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家的娃娃?还不快领回去。”
“毛都没长齐,快回家找妈妈去吧。”
“哈哈哈。”
观众台中,多名北郊帮众调侃笑着,似在以前帮会般,张扬着粗陋形成的习惯,他们自是不熟悉段景的。
这些帮众周围倒是站着不少原海鲸帮的人,可没人乐意提醒他们,生活中可从不缺喜欢看热闹的人。
段景闻声,即是一笑而过,仍旧往十九擂台走去,以他如今的心智和实力,早已不必刻意展示实力去获得别人的认同与敬畏,正事要紧,这些小喽喽,有的是时间让他懂得规矩。
“这臭小子,莫非真要挑战?挑这样一个对手,还真是不给我省心。”主台上,严尚远远便认出了段景的身影,疑惑之余,无奈着低声了几句。
擂台上,众人神态各异,自然有不少认出了段景,而初来乍到的五位帮主则满脸疑惑。
随着段景渐近,他挑选的目标也逐渐被众人猜个大概,或是唏嘘感慨,亦或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脑补着稍后会发生的战斗结果。
而此时,那十九号擂台上的人,竟不停揉着眼睛,好像眼睛看不清一般,这一幕使得远处观众们都摸不着头脑。
段景一步步登台,当他踏上十九号擂台时,忽然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接下来出口的一句问候,让十九号擂台擂主心头一紧,竟站不稳失足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朱明大哥,这可是太巧了。”
待得朱明看清面前这人时,忽然,慌乱叫喊起来。
“段景?!”
“不,你不是段景!你是鬼!”
“别过来,别...你走开!”
朱明自从身体因多服枯毒草丸出现变故后,便一时道心失守,性情大变,而后数次拜访段景未成,他便因心理压力过重而出现癔症,时常沉浸在自我想象的幻境中,无法自拔,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段景,同时也害了自己。
当这个自己曾亲手害死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朱明最后的心理防线崩塌了,自他无法坚守武道之心那天起,便注定了他会迷失自我。
段景自然无法未卜先知,虽然他的确下了暗手,可慢性毒药并不会让他即刻致死,现在朱明这副样子,他确实不明所以,与生俱来的谨慎让段景决定,先拉开距离,观察一番,时刻防备为最佳。
任由着擂台中央的朱明如何姿态,都不曾走上前去。
...
原先安静看戏的观众台上,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蹊跷,叫喊道。
“你们快看,朱明队长怎么了?”
“不清楚啊,那个人究竟干了什么?”
“快看,那个...那个守擂的队长好像疯了。”
“我看到了,先前上去那个人对守擂队长说了什么,之后就这样了。”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如今,观众台上已是愈演愈烈,有着各式各样的声音传来。
一传十,十传百,在传播途中,添油加醋自是难免的。不一会儿,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件竟传出二十多个版本。
什么段景隐藏了实力,以灵力震坏了朱明的脑子;什么段景掌握了勾魂夺魄的秘术;更有甚者说,段景是拥有断魂及断人前景魔力的恶鬼,否则他怎么会叫段景。
这里不缺刀头舔血的恶人,哪怕去战死也不会皱下眉头,可三人成虎,众人说的多了,自己都觉得恐怖。
眼看着就要出现恐慌,严尚担心段景出事,当即闪动身法,一瞬息便抵达。
只见,先是将段景护在身后,又赶忙问道:“你这臭小子究竟搞了些什么?他怎么突然这样啦?”
段景哭笑不得,怕严尚误会,忙喊道:“严叔,先别急着给我安罪名。我上台后,就问了一声好,怎知他瞬间就不行了。我可啥小动作都没用。”
“倒是不久前我说过的那件事,就是他做的手脚,您还记得吗?”段景脑筋一转,将所有的相关信息,联想了一遍。
严尚灵机一动,随心拿定主意,旋即残影闪动,趁朱明不注意,朝其后脑轻扶手,朱明瞬间眩晕倒在一旁。
“小鬼头,有些事情,你我都清楚,可不能告知外人。”
“趁现在你快拿个主意吧,大帮主可不是好蒙骗的人。”
这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严尚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想瞒过也是有心无力。
段景倒是想自证清白,可这事本是就不清不白,只得叹道:“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啊。”
离擂台较远的观众们真不会这么想,他们可是清晰记得,在段景上台前,朱明都是安然无恙的,现在朱明这般失魂落魄、形似癫狂的模样,必然与段景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段景似是忽然拿定了主意,给严尚使了个眼色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冲向倒下的朱明。
段景酝酿情绪不过三秒钟,旋即跪倒在旁,一阵痛哭,不时几声抽泣,这一幕可把严尚看呆了。
“啊!朱明大哥,我还没能完成您的托付,你怎就...”
“啊——!”
“啊——!咳..咳咳”
段景只是自顾自的高声嚎着,再加上他那般真实的动作表情,让原先嘀咕猜测的观众都有些茫然了,令观众们彻底动摇的前者,喊到沙哑的喉咙。
“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不是段景管事害朱明队长成这样的吗?”
“你看段景管事这般痛苦,那能是装的吗?你装一个给我看看?”
主台、观众席及另外十七座擂台上的人,皆是一头雾水,唯有装作一本正经的严尚知道,这小子是要卖苦肉计,先从众怒中摆脱出去。
待得段景的即兴发挥渐止,严尚便携着他和晕倒的朱明,回到主台,心中只盼望段景已有对策。
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离奇,便是大帮主、三帮主的经历中,这也是头一次。
“段景,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我。”李爽怒目圆睁,肌肉横练上已是青筋暴起,淡淡沉声出口。
段景瞧得此景,心中一定,但他知道,这种时候,除了该交代的,其余绝对不能多话半句,假话很快就会被识破,七分真三分假,方有一线生机。
“回禀大帮主,此事得从半月前说起。”段景维持着不时抽泣,眼角湿润通红,缓缓道,“那时我第一次外出巡查,正好是朱明大哥的队伍,朱明大哥当时便将我拉到一旁,私密与我说..”
“说了什么?”
三帮主截过话头,暗骂道:“朱明可是我的手下,能和你一个二帮主手下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朱明大哥说,他的旧伤已是极为严重,我便将身上的疗伤药都给了他。之后,他曾再度来找过我,对我说,他的伤势过于严重,还时常出现癔症,我的药也无力挽救。”
“他唯恐辜负三位帮主的厚爱,而不能将受伤消息传播,连累弟兄。只得拜托我于今早挑战他,朱明大哥拖着残躯已是不易,只是想让兄弟们以后跟着我,能有个照应。”
“可朱明大哥还未等出手,他..他便因伤失心疯掉了,所以那般失态,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啊。”
段景如此声嘶力竭,将一切说得尽善尽美,让众人都有些动容了。
严尚紧盯着李爽的神色,而韩逸此时还是有些生疑,他不能轻易相信二帮主手下说出的理由。
“传朱明的小队!”韩逸需要亲自确认一番。
待得小队成员陆续到齐,韩逸厉声问道:“你们队长可曾于上次劫掠与段景管事密谈?”
“回三帮主,确有此事!队长和段景管事聊了好一段时间,只是我们不知谈了什么,问了队长也是一阵怒斥。”一名队员回道。
“朱明可曾收过段景管事的药?”韩逸再度黑脸发问。
“有的有的,是当着我们面给的。最开始确实有用,队长特别开心,只是后来,伤势还是...瞧着队长那样,我们兄弟也很难过。”
“对了,期间队长还去找过段景管事几次,回来以后就有些忧郁,不时念叨着奇怪的话,我们也听不清。”
队员们将所见所闻皆一一说出,竟与段景所言相差无几。,韩逸再问也无济于事,挥挥手示意众人撤下。
“既然如此,段景,你以后便是第十九号队长,切勿辜负朱明所托。”大帮主李爽淡淡出声,随后离场而去。
严尚眼瞅着这事落幕,才彻底放下心来,而段景,沉浸在悲痛之中,不曾变化,真是做戏就要做全套。
段景此举可不只是为了队长职位,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形下,根本不敢抱着赌的心态做事,他这样的反应,既出于自我意识,又超出了自我意识,更像一种本能,久久才缓和过来。
离主台位置近些的观众们一听完,不由得是一阵感叹。
“原来这朱明队长早就有变故,段景管事是为了照顾他的兄弟,这才上场的。”
“我们先前还误会了段景管事,真是...”
“往日里,段景管事便待人和善,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是恶鬼呢。”
“段景管事这般,才能称得上高风亮节啊。”
一场美丽的误会,让段景赢得了高风亮节的美名,而朱明呢,多行不义的他从此变得神志不清,不出三年便去世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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