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告状本就是妇人行径,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说出来,更显羞辱。
护卫都统被激得脸色青黑,却又不敢在这宫闱之中放肆,一双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南梧眼神轻飘飘的收回来,沉了笑意:“正巧,奴家也有冤屈要与圣人一诉,大人可千万不要怪罪奴家才好啊!”
“呵!本官遵的是圣旨,吃的是皇粮,还怕你一个狡诈妇人的诡辩不成?!”
狡诈妇人?!
南梧的暗啧了一声,抬起眼,目光清冷,似出鞘的利刃一般直直压向他:“既然大人说奴家狡诈,那不如大人给奴家解释一下,为何您放着四方城的平坦大道不走,偏要带着奴家一行人走那四面埋伏的水路?大人您可是想要奴家的命?”
“一派胡言!”护卫都统闻言,随即厉声道,“本官领圣上之命去护送尔等进京,又如何会害尔等性命?!”他面上端的是一派凛然,可是剑柄上的手却是攥得青白。
“为何……”南梧垂眸一笑,“自然是有人不想让奴家进宫,想挡了这圣人的长生路了。”
蛇打七寸,诛人诛心。
南梧说罢,便对着走来的赵公公行了个半礼:“这几日劳累公公挂心了,一会儿面圣,奴家自会请罪,定不连累公公受过。”
赵公公忙错身避开:“南掌柜不必多礼,这路上是非曲折,洒家看得明白,圣上自然也会明白。”
说罢,他觑了一旁的护卫都统一眼:“都统大人,咱们已在城外耽搁多日,如今南掌柜已平安归来,咱们还是速去面圣复命的好,大人以为呢?”
“自然。”护卫都统眯着眼,深深看了他一眼。
乾清宫,正阳殿。
楚元帝坐在上首,垂眼看着殿上的三人,手指嗒嗒的敲打着龙头扶手。
“听闻尔等路上遇了埋伏?”楚元帝眼神自他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都尉统领身上,“张巡,你给孤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都尉眉心微跳,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禀道:“禀告圣上,下官奉命护送赵公公与南掌柜回京,途径长宁镇时,遇山石拦路,在前往四方城时改水路行进,半路遇见了一伙埋伏。但是,奇怪的是埋伏之人并未多加伤人,反而像是故意打乱下官的部署……”
说到这,他看了南梧一眼,又继续道:“下官怀疑,这埋伏之人是有人故意为之,为了扰乱下官判断,故意趁机逃脱。”
哟,真好一出恶人先告状啊!
南梧心下轻嗤一声,面上依旧无波无澜,仿佛眼下这事儿与她半点儿干系都没有似的。
楚元帝拢了拢绣着龙纹的袖口,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赵公公:“顺喜,张都尉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可还有什么要回禀的?”
赵公公低眉顺眼的上前一步,躬身道:“回圣上,奴才有。”
楚元帝:“禀。”
“奴才以为张都尉所言有所偏颇。”说罢,他眼神不善的觑了一眼张巡,“奴才是受圣上所命,护送南掌柜进京,一路不敢有丝毫懈怠。原本奴才与张都尉商议的路线是走旱路,却不想有人暗中作梗,假传消息,说遇山石拦路,迫使奴才一行人不得不走水路。而张都尉,从头到尾都不曾核实消息,昨日奴才私下查探,发现当初传信的人不知所踪。”
闻言,楚元帝眼神一厉:“张巡,此事可是真的?”
张巡压根没想到,赵顺喜一个只懂得看眼色献殷勤的阉狗,竟还不动声色的去留意这些。
他后背不由冒了汗,喉结动了动,干巴巴的回道:“是有此事,不过……”
这不过刚落了音儿,就被赵公公打断道:“张都尉别急着辩白,洒家这儿还有话没禀完呢。”
“圣上,方才张都尉暗指南掌柜有意趁机逃脱,可依奴才看,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那日在水上遇埋伏,黑衣人虽数量不多,但功夫却好得很。但奇怪的是,他们在与护卫周旋时,倒没真刀真枪的伤人,可是,这刀刀却都是朝着南掌柜去的。奴才眼界虽窄,可也看得出,这很明显就是有人想置南掌柜于死地……”
张巡闻言,心知不妙,忙跪地道:“圣上明鉴啊!赵……赵公公这话可就是在污蔑下官了!下官一心替圣上办事,与南掌柜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楚元帝凝视着张巡,目光由冷厉渐渐变成了嘲讽:“张巡,你觉得孤老了是吗?”
“下官……下官……”
即便是利齿不见,利爪不再,老虎终究还是老虎。
在楚元帝的威压下,张巡浑身发抖,冷汗不断的从额头上滑下来。
“来人,请张大人去监察司喝杯茶。”似乎是意料之中,除去那句嘲讽,楚元帝甚至连一丝怒容也没露出。
张巡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出了大殿,一旁旁观的南梧,却连一抹嘲讽的目光都懒得给他。
楚元帝饶有趣味的看着南梧:“这结果,可在你意料之中?”
南梧眼观鼻,鼻观心的恭顺道:“奴家只是小女子,不敢妄自揣度圣意。想来圣上向来英明,自是不会让小女蒙冤的。”
楚元帝似乎对她这番说辞很是满意,噙着笑,走下高台:“孤早就料到你是个聪慧的。来,你且孤过来吧。”
说罢,举步朝殿外走去。
上清殿,炼丹房。
玄苦正端坐在案前择选药材,见楚元帝驾临,忙站起身,双手合十,打了个佛礼。
“大师不必多礼。”楚元帝命人将他扶起,随后指了指身后的南梧介绍道,“这位就是孤跟大师提起过的,那位有本事让人长生不老的奇女子。”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玄苦朝南梧和煦一笑。
南梧虽不知玄苦为何会这般机缘巧合的出现在这儿,但还是与他还了一礼。
倒是一旁的楚元帝挑了挑眉头:“你们二人识的?”
“禀圣上,奴家机缘巧合,曾在玄苦大师寺中借宿过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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