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可先是发现她跟周礼川私下有来往,紧接着没几天便撞见她孕吐。
那时候,江依兰是完全信任她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关系,她又一直对自己很好。
于是在没有任何戒备的情况下,把事情通通告诉了秦若可。
却不想,反过来成了压倒两个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发之后,周礼川因为涉嫌行贿,被警察带走,江依兰这才发了疯。
再后来,江富国知道了这件事情。
老人一辈子把门风规矩放在第一位,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于是先把秦若可驱逐出门,接着在江依兰生下孩子后,便连她也一起赶了出去。
“本来,我父亲是想让我带着江河一起滚出悦欣园,但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怎么可能让他跟着我一起受苦,所以我就恳求父亲,将他留下来。”
江依兰把这段她二十几年不愿回忆的往事,终于和盘托出,突然觉得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挪开了。
江好:“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姥爷说实话?!”
江依兰愣了一下:“当时,你姥爷已经认定江河就是周礼川的孩子,再加上我…”她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了一声:“我很清楚,你爸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与其让别人骂我是小三,我也不愿被说成是弃妇。”
说着,江依兰长长叹了口气,眼神空的可怕:“因为我恨他,我恨你爸!反正都是要蒙羞,我也不想是因为他!那样我会更加觉得羞耻!”
话落,江依兰看向江好,锋利的眸光忽而变的柔软:“就因为我的一个可笑的想法,到头来却害了江河,害了你姥爷,害了整个悦欣园。现在,连带着你们也要跟着受委屈。”
“这么多年,我其实很想回来,很想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可我却一直没脸回来,也放不下那点仅剩的自尊。”
“对不起。”江依兰眼里蒙着泪:“是妈妈的错,真的对不起。我愿意,为了你们站出来澄清这一切。”
江好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力道不大,以示安慰:“妈,别想太多,你能把事实告诉我们,就已经帮了大忙。”
江依兰抬起头,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江好擦了擦眼泪:“真的吗?妈妈不懂经商,只想着这事因我而起,也必须也由我来解决。”
章雨泽全程没说一句话,在她说完这句后才温吞的开了口:“妈,没事,只要江河和江好是亲姐弟,这事就好办了。”
吕丛:“做亲子鉴定?”
章雨泽点头。
吕丛皱起了眉,想了想又继续道:“可是他们的生父不在啊。”
江好:“不能和我做吗?”
冒菜摇头:“那种鉴定很麻烦,虽然你们俩是全同胞,但毕竟没有和父亲做的稳定度和可信度更高。”
吕丛接过去:“但问题是没人知道他们的生父在哪。”
冒菜看向他,眉毛一挑。
吕丛:“我以为你只能在全市找人。”
冒菜:“老,”他顿住,用余光扫了一眼江依兰,把“子”字生憋了回去,随和道:“我的能力范围是全世,界。”
……
吕丛舔了下嘴唇,为难他:“那你能在下次会选前把人找到吗?”
冒菜也的确是被他难住了,还有十天就是下一次会选,全世界的话,可能有点逼死人。
章雨泽:“不要紧,悦欣园的名誉为大,会长都不重要。”他看向冒菜:“你尽力找,需要帮忙就跟我讲。”
冒菜点头:“我争取两样都不耽误。”
一行人准备隔天就动身回A市,江依兰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傍晚,吕丛突然心血来潮,想带着任真出去转转。
走过长桥,吕丛突然站停,伸出一只手给她。
任真愣了下,低头看着那只手。
吕丛:“从前总是让你一个人,以后再也不会了。”
任真抿了抿唇,淡淡一笑,果然,他才是自己唯一的安抚剂。
她伸手给他,而后两个人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却突然都不说话了。
像是各自在回忆着什么。
他们沿着记忆里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了吕丛家曾经的巷口,吕丛突然松开任真跑去老位置站着。
那个小男孩,终于满目璀璨的笑了。
“快送我回家。”任真配合着他演出。
说完,自己走在前面,然后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他一眼。
男人揣着衣兜,安静的跟在她身后,目光不在凛冽,变成了那个把全部的温柔只留给
她的人。
任真的家已经不再是小卖部,一分为三,住了好几户在里面,都不认识。
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偷偷看了几眼。
见任真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吕丛不忍心,拉着她就走。
走去她们俩每次分别的地方,吕丛伸手:“我的糖。”
任真本还难过着,因为这句话转而笑出了声。
她冲他勾了勾手,吕丛顺从的弯下腰。
任真稍向前一倾,在他唇上极快的吻了下。
站直后有些不好意思道:“给你。”
吕丛舔了下唇角,故作姿态道:“不怎么甜啊。”
任真嫌他烦,不理他,又朝着新的方向走。
吕丛笑了笑,追上去牵住她,带着哄意:“甜,特别甜。”
走出一小段距离后,任真趁吕丛没在意,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多看了几眼。
爸妈,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吕丛在,我不会孤单,也不再害怕。
想完,任真淡淡笑起来,牵着吕丛的手紧了紧。
两个人最后跑去的地方,是流仙馆。
那里早已破败不堪,刚走到巷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
还好有吕丛陪着,任真才敢一直往里走。
站在门口,两个人都愣怔了一下。
戏馆的门只剩下一半还摇摇欲坠,另一半被扔在了门口的墙边,腐烂的不成样子。
门头上的匾额也不知踪迹。
吕丛侧头:“敢进去吗?”
任真看向他:“有你在,我敢。”
吕丛伸着脖子往里看,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走。”
两个人进去后,吕丛先找到了电闸,尝试着拉下来,没想竟然通着电。
屋里瞬间明亮了,任真环视四周,满墙的灰尘和蜘蛛网,桌椅板凳也都不见了。
不过倒也还是能看得出这里曾经的模样。
只是小时候觉得这里好大,现在在看,却又觉得小了好多。
……
吕丛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站在戏台上正想着什么。
任真:“怎么了吗?”
吕丛回神,看她:“之后瑾和改建,流仙馆我们决定保留重装。但我觉得这个布局很好,到时候,只需要翻新一下就可以了。”
这个消息对于任真来讲还是挺好的,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有希望了。
半晌,吕丛突然叫她,她看过去,吕丛晃了晃手机:“想不想唱一段?”
任真想也不想的点点头:“好呀。”
两个人站在戏台上,吕丛点开音乐播放器,手机支在她面前:“想唱什么?”
“《四郎探母》。”
吕丛扯起唇角一笑,什么也没说,仿佛被猜中了心思一样高兴。
他调好手机放在地上,而后两个人抓紧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弦乐声响。
因为房间太空,清亮的嗓音回荡在屋内,被无限放大。
偶有路人经过,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惊奇的往巷口里探头看了几眼。
一眨眼,任真看见了爸妈,爷爷,还有姥爷,他们坐在曾经的位置上,戏馆里人头攒动,热闹的不得了。
跑堂的伙计在观众间穿梭不停,那位和蔼的老板也正站在门口跟人寒暄着。
她和吕丛也都扮上了,正唱戏给他们听。
其实,他们一直都在。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出发回A市,江依兰搬进了章雨泽的那栋别墅,江河不想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赌气住去了伶人社。
赵若溪不放心他一个人,便也跟着住进去。
没两天,江好便陪着江依兰去了伶人社。
任真和水苗正在练功,江依兰止不住的点头。
说她们的基本功都很扎实。
在任真的请求下,江依兰帮她们简单的纠正了几个地方。再做一遍,两个小姑娘惊奇的发现,和之前相比真的变好许多。
本来已经放松的江依兰,却在看见江河的一瞬间,又变得躲闪起来。
她想跟他讲话,却被对方直接无视。
好在赵若溪一直帮着打圆场,又带着江依兰去参观了戏服工作室,才把紧张的气氛缓和许多。
看见满屋的戏服,江依兰这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把好好的二十几年给耽误了。
即使她一直没放弃过唱戏,每天仍坚持喊嗓练功,却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赵若溪看穿她的心思,等上了二楼坐下后她说:“阿姨,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做几身戏服。听姐姐说,你唱戏特别好。”
江依兰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谢谢你,阿姨当然不嫌弃你,阿姨,是嫌弃自己。”
赵若溪叹口气,知道她的心结仍缠的死死的,自己有没有资格过多地说什么,只好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安慰她:“阿姨,江河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总能捂的热。”
江依兰看着赵若溪,突然想起来那天江河对她的态度,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而起身坐去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我知道这样也许会让你为难,但我还是想恳请你帮帮我。”
赵若溪回握住江依兰:“我不会为难,也一定会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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