,食指在对方的下巴上轻轻戳了一下:“我考虑考虑。”
吕丛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语气低柔,带着明显的诱惑:“那可来不及了。”
江河送赵若溪回伶人社后,从后备箱里取出几只白色的手提袋,手提袋里装着任真和水苗的戏服。
赵若溪上前去接,江河提着袋子的手却往后缩了下:“没事,我来提,太沉了。”
赵若溪笑了笑,只帮着拿了根花枪在手里。
“对了。”进了大门往里走时,江河指了下手里多出来的一只黑色手提袋:“姥爷有一件戏服之前不小心弄破了,想让你帮忙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赵若溪顺着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
工作室里,两个人先把任真和水苗的戏服挂好,而后才去了赵若溪的工作台前,江河从袋子里取出戏服,平铺在台面上。
……
赵若溪仍像之前一样,用银簪将头发束起。
过程中,赵若溪感觉到,江河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往她这边看着。
冷静了一下,她笑着转身,将工作台上方的灯打开,而后人愣了愣。
赵若溪纤细的手指仿佛舍不得似的,极其小心的从戏服上掠过。
“这做工也太好了。”她感叹道。
江河:“这是姥爷六十大寿那年,一位挚友送给他的贺礼,结果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姥爷一直不放心别人修补,所以拿来让你看看,你的手艺我们放心。”
赵若溪受宠若惊,抬头看了眼江河:“谢谢。”
江河笑的温和:“没事。”
赵若溪为了看的仔细,拿来了放大镜,沿着破损的地方一寸一寸的观察,期间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江河忍不住的低下头跟着她一起研究,虽然看不出什么门路,却期待着对方说可以修补。
片刻,赵若溪手指停在某处,摩挲了几下说道:“你看,其他的都还好,最难的就是这里了。”
江河为了看的清楚,脑袋继续向下低了低,赵若溪看的入神,没注意到对方已经靠的很近,抬起头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呼吸一滞。
距离很近,他们甚至能从彼此的眼眸中清楚的看见自己,以及面前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
盯着对方愣了好几秒,赵若溪最先躲开,江河跟着轻咳了一声也起身侧转过头。
工作台上的灯光过于明亮,两个人的脸颊都不同程度的泛起了红晕。
赵若溪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而后强装镇定道:“刚才那个地方因为有刺绣图案,断开了不太好修补,我可能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吗?”
江河有些不敢往她身上看,只能盯着破损的地方,点了点头:“好,那就放在这里,我跟姥爷说一声就行。”
赵若溪:“好,我会抓紧时间的。”
江河:“没关系,不着急,姥爷也不穿。”
说着,赵若溪上前想要将戏服重新叠起来,结果江河也在同一时间伸出手,打算做同一件事情。
却凑巧的直接捏住了赵若溪的手。
空气又短暂的沉默了几秒,江河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对不起。”
“没事。”赵若溪咬了咬下唇,心里突然像火烧一样。
将戏服叠整齐后,赵若溪小心的捧起来往隔间走,边说:“江河,你帮我一个忙。”
江河应了一声跟进去。
赵若溪用下巴指着面前的一个木箱子:“你帮我把这个打开。”
江河:“好。”他俯身将箱盖提起来,视线顿了下,里面还放着另一件戏服,是一件宫衣。
即使只能看见其中一部分刺绣图案,仍觉得不可思议。
赵若溪笑了笑:“这是我很早之前做的,费了好大的功夫。”她将姥爷的戏服放进去,压在了那件宫衣上面,又继续道:“这一件算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了。”
江河:“那你为什么不挂出来,我们可以给它定做一个玻璃橱窗。”
赵若溪笑着叹了声气:“没关系,只剩这一件挂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江河神色一顿:“还有另外一件?”
……
赵若溪把箱盖合上,站起身后撩了下额前的碎发,边说:“我一直很喜欢梅派的京剧歌《梨花颂》,之后一时兴起,连带点翠头饰一共做了两套,也算是凑个情侣装。”
“那另一件呢?”
赵若溪耸了下肩膀,表情有些许无奈:“说来话长。”
她看了眼外面:“天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江河也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的确,已经快凌晨一点了:“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关上灯,赵若溪和江河一起往小白楼走,赵若溪本想送他去门口,江河拒绝了:“天凉,我自己出去就行。”似是想到什么,他指了下空荡的二层小楼,又道:“晚上一个人会害怕吗?”
赵若溪愣了下,摇了摇头:“还行,不害怕。”
江河点头:“那就好,睡前记得检查好门窗,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赵若溪:“好,那你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微信。”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躺在床上,赵若溪一直捧着手机等待江河的微信,脑海里仍回想着在工作室的画面,心底不禁浮起一丝波澜。
江河的出现,像是一场人生意外,又像是命运的精心安排。
在她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是这个温润明朗的男人,一直润物细无声的关照着她。
让她不至于觉得难熬。
赵若溪那颗久久未动的少女心,在遇见江河的那一刻起,终于又一次的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
半晌,昏暗的房间里,却传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只是自己比他足足大了五岁不说,家里的情况也比较尴尬。
江河毕竟是名门后代,她又怎么可能拖他的后腿。
想知道这,赵若溪按下锁屏,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下一秒,手机响了一声,她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兴奋起来,快速拿过手机解开屏幕,点开微信。
然后抱着在眼前,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来。
江河:【我到家了,你睡了吗?】
赵若溪细长的手指很快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却又一瞬间把所有字都删除,如果回复的太快,会不会就让他发现了,以为自己一直等着他的消息。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另一边,江河也已经躺下,刷了刷朋友圈觉得无聊又退出来,点开赵若溪的头像,那边并没回复。
心里莫名的有些空唠唠的感觉,却又没想那么多。
他放下手机,觉得台灯的光线有些刺眼,晃的他心里有些烦躁,于是伸手把灯关上。
屋里漆黑一片,他却更清醒了。
突然有些担心,那么大的伶人社,只赵若溪一个人,有些不放心。
等了大概十分钟,赵若溪感觉已经是极限了,赶紧在键盘上敲打起来:【还没睡,你呢?】
其实准备睡了,但就是不受控制的想说自己还很清醒,还可以跟你聊会儿天。
江河回复得倒很快:【我也没睡,你一个人不害怕吧?门窗都锁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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