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我想要那个。”
这时吕清柠突然指着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说道。
“好,小师叔帮你买。”
苏扬微微一笑,左手撑伞,右手牵着吕清柠的小手走到近前,向那卖冰糖葫芦的老板说道:“两串糖葫芦。”
“好嘞,一共两文钱!”
老板递给苏扬两串糖葫芦,苏扬没有接,吕清柠已经一把抢走。
苏扬笑了笑,微微思忖片刻,又道:“再来一串。”
说着,他掏出一两银子,扔给老板,说道:“不用找了。”
非是他大方,而是真的没有零钱,且只要吕清柠喜欢吃,一两银子又算得什么。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老板喜笑颜开,不断作揖。
苏扬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吕清柠跟在旁边,欢喜的把冰糖葫芦塞进小嘴巴里。
站在迎客来门前,苏扬把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了纪丹萱。
纪丹萱怔了一下,道:“给我?”
苏扬疑问道:“你不喜欢吃么?”
“还,还行吧谢谢你。”纪丹萱脸蛋有了一抹微红,慌忙接过冰糖葫芦,侧身避开苏扬的视线,轻轻的咬了一口,只觉这个冰糖葫芦异常的好吃。
苏扬默默看着纪丹萱,微微笑了笑,然后低头揉了揉吕清柠的脑袋。
纪丹萱也在注视着苏扬,默默出神。
清风微起,吹动苏扬鬓角的发丝,使得整张脸有些朦胧,不由让纪丹萱有些呆滞。
在苏扬抬头的时候,纪丹萱的视线已经离开。
苏扬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说道:“这些天也没有尽好地主之谊,是我的过错,今天便带你逛一逛邺城,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不会让你花钱的。”
除了修行,苏扬至今还真没有发现纪丹萱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就算是一心修行,也总该有想要打扮的心思吧。
“这可是你说的。”
纪丹萱嘴角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扬突然觉得有些不妙,纪丹萱不会是想要狠宰他一顿吧?
不过话已出口,苏扬也不能出尔反尔,只能硬着头皮带着纪丹萱游逛邺城的大街小巷。
纪丹萱注意着正在吃冰糖葫芦的吕清柠。
吕清柠有所察觉,抬头来,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纪丹萱仿佛很快被这可爱的笑容所融化,下意识的伸手捏了捏吕清柠的脸蛋。
被陌生女人捏脸,吕清柠没有表现的不开心,最起码明面上没有,但她嘴角还是微不可察的扯了扯。
苏扬继续牵着吕清柠的小手,一把油纸伞根本遮不住三个人,实际上此间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撑伞不过是为了避开屋檐下溅落的水滴,和那不知道从何处被风迎面吹来的水渍。
或许是太过别扭,苏扬还是把伞收了起来。
纪丹萱看了苏扬一眼,说道:“你在邺城好像没什么事情做,不像在洛阳的时候,身为修行之人,如果常呆在安逸的地方,对修行是很没有好处的。”
苏扬说道:“此言差矣,无处不是修行,并非打打杀杀才是修行,修行是思想,是顿悟,也是柴米油盐,乐在其中就好。”
纪丹萱看了一眼手中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说道:“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苏扬摇头笑道:“所以说,你不懂得享受啊,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有时候放松心情,该玩玩该吃吃,也能在无意间悟到点什么。尤其是在修行有了瓶颈的时候,更该如此。”
纪丹萱不屑道:“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你的境界才堕了这么多?”
苏扬无奈道:“跟这没有什么关系,我的情况不一样。”
越往前走,行人便越稀少,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内城,属于邺城最尊贵的地段,这里住得皆是名门大族,甚至是皇亲国戚。
他们走了很久,几乎逛遍了大半个邺城,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
迎面有一道身影慌张的跑来,那是一个姑娘,小脸煞白。
她慌不择路的撞在了苏扬身上,吃痛之下惊呼了一声,接连后退几步,却是并没有摔倒。
她抬头看向苏扬,原本恼怒的神色突然转变为惊喜。
苏扬认得这撞到他的姑娘,正是跟随在冷悠云身边的那位名叫添香的姑娘。
添香红袖。
红袖添香。
单单只是名字,便很难不将这两个女子联系在一起。
但目前的苏扬已经不在意这些,冷悠云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上已经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苏扬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添香在看到苏扬的时候,很是惊喜。
此地距离高墨为冷悠云准备的府宅已经不远,她是从景王府出来的,目的当然就是为了要找苏扬。
“苏公子,终于找到你,我们小姐出事了!”
那因找到苏扬的喜悦神色很快便黯淡下去,换成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她一把抓住了苏扬握着伞柄的手,便急切的想要带着他走。
苏扬也没有拒绝,连带着纪丹萱一起,直朝着冷悠云的府宅而去。
他心中十分困惑,冷悠云能出什么事儿?
说实话,他有些不敢去见冷悠云,还是因为那该死的莫名悸动,他到如今都没有分清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造成的感觉。
离景王府不远的一座府宅中。
这是景王爷专门为冷悠云购置的宅子,苏扬还是第一次来。
一间稍微昏暗的房间里,摇曳着不明显的烛火,忽隐忽亮,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彻底灭掉。
在香榻上,冷悠云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色极其苍白,我见犹怜。
苏扬问道:“感觉怎么样?”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显得很是安静。
冷悠云嗯了一声,感觉到窗外的冷风落在脸上,不免打了个寒颤,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她似乎并不意外苏扬出现在这里,更是出现在她的闺房里,甚至坐在她的床上。
苏扬注意到她的表情和眉间的那抹疲惫,想了想,弯身把她抱了起来。
冷悠云看着他,没有表情,只是睫毛颤了一下。
苏扬没有解释,直接把她抱离床榻,放在了一张椅子上。
冷悠云穿着棉质的睡衣,房间里燃着火炉,苏扬把窗户闭严,又回到冷悠云面前,帮她倒了一杯茶。
左右看了一眼,苏扬走到旁边的柜台上,拿起放在上面的大氅披在了冷悠云身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冷悠云一直在默默地看着苏扬,但眉眼间的疲惫却是怎样也掩之不住。
苏扬注意到她的疲惫甚至是憔悴,却没有说什么,直接便伸手握住了冷悠云细细的手腕,沉默感知片刻。
确认冷悠云身体的情况有所好转,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拿起湿毛巾擦了擦她脸上额头上莫名出现的冷汗,然后将之随意丢在一旁。
他看着倚靠椅背坐着的冷悠云,问道:“你有仇家?”
冷悠云被刺杀了,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最起码对苏扬来说是这样的。
因为他十分确定,冷悠云自己便是刺客,她又怎么会被人刺杀?
冷悠云已是迈入坐照上境的修行强者,她能好好活着,说明刺杀她的人修为并不是很高,至少没有冷悠云那么高。
但对方却能够重伤冷悠云继而安然逃走,更加说明这神秘的刺客很不简单。
苏扬再次联想到了阎罗秘府,想到了唯一在外的五官王。
没办法,只要涉及到刺客,这便几乎成了他下意识的反应。
冷悠云沉默了片刻,许是因为受了伤,她并没有太多话,或许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力气说话。
但是苏扬问起,她总是要回答的,所以在认真的想了想后,方才说道:“我是有仇家,但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而且刺杀我的那几个人并没有蒙面,他们的脸很陌生,我并不认识。”
苏扬微微蹙眉,说道:“添香姑娘也是坐照初境的修为,府内也有我父亲安排的护卫,区区几名刺客,却能够来去自如,甚至差一点取了你的性命。这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冷悠云摇摇头,说道:“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怔怔的看了苏扬一会儿,说道:“你说,会不会他们的目标是你。”
苏扬刚要反驳,却又猛地怔住。
冷悠云作为流云馆的头牌,亦是整个邺城乃至中州甚至是齐王朝内最出名的清倌人,她近期突然频繁出入景王府,更是脱离流云馆,住在了由景王高墨购置的府邸中,这里面的门道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景王高墨是不可能纳妾的,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景王和景王妃的感情很深厚,这同时也是让很多人羡慕的一段佳话。
而如果不是景王爷对冷悠云动了心思,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关乎景王府的大公子了。
不管苏扬在邺城还是不在邺城的时候,高墨和乐瑶总是时不时的与一些王公大族打交道,而这些王公大族家里肯定都是有未出阁的姑娘,这其中的目的已经很显而易见。
而如今,貌似景王爷已经确定了目标,那就是冷悠云。
顶级清倌人冷悠云要入景王府,成为苏公子妾室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当然,在景王府这庞然大物面前,事情没有明晰之前,没有人敢到处议论,这议论声音都是在暗处的,可也保不齐会被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听见。
甚至是被苏扬的仇家得知,从而打算绑架冷悠云,甚至杀害冷悠云来向苏扬展开报复。
这自然也是很有可能的理由。
但苏扬一时没有想不明白,这所谓的仇家的目标,究竟是景王府的大公子,还是御风阁主。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情,因为他们目标的不同,背后的阴谋也是天壤之别的。
苏扬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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