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将自己锁在房中,门外是嘈杂的敲门声和叫骂。
她有些累了,她从没这样疲惫过。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她自己也知道,以色侍人的最畏惧的便是年岁渐长,年老色衰。
更何况她不过只是个歌姬,姬与妓,原本就有本质的差别。
姬的时间更短,被遗忘的更快。
她摸着自己手上的玉镯——那是十五年前,宁卿从自己的手上脱下来,给她的。
这些年来,她得到了许多,也弄丢了许多,唯有这镯子陪伴她最长。
当时的宁卿,也是这样的心境么?
她问着自己,闭了眼倒在床上。
她有想到了陇中的日子,那六年,她过得很开心。
他找过她么?他身子好么?他还会去山间谱曲么?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么?
他,想过她了么?
重要么?
对于此时的玉瑶而言,这些都重要,且弥足珍贵。
当年还是太过冲动了,她这样嘲笑着自己。
不过就算留下?处境会比现在好么?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不过玉瑶的耳边却静了下去。
十六岁,多好的年纪啊,她也经常望着青楼里新来的姑娘们,如花儿般的年纪,那样的明艳那样的动人。
玉瑶的十六呢?冒冒失失地冲向他,心意都没有表达的明确,就被推开。
若是再来一次,玉瑶想着,自己恐怕还是会选择抱住他,只是玉瑶不知道,若是再来一次,他会不会再一次推开她。
他爱过么?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她想不到答案。
玉瑶站起身,拉开了衣柜,把衣服一件一件绑好,做成绳子,悬在了房梁上。
“未是扶摇得意时,笼中日月且相依。
一身天地宜间过,四面风尘莫远飞。
老树无枝空怅望,春山何处不知归”
她悠悠的唱了起来,这是宁卿曾给心上人唱的歌曲,不过此时,玉瑶用《笼中鸟》的调子,将它唱了出来。
“妾似胥山长在眼,”她打好了最后一个结,笑着站上了桌子,“郎如石佛本无心。”
房门终于被破开了,众人见到房内光景,惊愕万分。
“还不快卷了带出去,晦气啊晦气。”管事的捂了鼻子,忙招呼人来,“小点声,可别被客人们知道,坏了生意。”
青楼妈妈转了转眼珠子,随后笑道:“声张出去也没事,你们只管出去说,去请潇云阁的老板过来,就说潇香楼要同他们做一笔大生意。”
如今,黄昏,黎城。
“打搅了,二位可曾见过这位姑娘,如今应该是二十七岁的模样。”
段华年接过男子递上的画像,试探的回道,:“阁下可是要找,玉瑶姑娘?”
“正是正是!方到此地,听路人提起玉瑶,果然是找对地方了。”那男人欣喜异常,正欲告退,被段华年拦住。
“听说玉瑶姑娘到别处去了,叫什么阖城,才出发没几日,阁下若是现在敢去,说不定能碰上。”
尹娴忙拉了段华年到一边,小声问道,“你骗他做什么?”
“若不意外,此人应是苏彦,与其告诉他玉瑶已去,不如让他留有希望。”
“可是……”尹娴还要多言,段华年已上前去。
“不知阁下是?与玉瑶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下,陇中苏彦。玉瑶是……”他顿了一顿,随即微笑道。
“苏某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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