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尚语罢,可瞧着段景的神色似有些意犹未尽,不禁心底疑惑:段大哥实力不弱,可这些常识却好像从未告知过这孩子一般,出门在外,这怎么能行,而且这里可是个是非之地啊。
想到此处,严尚不禁轻叹,段朝圣将这孩子送来时,只推说执行任务不便,可严尚却感觉他此行凶险才做此决定,他既然插不上手,也只得尽心看护好段景。
而此时的段景刚缓缓回神,听完严叔对修行的描述,他现在可是情绪亢奋到了极点,想到一出是一出。
“严叔,现在我也听完了,您快告诉我拯救翠竹液的方法啊!”段景眼神中充满了迫不及待。
严尚将脸上愁容散去,旋即替代的是一抹慈爱神色,他心中还有一个问题要考验段景,考验其有无强者的品质。
一个人要想获得力量有千万种方法,可意志不坚定之人,就算尽心培养,也注定走不长远,一旦失去庇护伞,只能宛如浮萍,于风雨中飘摇;而心性邪恶之人,若获得力量,那就是荼毒生灵,危害一方。
若不具备成为强者的资格,哪怕段景天赋不弱,哪怕段景是故人之子,严尚也绝不情愿去帮,这是强者的担当。
“景儿,若你以后有了力量,你想去做什么?”严尚以灵渡音朝段景袭去,凝灵境八层的威压,即便严尚的岩系玄晶还只是初具雏形,但绝非段景如今铸体五层能抗衡。
灵压震荡,段景顿时神色恍惚。
这本就是拷问的手段,严尚自然清楚,如今测试段景不过处于私心,现在他能凭借潜意识说清楚话便不错了,依旧维持着渡音状态,这只是为了给段景安排一条合适的路。
若段景注定未来会在武道之途丧生,不如让其安稳平淡过一辈子。
段景双眼迷离,此时的他处于催眠状态,按着潜意识缓慢开口。
“我...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了..力量,我就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严叔,父亲就不用去执行危险的任务赚钱。”
“有了力量,能..能帮到受苦的人,在那些队长抢劫货船的时候,我就能挺身而出,不用畏首畏尾。”
“父亲说,因为没有实力才没能守护好母亲,清明时,他每次去拜祭母亲都偷躲在一旁抹泪,我不愿以后的我,是因为没有实力而失去亲人。”
“哪怕是死,我也不愿死于无能为力...我”
听到此处,严尚解除了渡音,心中不禁充满了莫名的伤感,心疼这个早慧的孩子。
其实这孩子早就看懂了世事,但总愿意将天真无邪的一面示人,或许难得糊涂能令他好受一些,他自己也想为亲人尽力,只是因年幼不被认可,只能暗地里消化悲痛。
...
段景逐渐恢复知觉,当感受到渡音所产生的疼痛,猛地抱头叫喊到:“我的头!这...啊!严叔,帮我。我的头快裂开了...”
少顷,段景才觉得疼痛感减退,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严叔,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经历了这次,感觉如何?”严尚略微红眼,慈笑着,有些答非所问。
“严叔,你看我这样,是很好的样子吗?”
“你这,确实不像样。”严尚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调侃道,“可你的翠竹液确实能救,但吸收时会比这个更痛苦,所以你这是要放弃它吗?”
趁段景思考时暂不注意自己,严尚一把偷抹去额头渗出的汗珠,持续渡音不可能全无损耗。
“不,严叔,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弃。”段景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但双眸中的坚毅显得稳如泰山。
“好小子,进木桶,现在。”
段景不敢迟疑,沉嗯一声,动作略有些迟钝,踉踉跄跄爬滚进去,挤压得药浴迸溅四溢。
“景儿,切记我接下来的话!”
“这药浴中已掺杂海岩精魄,以我之力无法剔除,所幸我修行的岩系玄晶为刚猛之力,稍后在你吸收药浴能量时我会将自身灵力注入,若你能糅合刚柔两种能量,不单实力能有所进,更是以后晋入凝灵境的敲门砖。”
“刚柔交汇,能量融合极为困难,务必坚持住,一旦松懈便是爆体而亡!切记!”
严尚如此严肃的交代,段景自然深知其利害,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为了实力,哪怕是九死一生也必须捱过去。
“严叔,我准备好了。若我坚持不住,不必您说,那是我自己不争气!怪不得谁。”
段景原本紧张得扣住桶沿的双手,缓缓送开了,双眸渐合,抬手胸前,指尖扭转出聚灵印术,控制着呼吸,沉思静气,一股远比清泉更湿冷的能量由毛孔渗透,朝丹田疯狂涌动侵袭。
“呃...好冷...”段景眉头猛地紧锁住,疼痛出声。
严尚不敢耽搁,轻抬食指,凝聚灵力于指尖,猛地向段景脊背的主要经脉点去,随后一掌蕴灵,将能量注入段景体内。
原先以指力点打经脉,此意是为了封锁段景的部分经脉流动,先使段景吸收的速度慢些,哪怕出现意外也来得及补救,若之后段景能接受,再逐步接触封锁即可。
青紫色药浴接触着段景的皮肤,随之而来的是药浴温度不断上升,颜色以极慢的速度淡化,若非定睛细查,几乎难以发觉。
盏茶功夫,先前尚且寒冷刺骨的清泉药浴,现在便已因温度上升而沸腾不止,水气蒸发弥散,笼罩着整个屋子。
段景体内阴阳交融,使得面色蓝金二色不断浮现,即便能量激荡已痛彻心扉,极力控制呼吸已有些急促,段景仍旧没再叫出声,为忍受疼痛紧咬牙齿,磨咀之间,一道鲜红色血线沿嘴角坠下。
在段景不断忍痛吸收的同时,严尚的消耗也极为庞大,凝灵境八层在南岳地界虽然已算得上不弱,也并非无所不能,但为了成全段景,他只得咬牙挺住,保证合适能量的输入,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旦有丝毫差池,可就是前功尽弃了,阴阳失衡的影响不言而喻。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随时间推移,药浴颜色已近透明,而段景面容已无苦色,只是唇色淡白些许,同时原本瘦小的躯体臃肿得有些过分,这是能量涌动的结果,等两股灵力吸收停止,自然会恢复。
...
待得段景察觉木桶之中,已再无翠竹液的能量时,猛地将紧闭双眸睁开,漆黑瞳孔中青蓝金三色流转,随后消失无影,微微扬起嘴角,他知道,自己挺过来了。
这是段景第一次感受得到如此磅礴的灵气,只是这些灵气暂时流转于经脉,还尚未被彻底吸收,如今段景极其虚弱,虚脱得再度闭眼调息着,能做到控制能力平衡已是不易,也再无精力去完成此事。
严尚先前察觉到段景醒来便提气手掌,当他看到段景再度沉睡便清楚个七八分了,使其静养即可,能撑过这等煎熬,自然是虚脱过去了。
为保证段景经脉的能量稳定,严尚还是仔细确认一番才安定下心的,俯手将段景从桶中捞起,安稳置于床榻上。
严尚深呼吸几口,刚欲回去休养时,其身后有气无力的轻声响起。
“严叔...严叔”。
“严叔...我这还有小半瓶没倒过呢...下次也...拜托您了。”
严尚输出自身灵力许久,本就虚弱至极,如今再听到这话,忽感嗓子眼一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忙抬手紧捂住嘴,几步踉跄溜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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