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后悔,昨晚不该喝那么多,把这件事情都给张倩说了。
我只好继续装傻,说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撇撇嘴,问我:“是谁说让我见识一下的?呵呵,男人...”
我一阵头大,这小妮子古灵精怪,我说昨晚怎么老给我敬酒。感情是在给我下套。
我是打定主意不说,张倩却主动凑过来,和我说,你就和我说说呗。
我已经快被磨得没办法了,而这时候却有人进店,给我解了围。
我立马过去热情招呼,故意把张倩晾在一边,那小妮子看我在招呼客人,走的时候还重重地哼了一声,骂我小气。
我看张倩走了,算是能消停一会儿。
而我眼前的顾客,是一位很有气质的美女,长发披肩身材匀称,皮肤白皙人面桃花,不需要用任何化妆品去妆点。
她的声音清甜,和我说想买一些朱砂。
朱砂,也叫丹砂。画丹青的颜料里,丹,指的就是丹砂。
我这里是有些朱砂,可是,我这是画馆,来我这里不买画,反而买丹砂,这未免有些奇怪。
而且,丹砂调制成颜料,里面的工序复杂,我觉得眼前的美女,实在不像做这行的手艺人。
我就问她:“美女是想用来作画吗?我这里倒是有调制好的丹青料。”
她回答我说:“要朱砂不是用来作画,而是有一些其他的用处。我可以用高于市场价三成收购。希望老板能匀给我一些。”
打开门就是做生意,我没有理由把送钱的人往外推。而且,还是和一位大美女做生意。
我把自己研磨好的丹砂拿了点出来,她看后,就很满意地要给我付钱。
店里难得有美女来,我很大方地免了抬高的三成价格,按照市场价卖给她。
她很高兴,互留了联系方式,她也说下次再找我买丹砂。
送她离开之后,我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除了知道她叫做刘思琦之外,还知道她是个小学老师。
这时,张倩给我发了条微信,就两个字,“德行!”
我抬头看了眼,刚好看到张倩甩头走人。
我也没理她,就继续回店里把剩余的画修完。
这幅画真是费工费神,要不是那小子早上又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修好,钱的事情好商量,我还不会那么尽心尽力。
画算是大致修好,就等上面的墨迹干透就行。
而这时候,我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看看时间,居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准备关门歇业。
刚想起身,就有人从外面窜了进来。
我以为是进来避雨的,但是,看到他穿着一身雨衣还在滴水。还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他就探手从大门边上摸出一把铁钩,把我店门的卷闸门拉了下来!
砰的一声!
我反应过来,问他要干什么?!
那人掀开雨衣帽,对我说声,兄弟!
我看清他的面貌,居然是张广!
他现在可是被通缉的杀人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在这时候找我,而且还把我的店门关下来,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的心里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感觉到张广的眼神有股戾气,我在犹豫要不要给打电话给上午的警官?心里又想,要是被张广发现了,他会怎么办?
人生第一次,揣在裤袋拿着手机的手会哆嗦。
我决定不动声色,问张广,怎么那么久不见,去哪儿发财了?
张广听到的话,眼神柔和了一些,脱下雨衣之后,坐在了我对面,和我隔着一柜台,他盯着我说,“我杀人了!”
我心里突突一下,对他笑着说,你要是杀人了,我就是国家总统了!
我干笑几声,想要缓解一下冷冰冰的气氛。
张广抹了额前的雨水,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看着张广胡子拉碴样子,我试探地问了声,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张广嘿嘿一笑,说,能遇上什么事?就是跑了一趟泰国,见了几个人妖小姐姐。
张广的话,让我忍不住笑。
这一刻,张广依旧是张广,还是那个三十多岁,依旧玩世不恭,整天吹牛打屁的升斗小民。
气氛不像之前那么冰冷起来,他乐呵呵地问我,有没有酒?哥俩一起喝点儿。
我说厨房有,就让他等着。我跑到厨房打开冰箱,蹲下拿啤酒的时候,感觉张广也跟了过来。
我突然感觉不对劲,可是脖子一痛,眼前变得漆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张广的声音,隐约听到他在说:“老板,我现在画馆......”剩下他说的话,我没有听清,继续昏迷了过去。
......
我是被张倩叫醒的,起来之后发现自己就躺在柜台前面,脖子还在刺痛。
看我醒了之后,张倩问我“石头哥,你家是不是遭贼了?”
我看看店面,全部都是乱糟糟的,就好像遭到强盗洗劫一样。
我马上拉开柜台的抽屉,那张十万的支票还在。
还好!
张广那小子,居然打晕我,还把我的画馆翻得乱七八糟的,他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又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为钱,那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立马跑进卧室,钻进了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小布包。
摊开布包,手里是一支金灿灿的笔杆,没有笔毛只有末端的一个小弯钩。
在昨天这东西被张倩发现之后,我就另外找地方藏了起来。
而跟过来的张倩,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越发觉得事情诡异。
张倩问我要不要报警?
我说,钱没丢,东西也没丢,报警能怎么样?
我没有和张倩说张广的事情,我不想让她卷进这件事。而且,张广虽然打晕我,但是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实质上的损害。
报警抓他,在道义上过不去。
这时候,张倩走过来坐在我的床边,问我,这就是你们家传的画魂笔?
我的心很乱,被张倩这一问,我就点头了。
她又说,“石头哥,就因为这支奇怪的笔,造成了当年的大案?”
我听到张倩的话,我真想打自己一嘴巴,真是喝酒误事,我恐怕就差银行卡密码没有告诉她了。
但是,既然我连爷爷当年的尘封旧案都说了,事情也应该和她说了差不多,索性就把事情说开。
画魂,是爷爷一直不愿提起的禁术。
而画魂笔,爷爷只说为师承留下来,至于怎么用他从来不教我。
而当年,爷爷因为善心,反而用画魂害了几条人命。
古往今来,植物人几乎是不治之症,只能靠病人的意志战胜。而爷爷的画魂术,可以聚生魂活死人。
但是,施展画魂术有诸多禁忌,弄不好还会反噬自身。学会画魂的人,一生要受尽“三苦”,即‘孤’、‘夭’、‘贫’。
孤苦一生,后代早夭,穷苦三代。
那时候,我爸才刚出生,为了给吴家留下血脉。爷爷不再使用画魂,希望能保留我爸的一条性命。爷爷也说救人的事情就交给医生,他还是踏踏实实地做乡间画匠。
可是那年,有个老头跪在我们家门口,就为了求爷爷出手,救他家变成植物人的儿子。
爷爷也是老来得子,明白老人此时和白发人送黑发无异,就出手帮他。
爷爷用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晌午,那人就醒了过来了,老头一家是千恩万谢。
我当时听爷爷说起这件往事的时候,还说爷爷不就是活神仙吗?
爷爷却一拍我的脑袋,说,那里有什么神仙,这事情惹了大祸。
也就是那人醒过来的两天,老头又上门找了爷爷,说他的儿子变得很奇怪,整天都要吃肉,家里的牲畜都快吃光了。当时是物质不丰富的年代,逢年过节才能见点肉腥,老头家里不富裕,那里能经得起这样造?
爷爷和他上门后,就看到老头的儿子,在房间角落啃食一只活鸡,鲜血淋漓的模样就像地狱来的恶鬼。再看房间里,是阴气逼人。
爷爷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这人已经不是人。
爷爷把那老头拉出门,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
在爷爷的逼问下,老头才说出实情。
原来他儿子并不是什么植物人,而是瘫痪在床,在请我爷爷帮忙用画魂术的时候,他的儿子生无可恋服毒自杀,已经断气一天了。
他听人家说爷爷会奇术,能让他的儿子死而复生。就用暖袋,让尸体保温和常人一样。让爷爷晚上来,借着灯光昏暗下瞒天过海。
爷爷当时就和他说,现在已经惹下大祸,屋里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儿子,是个恶鬼,必须马上把他抓起来,不然会出祸事!
老头不肯动手,反而说爷爷妖言惑众,喊来乡亲把我爷爷打出村子去。
爷爷被打,伤了元气,老头的事情他也没有气力去管了。
没多久传来消息,那家人终究是出事了。
老头全家人都死在了儿子刀下,据说只剩一些残肢断骸,而人们找到老头儿子时,他还在啃食自己的手臂,活脱脱地就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修罗!他被村民抓住,最后被枪毙。
当时,这件事情闹的很大,事情也被传的沸沸扬扬,爷爷被抓起来批斗,生死命悬一线。
幸好爷爷曾经的一名学生,在乡里有些背景,打了封电报给村里的书记,爷爷才得以幸免。
但是,被放出来的爷爷始终认为,这件事是因为他才葬送了那几条人命。
后来,爷爷因为愧疚,不再施展画魂这一禁术。只保留画魂笔,而且告诫我不能入此行。
张倩听完我说的往事,觉得这事不能怪爷爷,这都是那个老头妄想逆天而行。
可是,这些事情,真的能用对错来衡量吗?爷爷心善,老头爱子,似乎这件事情里,大家都没错,但是结果却是让人唏嘘。
回到现在的问题上,昨晚被通缉的张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打晕我的目的什么?还有,他到底是在找什么?
源头可能都出在那个“老板”身上......
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只有张广才能解答这些问题,但是,似乎又没有答案。
张倩看我一直沉默,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缠着我,而是主动帮我收拾店铺。
我们一起动手收拾,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弄好。晚上为了感谢她,我请她一起吃饭。
吃饭期间,我的微信是一直响,是美女老师刘思琦给我发信息。
可能是因为顾客,还因为是美女的原因,我和刘思琦是聊得火热,惹得张倩给了我好几个白眼。
张倩告诫我:“小心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嘿嘿一笑,说她小姑娘家懂什么?
刘思琦因为要开会,上次拿的朱砂又用完了,问我能不能晚上给她送一点。
除了在微信上给我发了钱,还给我发了她小区的地址。有钱收,又能去美女的闺房,想想都激动,我怎么能拒绝?
我立马先买单,因为提早走人,张倩气得跺脚。
这时候,我也没心思管这小妮子,飞奔回画馆,带上朱砂就往刘思琦家里赶去。
她的家也不远,走路就能到,到那儿应该十点左右。
就一个路口就能到刘思琦小区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这十字路口烧纸钱。
是一个女子,模样有几分熟悉。
我走近看了几眼,居然是照顾陈老爷子的女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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