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浓情

黑天鹅的疯魔(五)

    
    刚排练不到一个星期,玛卡洛娃就记住了我们几位主要演员的名字,她总是亲切称呼我为“忻”,有记者到排练厅来采访,她夸我们都非常棒,说一点什么马上就能吸收进去,这让她非常激动。她还对记者说:“我尤其看好童忻,她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前途无量。”
    玛卡洛娃在排练中耐心而细致地亲自给我做示范,在整部剧的推进中,用各种方式,帮助我逐渐接近这部伟大芭蕾舞剧的核心。每次排练完,我都觉得自己又经历了一场悲剧的爱情神话。情绪上的投入比身体的劳累更让我疲惫不堪,但这种疲惫又让我满足、兴奋、欲罢不能!
    距离公演越来越近,我的状态也越来越好。除了玛卡洛娃的悉心指导和我自身的努力外,萧瑟功不可没。和他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我充分感受到了他的温暖体贴、细致耐心。只要回来吃晚饭,他都会亲自下厨。他倾听我的心得体会和对角色的感觉,适当提出他作为观众的一些意见。他随时配合我的角色转换,不管我在他面前扮演的是白天鹅还是黑天鹅,他都能应对自如,陪我一同燃烧,一道疯魔。为了缓解我每天排练的疲劳,减轻我的伤痛,他还向陈护士学习了按摩手法,天天晚上给我做保健按摩。
    那天晚上,萧瑟加班没有回来吃晚饭,我自己随便弄了点东西吃。还没吃完,就接到了罗文灏的电话。罗文灏从未给我打过电话,听到他自报家门后,我立即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语气沉痛地说:“余萌在医院里,你能来一趟吗?”
    我放下碗筷,匆匆出门,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路上给萧瑟发短信说明了情况。
    余萌住的病房带有独立客厅,我进去的时候,罗文灏正坐在沙发上等候我,他脸色发青,眼睛发红,嘴唇上连一点儿血色也没有。
    “余萌怎么啦?”我紧张地问。
    “宫外孕。”罗文灏哑声回答,“之前只是到医院查血激素确定怀孕,还没有做b超。后来肚子疼得昏厥,紧急送到医院来,才知道是宫外孕。已经做完手术,应该快醒了。”
    我心里一酸,眼泪就涌进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余萌,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孩子,却又要承受这样巨大的痛苦。
    “童忻,你跟我说实话……”罗文灏再度开口,“医生说,引起余萌宫外孕的原因,是多次人流导致子宫内创伤。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在婚前怀孕的,不知道这多次人流,是怎么来的?”
    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一阵寒风,引起我的一阵轻微颤栗。“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撒谎的高手,虽然没有承认,但我的神态一定已经暴露了我的心虚。
    罗文灏冷哼了一声。“医生还说,手术切除了一侧输卵管,另一侧先天性闭锁,也就是说,余萌再也不可能生育了。”
    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用手扶住头,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再也不能生育,那太残忍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他就是罪魁祸首。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他两眼发直地盯着我,“或者是,不止一个男人?
    “不不,那不可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语无伦次的,“余萌一直是个纯真的好姑娘,她不会……”
    “纯真的好姑娘?哈哈哈……”他忽然仰天长笑,笑得凄惨、辛酸,笑得沉痛而苍凉,“纯真的好姑娘,会多次打胎吗?纯真的好姑娘,会跟别的男人多次怀过孩子,却伪装成处女来欺骗自己的丈夫吗?”他喊着,笑着,泪水却冲出了他的眼眶。他背过身子,把额头抵在沙发背上,重重的喘气。
    这时护士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告诉我们,病人醒了。
    罗文灏起身走进了房间,我跟在他的身后。我看到余萌躺在床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枕上披泻下来,衬托得那张小脸尤其苍白削瘦。她的眼睛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一圈暗影。那轻蹙的眉峰给人一种不胜痛楚、不胜负荷的感觉。她的头在枕上蠕动,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声呻吟,恍恍惚惚地喊:“文灏!文灏!”
    罗文灏站着不动,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闪着泪光。
    我在床沿坐下,轻轻抓住余萌那苍白的手指。“余萌,”我轻声喊。
    余萌费力的睁开眼睛,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无力的转动着头,神志迷糊的找寻着什么,一边又低吟:“文灏……文灏……”
    我望向罗文灏,他继续站在那儿,脸上木无表情。
    余萌抬起眼睛来,她也看到了罗文灏,发现了他的冷漠。她那乌黑的眼珠逐渐被泪水濡湿了,低声啜泣、抽噎着问:“孩子……孩子是不是……没了?”
    “收起你的鳄鱼眼泪吧,之前那么多孩子都被你无情扼杀,还在乎多杀掉这一个?”罗文灏忽然大叫起来,“你做了宫外孕手术,再也不能生育了。宫外孕是多次打胎造成的。你这个残忍自私的女人,自己作孽,自食苦果,却连累了我也失去当父亲的资格!别人犯下的过错,凭什么要我来买单!”
    余萌那本就比雪白的被单还要白的面颊,现在惨白得像透明的一样了。“宫外孕?我再也不能生育了?”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问。
    “你老实告诉我,和我结婚之前有过几个男人,打过几次胎?”罗文灏阴沉沉地问。
    余萌抬头望着他,泪光在她眼睛里闪烁。“……六……六次”她不愿透露男人的事情,但承认了打胎的次数。六次!这个数字令我震惊,我所知道的,只有一次,后来居然……秦风那个禽兽、畜牲,只图自己快活,一点都不为余萌着想,我在心里咬牙切地痛骂。
    余萌的话像一枚炸弹,罗文灏顿时爆炸了。跳起身来,他扑向余萌,将她从床上拖起来,抓住她的肩膀,他像一只被激怒了的狮子,恨不得吞噬掉整个世界。我第一次发现,温文尔雅的罗文灏,也有如此狂暴的一面,“你这个贱货,把我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是吗?你在我面前一味的装清纯,让我为你神魂颠倒。我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地爱着你,你却对我隐瞒欺骗,你说,你和我确定关系后,是不是还偷偷和那个男人上床?”
    余萌只是定定地望着罗文灏,没有作声。
    “结婚后呢,也给我戴了绿帽?”罗文灏咄咄逼人。
    余萌依旧没有作声。
    罗文灏给了她一阵剧烈的摇撼,红着脸,直着脖子吼叫:“你说啊!快说啊!”
    “她刚做完手术,你不能这样。”我上前制止罗文灏,却被他猛力推开,我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罗文灏双手摸索到余萌的脖子。“我知道,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你有没有做人最起码的廉耻感和是非观?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把你当宝贝一样呵护着,舍不得让你受一丁点的苦和委屈,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吗?”他的声音越叫越高,手指在余萌的脖子上也越来越用力。
    “放开我!”余萌挣扎着。
    “放开你?”罗文灏怒吼着,“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开你?我恨不得掐死你,你以为我是天下第一大蠢货,可以任由你玩弄是吗?狗急了也会跳墙,你懂吗?”
    他的手指再用力,他的眼珠突了出来,撕裂般地大吼大叫:“你不贞于婚前,又不忠于婚后。你去死吧,你加诸于我身上的耻辱和痛苦,我要你用命来抵。我陪你一起下地狱,一了百了!”
    我奋力阻止罗文灏的暴行,但我根本没有力气将他的手扳开,只能恐怖大喊着:“快来人啊,救命啊!”余萌的脸涨红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不再挣扎,也不移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罗文灏。也许她已经认命了,接受了死亡的结局。
    但是,罗文灏自己泄了气,护士听到我的呼救声赶来时,他已经松开了手。也许是在余萌那对大眼睛的凝视下,在她那逆来顺受下泄了气,他直直的瞪着她,悲愤交加地狂喊:“你欠了我一大笔债,必须先偿还!”
    在我和那护士反应过来之前,罗文灏已扬起手,闪电般的,左右开弓扇余萌的耳光,我们合力硬将他拖拽开来后,余萌的面颊已经严重红肿。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病人!”护士尖声责备,“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可以对病人动手,更何况是个刚做完手术的弱女子,你还有没有人性!”
    “没有人性的是她!”罗文灏的声音沉重、激怒、感伤而痛楚的响起,“这是我第一次打人,尤其是打我深爱的女人。但是,打完了,我们之间的债也清了!我不可能继续和你生活下去,我会委托律师起草离婚协议,送到病房来给你看,如果没有意见,等你出院后,我们马上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希望从那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你的出现只会提醒我,我曾经有过一段多么不堪的失败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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