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神行

    
    风吹着绿色的枫叶沙沙作响，静心聆听，犹如情人在两鬓摩挲，呢喃着。风声才堪堪停息，四周的鸟鸣响起，随心而动的即兴，恰如那树叶间撒落下的光斑，随风和动。
    远处的风景依旧，鸟鸣依旧，潺潺流水依旧……怎奈何，唯独不能人如故！
    凤九歌心想着，虽心中不舍却又无可奈何，有些事他不问也能猜出大概，既然明知是悲伤的事，为何还要说出来？所以他不说。
    “凤儿……”龙华筠收敛笑容，眼光散落在远方各处。
    “嗯。”凤九歌随口应到。
    “戴静妤怀了你的骨肉。”龙华筠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嗯，我知道。”凤九歌早就猜了出来，在神妤拿走他的金碟之后就已经明了了。
    “你爱她吗？”龙华筠看了过来。
    “喜欢。”凤九歌自嘲道，“虽然我没经历过，但爱这一个字太神圣也太沉重了。”
    “将来有什么打算？”龙华筠对于凤九歌的回答没有多大意外，彼此之间太过了解。
    “不能留。”凤九歌沉思半晌才艰难说出了三个字。
    龙华筠注视了凤九歌很久很久……抬头望向远方，柔声问道，“凤儿，你说，这世上有神吗？”
    “有！”凤九歌脱口而出，郑重道，“而且只能有一个。”
    “嗯？”龙华筠反应不及。
    “世上当然有神，师姐你不就是我女神吗？”
    “又胡诌了！”
    龙华筠白了凤九歌一眼，顾盼流转之间尽是柔情，温柔道，“以后一个人的话，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
    凤九歌再也忍不住，高声呐喊，声音回荡山间，惊鸟四处飞起窜向远方……
    “师哥，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月洵和少承圣就站立在凤九歌背后远处的山石上。
    “能有什么办法，几千年了，谁能想出其他办法来？”少承圣回答，满面沧桑。
    “战师兄也许是对的。”月洵低语。
    “他从来没有错，我们谁都没有错。”少承圣语气坚定……
    “师弟！”龙华筠美眸颤动，泪水盈眶。
    “我……”凤九歌说不出来，双眼充满血丝。
    “龙儿求你！”
    龙华筠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凤九歌的脸颊，为他拭去刚流下来的眼泪。
    “好！”凤九歌重重点了点头，坚定道，“师姐，不管你在哪里，记得……等我回来！”
    “嗯嗯，师姐答应你！”
    龙华筠泣不成声，远处的月洵早已经梨花带雨，少承圣别过头去悄悄用粗糙的手抹了抹眼角……
    “师姐的生日，本该是喜庆的日子，看我又惹得师姐哭了。”
    凤九歌强忍住泪水，一边笑着一边给龙华筠擦去泪痕，笑道，“师姐，生日快乐！”
    “礼物都没有？”
    龙华筠“哼”了一声，佯装生气，气哼哼地噘起嘴来。
    “谁说没有？师姐你不是已经收到了吗？”凤九歌愤愤不平，委屈道，“老是冤枉我！”
    不仅是龙华筠狐疑，就是远处的月洵也和少承圣对视了一眼。
    月洵看了许久之后才笑道，“凤哥儿到是有心了，怪不得这一两天早出晚归，还不许别人跟。”
    “小九打小就机灵得紧。”少承圣也看了出来，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是那股聪明劲儿没用到练功上！”
    这时一阵风吹来，有几片枫叶被吹落，凤九歌灵巧接住最近的一片，递到龙华筠手中，笑道，“喏，这不就是礼物吗？”
    龙华筠摊开双手，只见枫叶上用红色的颜料工整这些一首诗:
    华容呈绰绰，
    筠妆现娜娜。
    九五自在若，
    歌咏千山踱。
    华筠九歌，华筠之态，绰约婀娜，九歌之傲，比肩帝王，来日君若临绝巅，纵使相隔千山万水，君也一步一步跋涉而来，江山由它去，只求为佳人咏歌一曲，这一曲，便是一生一世。
    龙华筠感受到了诗中的情义，情不自禁地投入了凤九歌的怀抱里，喜极而泣，泪水打湿了凤九歌的衣服。
    凤九歌好不容易哄好了泪人儿，现在又哭了起来，只能再次劝慰，轻轻拍打着伊人的背后……终于，龙华筠依依不舍地从凤九歌怀中钻了出来，吸了吸琼鼻，停止了哭泣，四目相对之间尽是情深。
    “师姐，这个礼物你可还满意？”凤九歌自鸣得意。
    “就一首诗就想邀功了。”龙华筠口是心非，俏脸微红。
    “唉！”月洵此时已经收了泪水，叹了口气，“看来小七又有的哭了。”
    “花花心思用在练功上多好。”少承圣悲叹。
    “一首？”凤九歌伸手指了指树冠，笑道，“师姐请看，这是多少？”
    龙华筠看去，原来这密密麻麻的树叶，每一片上都写着诗，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龙华筠的泪水重新夺眶而出……
    且不说这一整棵枫树的树叶何止成千上万，单就保证每一片叶子不落的写上诗，那也是十分耗费心力体力，龙华筠有些心疼道，“你写一片我就很开心了，何必这样辛苦？”
    “做自己想去做的事，那是乐在其中，要不是时间不够，我恨不得把整片枫树林都写上。”
    凤九歌笑道，“只要师姐开心就好！”
    “真不舍得这些树叶掉落。”龙华筠素手轻挥，随风飘落的枫叶悉数收到了掌心。
    “没事！掉光了我回头再写上去就是了。”
    见到龙华筠认真地守着掉落的叶子，凤九歌心中欣慰。
    一个上午下来，龙华筠手中已经整整齐齐叠着几十片叶子，风吹，叶落，玉手轻挥，将一片片心意揽入心间保存……
    “师弟，我该走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龙华筠抬眼望了望正午的太阳，突然冲凤九歌说了一句后便纵身往月洵两人的方向掠去，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月洵两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师姐，等我！”凤九歌声嘶力竭地呐喊！
    “师弟，记得留下来！。”
    龙华筠脚尖轻点枝丫，将那一叠枫叶藏进怀里，抹了抹眼角，挥了挥手便消失在枫林深处。她不敢转身，怕看到凤九歌的脸自己会不忍心离开。
    “你们一直在这？”
    许久之后凤九歌才回过神来，坐在树枝上穿鞋，此时少承圣已经站立在旁边。
    “嗯！”少承圣点了点头，收了几片随风掉落的枫叶。
    “师姐……会怎样？”凤九歌起身。
    “放心，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少承圣把枫叶收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
    凤九歌说着便纵身一跳，虽然内力运转不开，但凭借身体的强壮，区区十来米自然不在话下。
    看着凤九歌离去，少承圣来到树下捡起了之前掉落的枫叶，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片不落地把这些枫叶捡起来，日后有机会就带去给小七。
    “难求自在心呐！”
    少承圣自言自语，弯着腰在树下寻找着需要的枫叶，远远望去，就像一个老人在帮子女收拾家务一般，等待着远方的子女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